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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 分类: | 字数:46万

第42章 试探

书名: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字数:3596 更新时间:2024-10-20 06:41:20

虽然知道这顿饭一定会消化不良,为了不让陈聿颜面扫地,顾兰因还是捏着鼻子坐了下来,并且寻思吃完饭是不是顺路拐去药店买两包健胃消食片。

不过很快,顾兰因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尤其当她看到餐桌上那两朵摇曳着妖娆火花的小蜡烛,以及一个穿西装打领结的服务生戳在桌边,开始拉奏小提琴。

如果这些还能勉强忍受,那这位服务生先生胸口衣兜上别着的那朵红玫瑰就实在让人忍无可忍了。

顾兰因一顿饭愣是没敢往旁边看,连上了什么菜都没弄清楚,闷头一气狼吞虎咽。盘子里的食物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消失,侍应生的小提琴旋律逐渐慢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居然拉错了一个音。

陈聿的筷子同样停在了半空,因为不知道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合适,只好维系住面无表情的高冷。就这么一晃神,那姑娘已经风卷残云般扫荡完餐盘,一抬头,两个腮帮子鼓鼓囊囊,活像一只贪心不足的仓鼠,话音从塞得满满当当的嘴里含混不清地挤出:“吃完了,走吗?”

陈聿坐在原地沉默两秒,一言不发地起身买单。

这顿饭不仅顾兰因消化不良,陈聿也是食不下咽,满肚子的话都被坑爹的烛光晚餐和辣眼睛的红玫瑰堵了回去。回去的一路上,他把着方向盘,用舌尖把干燥的嘴唇缝隙润泽了好几遍,假装十分“不经意”地问了句:“对了,听阿丁说,你是A大毕业的,是吗?”

顾兰因简单地“嗯”了一声。

陈聿:“A大虽然位置不太好,学校牌子还是很响亮的,你能考上也算创了十二中的历史记录。”

顾兰因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冷,短促地笑了声。

陈聿撑着游刃有余的做派,被精致衬衣包裹的胸膛里,心跳已经暗搓搓地逼近一百八——这倒不是陈警官心理素质不过关,实在是和顾小姐对话太累人,危险指数堪比排雷,也不知哪里不小心就踩中了顾姑娘的雷点,

他想了想,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切入点:“阿丁看过你的简历,你高中毕业和本科入学之间差了一年?”

顾兰因用眼角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陈警官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陈聿捏着手指关节,力道没轻没重,骨节发出“喀拉”一声抗议,他却像是不知道疼,语气压得缓而轻柔:“是不是……当初强制住院的经历耽误了你的学业?”

顾兰因往后一仰,脖子被靠垫温柔地托起——看得出来,这辆车的原主人是个很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后视镜上挂着柑橘味的车载香薰,座椅上绑着舒适的靠垫,旁边还有一溜按钮,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顾兰因好奇地瞄了一眼,发现那赫然是调节按摩力度的,登时有点无语:这么骚气的配备,不用想都知道是某位丁总的画风。

“住院倒是没耽搁太久,只是出来后休养了好一阵,不得不先办理休学手续,”她轻描淡写地说,“也是运气好,负责报到注册的老师比较好说话,不然连学都没得上。”

陈聿的心率剧烈波动了下,接连深呼吸了两下,才让脉搏恢复到原先的平稳状态:“除了电刑,他们有没有对你……”

顾兰因看了他一眼:“对我怎么样?”

陈聿被她用余光漫不经心地一扫,喉头居然一梗。

“放心,姓杨的不是傻子,拿钱办事是一回事,闹出人命官司就是另一回事了,”顾兰因浑不当一回事,“不过,也多亏明睿东这场病来得及时,不然……”

她话音突然一顿,眉毛细细地皱起:按照明承诲的说法,他父亲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是头顶绿帽的产物,留他一条小命已经是仁至义尽。

既定的成见不是轻易能改变的,那么这位明氏创始人又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这些年一直想要掐死的“野杂种”其实是亲生骨肉的?

如果陈聿查到的资料没错,明睿东当年能捡回一条命,全靠明承诲“不计前嫌”地捐赠骨髓,而骨髓匹配需要极其严格的条件,即便是亲生父子也未必有这个概率,何况两个没有血缘的“陌生人”?

