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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 分类: | 字数:46万

第54章 春风

书名: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字数:3555 更新时间:2024-10-20 06:41:20

一路上,顾兰因脑子里不分先后、你推我搡地涌进来无数个念头——

当年谋害逍遥掌门……以及绑走唐嵋的,真是五毒教的人?

害死逍遥掌门就罢了,反正“正邪”不两立,两边的梁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结下的。可五毒教的人为什么要对唐嵋出手?

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丫头能碍着他们什么事?

对了,还有卓先生……万一五毒教的人没走远,他贸贸然去查看现场,会不会跟那帮祖坟冒青烟的孙子撞个正着?

这个想法如电光一样从脑子里闪过,刚一现形就落地生根,疯狂地长出藤蔓,在顾兰因身体里横冲直撞,一身血肉都成了它的囊中物。

再怎么冷静自持的人,在某一个瞬间也会因为情绪失控而乱了分寸,比如卓先生——恐怕他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方才一个恍惚间,已经被顾兰因套出了底细。

唐嵋小时候确实贪玩,认识顾兰因后,两个熊孩子臭味相投,没少让长辈操心。比如唐嵋离家出走那回,就是顾兰因撺掇的,俩丫头片子偷偷避开大人,仗着轻功身法逃票爬进游乐场,在里面疯玩了一天。

那一晚,直到夜幕降临、游乐场关门,她俩才怎么溜进去的又怎么溜了出来……刚一出来就被找过来的唐老板和顾掌门逮了个正着。

随后发生的事顾兰因不太想回忆,实在是被顾掌门打手板以及罚抄课文不是什么长脸的经历,当然唐嵋也没好到哪去,被唐老板罚抄了三天的药理典籍,连着上面的花卉鸟虫都要一笔不差地画下来,直把唐嵋折磨得叫苦不迭。

不过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么一桩黑历史,甭管顾兰因本人还是唐嵋姑娘都绝不会和外人提,唐老板想来也不会把自家小徒弟贪玩偷跑的糗事倒给外人,那卓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没等顾姑娘将这些细微处的痕迹理出个子丑寅卯,她和唐老板已经回到了小药店。出了这样一桩“意外”,卓先生自然没心思开店,他一个人坐在狭小的客厅里,一条胳膊撑着饭桌,那饭桌还瘸了一条腿,用不知哪个年月的旧报纸垫住了。

看见他好端端的,没掉头发也没蹭皮,顾兰因扑腾了一路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前辈,您没事吧?”

卓先生抬起头,目光从面具后撩起,仿佛在问:我有什么事?

然而他一记视线还没盯到位,像是突然岔走了气,手心赶紧捂住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起来。

唐老板到了嘴边的话被他这通突如其来的咳嗽堵了回去,临时兜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卓先生喘了好一会儿,勉强平复了气息,摆了摆手:“没什么,突然有点岔气……逍遥派那孩子接回来了?”

顾兰因叹为观止:眼下唐嵋不知被哪路神仙劫走,他自己又是一身伤病,火烧眉毛的节骨眼上,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唐掌门倒是瞬间明白过来:“接回来了……对了,那孩子告诉我,她在酒店打工时发现了五毒教的踪迹。”

顾兰因:“……”

有那么一瞬间,顾姑娘几乎怀疑“五毒教”三个字成了见风就长的野草,怎么到哪都有他们的影子?

顾兰因这厢焦头烂额,另一边,陈聿坐在吱哇乱响的警车里,被早高峰的车水马龙裹挟在浪头里,一路磕磕绊绊地冲到明氏大厦。

“怎么回事,”他人还在车里,脑袋已经探了出去,冲着外头的同事一顿嚷嚷,“让你们跟个人,怎么还跟丢了?都干什么吃的!”

奉命盯人的刑警很有几分委屈:明睿东是不是被人谋害尚且要等医院和发证的报告,市局充其量只是对那个姓柳生的有所怀疑,既然不是重点盯防对象,人家又表现得十分正常——按时回家、按时上班,一点没有闹妖蛾子的迹象。

按照市局原本的打算,等医院和发证的报告出来,要是没有异样,就直接撤了盯梢,谁想到中途会出这么一桩岔子?

