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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 分类: | 字数:46万

第98章 胃痛

书名: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字数:3633 更新时间:2024-10-20 06:41:20

陈聿还没跳下警车,先听到刺耳的急救车笛,这一下猝不及防,吓得他魂都没了,膝弯一软,差点栽在地上。

巷口已经拉起警戒线,周遭围着无数警察,红色的救护车灯催命似地闪个不停,陈聿只觉得一口气没上来,拼死拼活地扒拉开人群,打眼一扫……就从满地狼藉中逮出了顾兰因。

顾姑娘捧着胳膊坐在路边,两绺鬓发从颊边垂落,看不出脸色如何。几个医护人员围着她,看样子是在处理伤口。

陈聿悬起的心刚落下去一点,紧跟着又提起来,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凑上前,没敢打扰医务人员,先拉过丁建小声问道:“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遇袭了?”

丁建略带担忧地瞥了顾兰因一眼,小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陈词:“我瞧着那人是故意把阿兰引走,说不准连放冷枪的枪手都是一早埋伏在那的——欸,你们警方也是,严打有俩礼拜了吧?怎么这伙邪教还是这么猖狂,一点成效没有?”

陈聿脸色阴沉:“你说得轻松,东海市一千万人口,那伙邪教分子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一藏,想把他们翻出来不比大海捞针容易。”

丁建压低声音:“那就这么干等着?今天幸好是阿兰反应快,万一她反应慢一点,可就不是蹭破点皮这么简单了。”

陈聿的表情越发难看。

他分开人群走上前,拿出全副自制力,总算没喷顾兰因一脸唾沫星子:“伤的怎么样?严重吗?”

顾兰因摆了摆手,没吭声。

陈聿蹲下身,伤势如何没看出来,先瞥见她额角滑落的汗珠,心头登时一紧:“怎么了,伤到哪了?”

顾兰因猫叫似地“喵”了一声:“没受伤,就是擦破一层皮。”

陈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眼看有上窜的趋势:“擦破一层皮?你照镜子瞧瞧,都疼成什么鬼样子了?到底伤哪了!”

顾兰因有气无力地抛出两个字:“胃疼。”

陈聿:“……”

这答案有点出乎意料,陈聿刚开始以为顾兰因只是随口搪塞,火气隐隐有一窜三丈高的迹象,然而他很快发现,这一回顾姑娘还真不是敷衍糊弄,她是真的胃痛。

直接急性肠胃炎了。

仔细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顾姑娘肠胃本就不好,晚上吃撑了烤肉,一肚子油腻还没消化,又来了场剧烈运动,几重因素叠加在一起,不胃疼才奇怪。

于是乎,去医院的一路上,陈警官的嘴皮子就没消停过,从安全教育到饮食健康再到普法课堂,差点把顾兰因折磨成神经衰弱。

顾姑娘本就胃疼,再被他一喷,越发缩成一团,借着长发遮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急救车开到医院时已近深夜,大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丁建不知是想给这两位留下“聊私话”的空间,还是被陈聿的“狮吼功”吓着了,打着“挂号”的幌子,一溜烟跑没影,留下一个受伤加胃疼的顾兰因继续经受“震撼教育”。

空气中隐约漂浮着一股药味,苦得人舌根都麻木了。顾兰因打小不爱吃苦药,越闻越心烦,何况旁边还有个喋喋不休的陈聿,双重折磨,简直要把人逼疯了。

陈聿:“……听到没有!”

顾兰因“啊”了一声,茫然地抬起头:“听到什么?”

陈聿:“……”

陈警官的火气指数瞬间呈几何指数暴涨,差点从主心骨窜出去,张口吐出一串霹雳:“知不知道什么叫‘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你真以为自己是古代大侠啊!那地方到了晚上就没什么人迹,黑灯瞎火还敢追过去,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没带脑子?”

顾兰因顶着满头冷汗,琢磨着从哪弄两团棉花球来塞上耳朵。

陈聿继续喷火:“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法治社会?做什么都凭一腔意气,从来不过脑子——你是觉着你们门派厉害,一个人就能拯救地球是吧?我就纳闷了,除了闯祸捅娄子,你们这门邪功还有什么鬼用!”

顾兰因揉了揉耳朵,生无可恋地抬起头,隔着披散的长发和被冷汗糊住的眼睫毛……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兰因:“……”

是她眼睛出毛病了吗?

事实证明,顾姑娘不愧是意剑一门嫡传弟子,眼力见杠杠的,没等她把眼睫毛上沾着的冷汗眨去,顾琢已经快步走到近前,一提裤腿,半蹲下来,抬手捋去顾兰因脸上的乱发:“警察给我打电话了,伤势如何?还有,怎么突然胃疼了?难受吗?”