要真是这样,那明睿东这场病来得简直太是时候,不仅恰到好处地解了顾兰因的危局,还让明承诲洗刷了“私生子”的污名。

不,不仅是这样,从明睿东后来的行事看,他应该是非但相信了明承诲是自己的亲生子,还对之前二十来年的冷遇和错待颇为内疚,所以才变本加厉的补偿,甚至在发觉自己身体状况明显不济后,将整个明氏交到他手里。

这样看来,前因后果就说得通了。

乍一看,整件事像是一个美好的“巧合”,腥风血雨半生的老企业家在生死面前幡然醒悟,找回了人性和唯一的儿子,而被父亲当成私生子厌恶了多年的小可怜也得到了迟来的父爱。

一举两得,一拍两合,简直是一出现代狗血剧。

可毫无来由的,顾兰因脑子里窜上一个隐隐绰绰的念头:这世上真有那么多巧合吗?

第42章 试探 qbxsw.com

借用某部电视剧里的装逼台词,这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顾兰因也不认为这一环套一环的事端能用“意外”和“巧合”敷衍过去,这个念头虽然只是倏忽一闪,却像落地生根的种子一样,疯狂地生出根系和枝条,摧枯拉朽般占据了顾兰因的脑海。

没等她顺着这个吓人的思路往下深入,一直等不到下文的陈聿按捺不住,接连叫了她好几声:“想什么呢?怎么说着话还能走神?”

顾兰因打了个激灵,连忙把飞到外太平洋的思绪拉了回来,身体下意识地挪动了下,忽然觉得背心凉飕飕的,这才发觉就这么片刻功夫,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没什么,”她若无其事地续上话音,“就是觉得明睿东这病来得太是时候,就像是老天都看不过眼他的所作所为一样。”

陈聿抬头看了眼后视镜,镜面上映出顾兰因的侧脸,不知是天生性格冷淡,还是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想法,这姑娘总是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从五官微表情到眼睫毛的弧度都齐刷刷地拗出“我很神,我很高深莫测,没事不要随便惹我,否则后果自负”的造型。

他抿了下嘴唇,话音突然毫无预兆地一转:“……明承诲也认识你师父吗?”

顾兰因不易察觉地一僵。

只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顾姑娘一天到晚杀别人的回马枪,眼下终于被人反杀一回,猝不及防之下,身体下意识地做出应激反应,嘴角唇线绷得死紧。

作为一名业务熟练的警察,陈聿深谙各种套话技巧,也曾成功地从两位数的毒贩口中诈出想要的信息,可即便这样——即便他曾和无数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面对面交锋过,这一刻,面对非暴力不合作的顾兰因,他还是紧张地手心冒汗。

就仿佛……他一个人走在遍布地雷的荒地里,没有路标也没有地图,不知道一脚下去会不会踩中地雷,只好提心吊胆,步步为营。

然后,就见顾兰因回过头,隔着后视镜冲他咧嘴一笑:“你猜?”

陈聿:“……”

顾兰因就像藏了好几张脸皮,想用哪张用哪张,眼下她随手抽出一张干净明快的笑脸,往脸上一扣,天衣无缝地掩盖住内心的波动:“哦对了,别忘了你的判断会影响你的查案方向,一定要慎重哦。”

陈聿:“……”

如果顾兰因不是一个妹子,而且是一个对他具有莫大吸引力,就像恒星吸引行星,让他想要不断靠近的妹子,那句“What a fuck”的粗口大概已经爆出来了。

被这么一搅和,陈聿将原本打算同步的案情进展团成一团,从车窗丢了出去——就在几个小时前,网戒中心的校长杨久诚因为证据不足,已经被释放了。

作为一位有头有脸的社会人士,杨校长当然不会像疲于奔命的社畜一样自己打车回去,他人还没走出市局,来接他的车已经恪尽职守地等在马路对面。

杨久诚穿过马路,驾轻就熟地坐进后座,司机旋即发动轿车,不着痕迹地融入车流,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

很快消失不见了。

杨久诚把身体绷得笔直,直到远离了市局,他才慢慢放松下来,把自己当成一团摊开的卫生纸,塞进后座缝隙里。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杨总,这阵子还好吧?警察都问了些什么?”

“不过就是那些套路,颠来倒去的车轱辘话……我打死不认,他们能把我怎么样?”杨久诚揉了揉鼻梁,疲惫地呼出一口气,“五毒教那帮人真是太张扬了,以为东海市是天高皇帝远的中缅边境吗?”

“还有明氏,明睿东和他那个儿子……唉,不提也罢!”