“我明明看到那个柳生清正今天一早出门,直接来了明氏,在大门口守了没多久,就听老大你说要把人带回去。谁知进去一问,明氏的人非说没见着,查了打表记录和监控录像,也没发现那老小子的踪影,就跟原地蒸发了似的。”

刑警一边说,一边抓了抓脑袋,显得十分困惑:这也不难理解,被这么多双眼睛盯住的人,居然能在众目睽睽和无孔不入的监控摄像头的监视下爱消失就消失,实在是有点……玄幻了。

难不成,这人除了来历成谜,还会传说中的飞天遁地不成?

陈聿沉吟片刻,忽然一扭头,脚步生风地往电梯间走去。

这里毕竟是明氏的地盘,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明氏掌门人的耳朵,也难为了这位“小明先生”,老爹还在医院里抢救,病危通知书签了一沓,也不知救不救得回来,他陪着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还得赶回明氏坐镇大局,免得小道消息满天飞,大盘一开,股价直接断崖跳水。

第54章 春风

听说市局刑警队的上门拜访,他丝毫没显得惊讶,反而早有准备似的,吩咐女助理将一行人接到会客室,桌上摆了一溜茶水点心,热腾腾地冒着白气,显然是刚备下的。

陈聿:“……”

他们从昨晚奔波到现在,觉没得睡,早饭更顾不上吃,连轴转了一整宿,早已饥肠辘辘。如今闻到点心的香味,五脏庙更是沸反盈天地揭竿而起,向主人发出声嘶力竭的抗议。

“几位昨晚不眠不休,今早大概也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小明先生”微微一笑,“什么事也不急在这一时,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于情于理,陈警官都应该拒绝明总裁对公职人员的“贿赂”,可惜再坚韧的理智被低血糖一碾压,也立刻摧枯拉朽溃不成军。他几乎是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那些精致的茶点上撕下来,拿出抵抗老虎凳辣椒水的意志力,谢绝了明承诲的好意:“不用了,明总裁,我们这次来是为了……”

“我听说了,是为了柳生先生的事吧?”明承诲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他今天从早上起就没来过公司,打电话去住处也没人接,我也说不好他会去哪了。”

陈聿一听就明白了,这老小子指不定是昨晚就发现了有人跟梢,故意装作若无其事,今早趁上班途中玩了手“金蝉脱壳”——偏偏他安排的几个负责盯梢的刑警白长了一对眼珠,愣是没看出破绽。

短短两三秒的光景,陈警官脑子里已经闪现过无数个念头:柳生清正早有准备,就算他申请了搜查令搜查这人住处,多半也不会有发现。

封锁交通要道倒是行得通,问题是他们目前只是单纯的“怀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通缉令能不能申请下来尚且要打一个问号。

这么看来,想打探到柳生清正的下落,还得从明氏着手。

一念及此,陈聿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转到明承诲身上。

没等他开口,小明先生似乎已经看穿他的打算,先发制人地交代了柳生清正的底细:“这位柳生先生跟了我父亲十来年,也算是我的长辈。他名义上是我的助理之一,其实很多事只听我父亲的,我也说不准他会去哪。”

陈聿:“……”

他还没想好词,就被明承诲一通撇清怼了回来,再想追问也无从下手。

虽说明总裁看上去温文尔雅又好说话,可能玩转明氏这盘棋的,怎么会是小白兔白莲花?

反正几回交手,陈警官非但没能从他身上讨到半点便宜,还差点被他带偏了思路。

陈聿摇摇头,以最快的速度把偏到大气层外的思绪拽回原位,换了个切入角度:“那柳生先生在明氏主要负责哪些工作,明总裁总不会毫不知情吧?”

明承诲笑了笑,似乎早料到有此一着,从女助理手中接过一个文件夹,递给陈聿:“这是他负责跟进的所有项目,请您过目。”

陈聿:“……”

既然早有准备,还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耽误大家时间,这小子是吃饱了撑的吗?

他一边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一边一目十行地扫过文件夹,手指滑过某一行时突然定格住。

“东山旅游度假村——打造城市氧吧,”陈聿微一皱眉,再一细看项目的启动时间,200X年5月3日,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十多年前的项目,到现在还没建成,这都成烂尾楼了吧?”

