明森在行军路上，此时已行至山高林密的大山里。

身后小战士紧跨几步和他并肩：“周教员，‘學習文化’这四个字就是學字笔划多，难写些，其他三个字笔划不多，我已会写了。”“还有‘無産階级’这几个字笔划也多，难倒了我。”

明森扭头对他笑笑：“学会了就不难，写字先熟悉笔划，点、横、竖、撇、捺。”“周教员，你这样说我是不会的，非要看到字才能慢慢学会。”“这也是，这样吧。”明森说着，离开队伍走到路边竹林丛里掰下一片大竹壳，用手掰平，摘下剌刀在竹壳上划起来。划完，他把竹壳铺在自己背包上，再把背包带向边上移移，一个“學”字在背包中间清晰地显现出来。

小战士看到背包中间竹壳上的“學”字高兴地冲着他说：“周教员，你可真有办法，这样我很快就能学会这个“學”字了。”

小战士在后面用手比划着，跟着明森念：“撇、竖、横、横、撇、点、撇、点、横折、横、横、点、横撇、横钩、横撇、横钩、竖钩、横。”前后战士好奇地围拢来看明森背包上的“學”字。整齐行走着的队伍一下子显得有些乱。

队首长也好奇地走过来，看到明森背包上的“學”字，用赞许地目光看着明森：“周教员，我们队伍里太需要文化人了。到了宿营地，抓紧时间给大家上课吧。”“是，首长。”明森敬礼接受命令。

狭窄的土坪，一块墨汁涂黑的木板当做黑板挂在松树枝上。明森半蹲着用粉笔吃力地在黑板上写上“學習文化”四字。战士们坐在地上，手拿树枝照着黑板上的字在地面松软的土里划着，写着，写满了用手抹掉再写。“同志们，怎么样，‘学习文化’这四个字给大家讲了很多遍，也复习了很多遍，都会写了吧？也懂得它的意思了吧！”

“懂得了，我们需要一支有文化的军队，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小战士小王抢着回答。

“对，小王说得非常对，我们是要一支有文化的军队，军队是由一个，又一个的个人组成，军队要有文化，必须要我们每个人都有文化。好，大家对‘学习文化’四个字都懂了，也会写了。那我们来说说我们当前的任务是什么。”他转过身擦去黑板上“学习文化”四个字，写上“剿匪”。

“哇，周教员这什么字啊，笔划这么多。”战士们躁动起来。“这两字读‘剿匪’，大家都知道我们这次到这里来就是剿匪。匪，土匪，拦路抢劫，杀人放火，独霸一方，巧取豪夺，骚乱乡邻。剿，除，灭，讨伐。我们要剿除，剿灭土匪，还乡邻一片安宁。”

“周教员，这剿字太难写了，哪来这么多笔划啊，能不能简单点儿写。”有战士嘟喃。“目前还没有简单写的剿字，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别烦，耐心点，学会写就不难了。来，我们先画字，跟着我的笔划画。”他把黑板上的剿匪两字抹去。

一笔一笔在黑板上画着，一边念着笔划：“撇点、撇点、撇点、竖、横折、横、横、横、竖、撇、点竖、竖钩。”一个大大的“剿”字写满了黑板。战士们对照着黑板上的笔划在地上认真地画着。

先画完“剿”字的小王抬头看着明森好奇地问：“周教员，你认识英文字吗？听说有学问的人都会读英文。”“嗯，英语现在是世界通用语言，就像我们国家的普通话，学生上了中学就一定要学英语。我们现在是基础文化课，你们达到了一定的文化程度也要学英语。”明森笑着回答小王。“周教员，听说英文很难读，而且不好听，读什么A、B、C、D。”小王手捂嘴怪笑起来。“A、B、C、D是英文字母，是二十六个字母里的头四个字母……”

一个不耐烦的低吼声盖了过来：“A、B、C、D，A、B、C、D，A、B妈啦个B。我现在‘剿’字都没有写完，你们说英文，中文字还没有学会呢，又说学英文的事，吵得老子心烦意乱的，怎么写这个“剿”字啊，烦死老子了。”走过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老战士沙树坪叼着旱烟杆正在吃力地画着“剿”字，牢骚满腹地打断了明森的耐心解释。

“哈哈哈，哈哈哈。”顿时一片哄笑声，有战士笑倒在地，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哄笑声不断。明森尴尬地笑笑道歉道：“对不起，现在的确还不是学英语的时候，等我们把自己的中文学好后再谈学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