杨久诚对外的头衔是“网戒中心校长”,但他显然更偏爱“总”这个称呼,从网校“保安”到开车司机都懂得投其所好,提起这位,不管人前人后,称呼都是有志一同的“杨总”。

眼下正是晚高峰,轿车在北三环上堵了两个小时,好不容易离开拥堵路段,杨久诚一个盹也打醒了。他揉了揉眼睛,探头往车窗外看了眼,目光有点茫然:“这是哪?这……好像不是回网戒中心的路?”

司机一声不吭,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杨久诚的后背重重拍在座椅里,差点撞出脑震荡,等他从混沌中清醒过来时,神色忽然变了:“等等,我、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

司机依然没说话,方向盘猛地打过一百八十度,轿车就跟喝醉了似的,猛地发出一声咆哮,跌跌撞撞地拐进岔路。

杨久诚在后座上东倒西歪,活像一粒被筛的元宵。他晃了晃脑袋,好不容易从一团浆糊似的头晕脑胀中找回清醒,定睛一看,发现轿车停在一处废弃的厂房门口。

这一片邻近东郊,几公里开外是一处还算有名的风景区,按照原本的规划,这里是要建度假酒店,只不知是审批手续不齐全,还是资金链出现了问题,酒店建到一半突然莫名其妙地停工了,成了名副其实的烂尾楼。

这一带没什么人烟,路灯也来不及建,此时已是傍晚,大片的暮色垂落在城市边缘,到处都是黑黢黢的,每一阵风过,都有隐隐绰绰的鬼影从暗不见天日的角落里探出头。

夜风从狭窄的车窗缝隙里挤过,发出难以形容的鬼哭狼嚎,杨久诚猛地一哆嗦,一只手下意识地在后座上摸索着,似乎想抓住点什么。

什么也没摸到。

他只能紧紧抓着椅背,喉咙干涩地滑动了下:“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机抬起头,后视镜里映出他的脸,那是一张还算端正的面孔,除此之外,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引人注意的,属于见过就忘的大众脸。

“杨总不用紧张,有人想见您,我只是奉命请您来,”那面目平凡的司机笑了笑,“您进去就知道了。”

他的口音有些奇怪,每个字都发得格外的重,仿佛想掩饰什么,杨久诚却从这特别的口音中嗅到某种熟悉感,脸色蓦地变了。

他跟着司机下了车,一边用余光不着痕迹地乱瞄一气,一边缩紧脖子,把呼吸压在一个相当低的频率内,一只手偷偷伸进衣兜里,摸住了手机。

那是一只最新型号的iPhone1X,两周前刚上市,内地有钱也没地方买,是杨总托人从香港带来的。可能是平时亏心事做多了,生怕被人半夜敲门,也可能是为自己那不菲的身价考虑,他在拿到新手机的第一时间就设置了快捷报警。

杨久诚的手指已经悄悄摁住侧边按键,就在这时,一道劲风从看不见的角落里袭来,冷不防击中手腕麻筋。这男人蓦地惨叫一声,像是被电打了,手腕猛地一抖,新到手没两天的iPhone1X摔在地上,磕碎了一角屏。

杨久诚顾不上心疼他的宝贝手机,只觉得手腕像是被什么毒虫叮了,火烧火燎的疼。他低头一看,就见手腕上没破皮也没流血,只有一个小小的红点,乍一看仿佛红墨水点上的痕迹。

男人惊惧交加的抬起头,恰好走在前面的司机回过头,冲他咧嘴笑了笑:“杨总可要当心了,这条路不好走,别磕了碰了,倒霉的还是您自己。”

这人话里有话,两下里目光对上,杨久诚只觉得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被看了个透心凉,抖得越发厉害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穿过甬道,前面是一扇紧闭的门,看样子是间会议室,半边门板装上了铜雕花的把手,精雕细镂,有种幽幽的复古风,可惜装修还没竣工,工程已经烂尾,门板无可奈何,只能勉为其难地顶着一副不伦不类的半面妆。

杨久诚留神打量了下,发现这地方显然空置已久,地板角落里落满灰尘,这铜雕花的把手却是光亮如新,似乎长年累月被人把在手里摩挲。

杨久诚心头咯噔一下,就在这时,司机已经握住铜把手用力拧开,霎时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欢欣鼓舞地迎面扑来。

那是久不通风的浊闷、潮气以及某种诡异的熏香混合在一起,经过霉菌的发酵,酝酿成了来势汹汹的生化武器。

差点把人一巴掌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