明承诲好像压根没注意到他话缝里的试探:“确实,这个项目从启动至今,除了建成几幢别墅,几乎没有任何进展,可让人想不通的是,集团每年依然会将大笔的资金投入其中……针对这个项目,董事会里也有不少人提出质疑,只是我父亲一意孤行,其他人也没有办法。”

他顿了片刻,似乎是觉得自己暗示的还不够明确,又补充了一句:“这个项目一直是柳生先生在跟进,其他人,包括我在内,都无权过问。”

陈聿眉头拧得更紧,忽然把文件夹拍回给明承诲,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明承诲保持着温文尔雅的笑容,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如果顾兰因在场就会发现,这人笑起来的模样很是眼熟,眼角微弯,浮现出几丝若隐若现的笑纹,显得既温和又蕴藉,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跟顾琢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就像是一张底片复印出来的。

然而,只有极熟悉的人仔细分辨,才会瞧出不同:这男人的笑容底下隐藏着某种说不出的东西,越看越让人身上发冷,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好比明承诲的女助理,一看到小明先生这个表情,喉咙便下意识地滑动了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虽然她及时闭上了嘴,明承诲却犹如脑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地问道:“怎么,有什么是需要我现在知道的吗?”

女助理这才小碎步上前,凑在他耳边低声道:“方才顾小姐打来电话,说有要紧事想跟您打听。”

明承诲:“什么事?”

女助理又往前凑了凑,低声说了句什么。

明承诲微微挑起一侧眉梢,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她怎么突然问这个?自己的事都顾不过来,还有心思管别人的闲事?”

不知是想多了还是怎的,女助理就是有种“顶头大boss心情不是很好”的感觉,忽然不太敢抬眼看他:“顾小姐没说,不过听她的语气,似乎很是着急,应该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端。”

明承诲摩挲着派克金笔上那一道划痕,沉吟片刻,重新露出笑容:“没关系,她和方才那位陈警官虽不是同路人,却是殊途同归……这样也好,省得我再费一番唇舌。”

女助理大概是习惯了他有话不直说、非得藏着掖着让人猜的画风,见怪不怪地干活去了。

如果有得选,陈聿一点也不想赶在通宵熬夜过后前去抓捕“疑似犯罪嫌疑人”,然而遗憾的是,从接到匿名报警电话开始,他就像陷入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一样,每一步都被人牵着鼻子走,半点由不得自己。

“度假村”位于东郊,周围是一带丘陵,山清水秀,风景还算秀丽。警车一路风驰电掣,随着山路七拐十八弯,眼看离地图定位只剩十来分钟的路程,忽听一声巨响,车身剧烈颠簸了下,陡然失去控制,冲着一边的路障直冲过去。

开车的刑警猛踩刹车,使出洪荒之力,总算赶在警车冲出路障的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车身。他大喘了两口气,只觉得后背上凉飕飕的,里外衣服都被蜂拥而出的冷汗浸透了。

“怎么回事?”他顶着一脸懵逼,下车查看半天,忽然叫了起来,“陈队,你快来看看,这他妈都谁干的?”

陈聿跳下车,只见不知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在路上放满了半寸长的钉子,钉头冲上,专扎车胎,而且一扎一个准。

陈聿的眉头简直能夹死蚊子,秦副队紧跟着他跳下来,看见这一幕,眼珠子差点瞪脱眶:“怎么回事,谁这么没公德心?”

陈聿看了他一眼,有点无语:布下这么大的阵仗,这位难不成以为只是道德水准的问题?

“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地下了定论,“或者说,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所有人都被他这话里的意味惊出一身冷汗。

“老大,你是说,有人知道我们会来,并且提前了布下了陷阱,擎等着我们闯进来?”开车的小警察干笑了声,“这、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不是,这帮人能怎么着?他们还打算袭警不成?”

眼下是二十一世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刑警虽然也曾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斗智斗勇过,到底不曾和最险恶的人心狭路相逢过,就像只活一季的夏虫不知道冰雪长什么样。

陈聿目光一冷,扭头断然道:“这条路的尽头一定藏了什么东西,马上叫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