顾兰因瞧见他,就跟饱受欺凌的小流浪猫突然遇上失散多年的主人似的,方才还跟革命烈士一般打死不吭声,到了顾琢跟前,她绷紧的小脸立马垮了,一滴冷汗从额角滚落,打在眼睫毛上颤了颤,又滑落脸颊。

可怜巴巴的惹人心疼。

“胃疼,”她不着痕迹的在顾琢掌心里蹭了一把,看上去摇摇欲坠,好像随时会摔倒似的,“师父,我难受。”

顾兰因风里雨里这么多年,早练就一身铜皮铁骨,当初被五毒教坑了一把,高烧整整一宿,也没见她眨一眨眼。可是在自家师父面前,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拆了铜皮铁骨,把当初那个藏在衣柜里的小女孩放了出来。

第98章 胃痛

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她话音里居然隐隐带出哭腔:“师父……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顾琢探了探她额头,没试出体温,先摸到一把冷汗,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事实证明,偶尔放纵是会遭报应的,顾兰因整整八年没怎么生过病,难得生一回,欠了八年的债攒一块,气势汹汹地反扑回来。胃疼还没完事,她又撕心裂肺地吐了两场,吐到最后,黄胆汁都出来了,把她整个人扭成麻花拧一拧,怕是都挤不出半点残渣。

陈聿急得直上火,可惜当着人家“家长”的面,他就是酝酿了一口三味真火也不好往外喷,只能逮着医生“泄愤”:“怎么这么严重?你看她疼成这个鬼样子,不能用止疼药吗?”

值夜班的医生大概是见惯了“大场面”,根本不把顾姑娘这点“小状况”放在心上:“没看已经打了解痉针吗?过会儿就没事了。你们这些小青年也是,仗着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大晚上的,吃什么烧烤?没吐脱水算你命大了。”

陈聿:“……”

顾琢恍若未闻,很客气地向值班医生借了条毛巾,用热水浸湿后仔细擦拭着顾兰因额头,一边擦一边低声问:“还疼得厉害吗?”

顾兰因可能刚挨过一轮撕心裂肺的绞痛,身体蜷成一只虾米,说话有气无力的:“……我这会儿还好,挺晚的了,您身体也不好,先回去休息吧。”

顾琢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叹了口气:“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回去?”

顾兰因抬起头,还想说什么,顾琢用手掌盖住她眼睛,贴着她耳根低声道:“睡一会儿吧,醒来就没事了。”

其实这师徒俩没说什么过分的话,更没什么出格的动作,陈聿却无端生出一种不爽的感觉,理由很简单,这两位相处时的氛围太融洽、太和谐了,以至于不管是谁贸然插话,都给人“没眼色”“横插一杠”的突兀感。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拽住他手肘,把他往旁扯了扯。

陈聿脸色不善地扭过头,就见丁建冲他又使眼色又摆头,那意思很明白,这种时候别往前凑了,免得讨人嫌。

可能是药剂发挥了效用,也或许是顾兰因被折腾得精疲力竭了,没多会儿,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着了还不忘伸着手,死死扣紧顾琢的手指。

顾琢一动不动地任她攥着,一只手轻轻为她整理滚乱了的鬓发。

医院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顾姑娘的警觉性又远比一般人高,睡着了也不踏实,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惊醒。醒来后,她总要惶恐地探头张望一番,直到顾琢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了,师父在这儿陪你”,她才迷迷瞪瞪地重新睡下。

整整一夜就在循环往复中过去了。

天光乍明时,彻底消停下来的顾兰因获准“出院”。趁着顾琢去拿药的空当,陈聿总算逮到机会溜达过来,一脸嫌弃地丢给她一个纸袋。

顾兰因打开一看,见袋子里是用一次性塑料盒装着的小米粥,伸手一摸还是热乎的,不由愣了愣。

她下意识地一抬头,就见陈聿两只手插在衣兜里,故作自然地挪开视线:“看什么看?就你现在这样,也就能喝点汤汤水水,没得挑。”

顾兰因却没动,她沉默片刻,连塑料盒带餐具推到一旁:“我没什么胃口……陈警官奔波一晚上,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吧?你自己先垫垫吧。”

陈聿皱起眉——他虽然嘴欠舌毒,时不时喷顾兰因满头包,却很少真的动情绪,总是喷完就算。可当他不动声色地皱起眉时,那就是真往心里去了。

陈聿用舌尖把上下颚挨个舔过一遭,将心头的燥火往下压了压,挑起半边眉毛,故意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挤兑道:“我就纳闷了,你昨晚不是还请阿丁吃饭?怎么才过了一晚上,就不像你自己了?”

