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倭子滾蛋了就好，我们就有太平日子过了。唉，明森，娘的身子恐怕等不了这一天。听娘的话，你不要耽误莲子。你看牛牯和丫秀比你们小些，崽都两个了，你们房还没圆，娘知道你喜欢读书，圆了房你照样去读你的书，不耽搁你。如果实在挣不够钱供你读书，家里还有几丘田可以卖。”

“娘。”明森还想再说什么。“不要再说什么了，就这样定了。”娘生气地闭上眼晴不看他。

“娘，娘。”看娘闭着眼晴不理自己，明森心慌了。“好吧，娘不要生气，就照娘说的办，这个腊月我和莲子圆房。”明森口气软了下来。“嗯，这才是我的乖崽。”娘高兴地睁开眼晴笑了。“明森，房间的事，我想过了，我和莲子睡的房间给你们做新房。”“那娘你睡哪里？”“我就搬到你平时睡的小私厅里。”

“这怎么行，小私厅不遮风，你一身病怎么受得了？。”“如果没看到你们圆房，我会死得更早，死了也闭不上眼。”娘态度坚决，不容争辩地丢出这句话。明森吓得不敢再说什么。只能俯首贴耳乖乖地听娘安排。

“我想好了，莲子养的两头年猪，一头用来办酒席，一头卖掉，买几尺布给莲子做一身新娘子红衣裳，家里虽穷，也不能太亏待她，你的新郎衣就借吧。但不管怎样，酒席不能太款薄，份量要足，最起码来吃酒席的人要能吃得满意。还有，买一张猪兜床，它既便宜也像征你们以后多子多孙有福气。好了，先给你讲这么多，你现在去清迈叔家，请清迈叔过来吧，我和他商量你们圆房的事。”

“好，我现在就去请清迈叔。”明森顺从地站起，走向门外，一只脚刚踏出门槛，莲子肩挑两大畚箕洗得干干净净的猪草正要进门，差点和他撞了个满怀。看到明森，她惊喜地招呼道：“明森，你回来了啊！饿不饿？我马上煮饭。”

院场，几张桌椅台凳摆放整齐，院场一角垒起个大灶，大灶上支着一口大锅，大锅上座着只大甑。高个厨倌师傅系着围布，在大甑旁忙着包荷包胙，他从一沓焯过水的荷叶里拈起两张，叠在一起，双手把荷叶托成个戽斗形状，清迈叔往大缸里舀起一缽碗已拌好佐料的肥瘦相间猪肉，倒进戽斗形状的荷叶里，厨倌师傅忙把周围荷叶合拢左折折右折折扎紧放进甑里，一个元宝形状荷包肉就算包好了，等把所有荷包肉包好放进甑里，点火蒸上四个钟头左右，一个个香喷喷的荷包胙就会让人馋涎欲滴，欲罢不能。木林扛着一捆捆柴片，丢放甑边，等待点火。

清迈叔吆唤爬楼梯往门窗贴对联的后生：“往左扯些，往左扯点就对中了，再扯左点，再左点。”他环顾着院场，看哪里还有不到位的地方。觉得桌椅台凳似乎不够：“牛牯，你去看看屋场还有哪几家的台凳桌椅是比较好的，破损得不是那么厉害的，去搬来。木林，你去看哪几家碗筷比较好，再去借几套来。”明森穿戴着借来的礼帽长衫，腼腆地招呼着左邻右舍，亲朋好友。热热闹闹的院场里喜气洋洋，一派办喜事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