顾兰因眼帘一垂,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实话。然而很快,她想起丁建“说清楚”的叮嘱,本着“长痛不如短痛”的考虑,淡淡地说:“因为他没跟我表白过。”

陈聿:“……”

陈警官突然有种被当胸捅了一刀的错觉。

他把牙关咬得咯吱响,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什么意思?要跟我划清界限,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顾兰因叹了口气。

她最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可能是被顾琢保护得太好,她在人情世故上天生缺一根筋,别人越是示好,她就越感到茫然无措。

好比现在。

其实顾兰因完全可以顾左右而言它,随便找个话题岔开,只要拖到顾琢回来,谅陈聿也不敢揪着不放。

但她不想这么做。

“你帮过我很多次,这个人情,我一直记得,”顾兰因轻轻地说,“如果你只是想做‘朋友’,那当然没问题,只要你一句话,赴汤蹈火我也……”

陈聿硬邦邦地打断她:“我要的不是你赴汤蹈火!”

顾兰因无奈地看着他:“可我确实给不了别的。”

陈聿的嘴角猛地绷紧了。

可惜,没等他把话说出来,顾琢拿药回来了。顾教授刚一进门就发觉了不对,视线在这两人间扫了个来回,不动声色地推了把镜片。

他走到顾兰因面前,半蹲下身:“感觉好点没?还疼不疼?”

顾兰因不知怎的,看到他就有点心虚,眼皮低垂着,显得有点没精打采:“早就不疼了,就是困得很。”

顾琢从脖子上摘下围巾,将顾兰因裹成一只密不透风的粽子,然后牵起她的手:“回家吧。”

当着顾琢的面,陈聿和丁建大气不敢喘一下,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到了医院门口,丁建瞄了陈聿一眼,殷勤地凑上前:“我的车就停在门口,我和阿聿送你们回去吧?”

顾琢客气地笑了笑:“你们还要上班吧?已经折腾一宿,就不麻烦两位了,我和兰因打车回去就好。”

丁建用手肘捅了下陈聿,忙不迭地表忠心:“不麻烦不麻烦,正好我们也要回去换身衣服,顺路……”

顾琢:“我还想带兰因去买点东西,就不劳烦了。”

丁建:“……”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棒槌都该听出顾教授的婉拒之意。

顾琢压根没给他俩思考的时间,伸手招了辆出租车,搀着顾兰因坐进去。陈聿不知从哪攒出一股勇气,突然紧追两步:“顾前辈!”

顾琢循声回头,嘴角微微含笑,眼神却透出某种形诸于外的淡漠:“怎么了?”

陈聿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顾兰因的心情,意剑掌门那扫来的一眼看似温和,实则蕴含着说不出的威势,就如风卷残云一般,将他酝酿了满肚子的话卷了个干净。

陈聿斟酌片刻:“昨晚在巷子里伏击兰因的,很有可能是五毒教的漏网之鱼,你们平时出行千万要小心,如果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警方。”

顾琢彬彬有礼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多谢提醒。”

陈聿犹豫了一下:“我之前话可能说过了……不过兰因她几次三番行险,一点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我也是担心她才会……”

顾琢的笑意淡了下来,可能是陈聿的错觉,方才他提到“兰因”时,顾教授的眉头似是微乎其微地皱了下。

“兰因从小跟在我身边,她的脾气我很清楚,这孩子任性执拗,有时失了分寸,让你们多费心了,”顾琢欠了欠身,礼数周全无可挑剔,丁建和陈聿却不约而同地心头一跳,总觉得这后头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

“……不过,不管怎样,兰因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即便做错了事,也自有本门师长教导,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丁建闭上眼,恨不能一巴掌糊脸上。

陈聿的脸色不比他好看多少,然而顾琢压根不给他俩反应时间,撂下这句话,他低头坐进出租车,一骑绝尘而去。

车里的顾兰因耳力不差,只是她刚被胃疼折腾一宿,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听什么看什么都隔了一层,居然把这段错过去了。

等车开起来,这姑娘也彻底撑不住了,脑袋随着颠簸的节奏一点一点,是随时可能吹灯拔蜡的模样。

顾琢又好笑又有点心疼,索性揽住她肩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靠着师父睡一会儿吧,等到家我叫你。”

顾兰因顺水推舟的把脑袋埋进顾琢肩弯里,闷头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