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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 分类: | 字数:46万

第34章 含笑

书名: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字数:3662 更新时间:2024-10-20 06:41:20

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其芬女士作为何菁菁同学的亲妈,一时没看透陈聿的用意,被陈警官一番危言耸听吓唬得不清,好在还有顾兰因这个旁观者,三言两语拆穿了纸灯笼,也把何女士濒临骤停的心跳抢救了回来。

陈聿刚搭起的台子被顾姑娘拆了,脸色不善地盯了顾兰因一眼,用目光传递出“就你知道得多,不好好反省自己,净管人家闲事”的意味。

顾兰因若无其事地接过丁建递来的一次性纸杯,喝了口矿泉水润了润喉咙。

陈聿又在小本子上记了一笔,回头更加不善地看向何菁菁,硬梆梆地说:“我已经跟同事解释过了……看在你年纪小不懂事,这一回警方暂且不追究,再有下次,一并算账!”

他话说得不好听,语气也不是很友好,何女士却心知肚明,为了这句“不追究”,陈聿背后一定没少下功夫,还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摆平那帮同事。喜出望外之余,更是感激涕零:“您放心,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这死孩子,非收拾得她三天下不了床不可,保准这辈子都不敢再犯。”

何菁菁:“……”

如果这孩子心里有个小人,此刻必定已经泪流满面,无语问苍天:这满口喊打喊杀的真是她亲娘?

陈聿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用余光瞄了瞄顾兰因,人五人六地说:“除了这个,今天请各位来,还有几桩事要跟你们交代清楚——首先是网戒中心潜藏有毒贩组织和黑社会打手的问题。”

听到“毒贩”两个字,顾兰因的眼角倏忽一跳,散漫的目光骤然凝聚。

陈聿:“根据杨久诚的口供,这些人都是网戒中心的保安,至于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他并不清楚,得问问负责招人的副校长。”

顾兰因不屑地一撇嘴,心说:大概所有“意外”和“事故”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无闻的背锅侠。

陈聿一边瞄着顾兰因的表情,一边继续说:“那帮不明来历的黑社会打手已经被扣押在警局里,警方正在加紧审问,不过这帮人的嘴都紧得很,一通胡编乱造,说什么的都有,就是不承认这事和杨久诚有关。所以,到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杨久诚和这帮人有关……”

顾兰因并拢手指,迎着光照了照,轻轻吹了下指甲。

陈聿正色道:“但是另外一桩,他是板上钉钉甩不脱的——除了你那个同班同学,我们还从网戒中心救出了十几名‘学员’,都是和你俩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根据他们的证词,在‘治疗’期间,都遭受过电刑和体罚,有几个情况比较严重的已经连夜送进医院。等鉴定报告出来,杨久诚一个“故意伤人罪’是铁定逃不掉的。”

顾兰因并没被这番话打动,依旧面无表情。

故意伤害罪也分情节轻重,哪怕有了鉴定报告,杨久诚也大可以用“在治疗期间失手出现意外”来推脱责任,毕竟没闹出人命,只要多赔些钱,家长想必不会揪着不放。他要是再装装可怜,博得法官心软,说不准连牢都不用坐,一个拘役或者管制就了事了。

陈聿就像关注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不定时炸弹一样,盯紧了顾兰因:“另外,我们也询问了那天那个神秘人的事……”

顾兰因捏着一次性纸杯的手指稍微加了两分力,脆弱的纸杯往里凹陷进去。

陈聿:“据杨久诚说,那个神秘男人是认错了人,才会把他带走,后来反应过来,就把他又放回来了。”

顾兰因:“……”

这种骗小孩的说辞也有人信?

这帮警察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到目前为止,警方没有找到那个神秘人的踪迹,也没确凿的证据证明他和绑架案有关,只能先这么算了,”陈聿嘴上说着“神秘人”,眼睛却看着顾兰因,显然话里有话,“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他要是再这么明目张胆地为所欲为,迟早会被警方抓到把柄。”

陈警官指桑骂槐,一番话字字带刺,全冲着顾兰因去了。顾兰因皱了皱眉,还没吭声,何女士忽然站起身,伸手掠了掠鬓发:“时候不早,我得带菁菁回去了——顾小姐,我对这个小区还不是很熟悉,您方便送我一段吗?”

顾兰因不由一愣。

到最后,顾姑娘泡好的泡面没吃两口就跟着何女士下了楼,两人一路沉默无言,何菁菁扭动小脑袋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憋不住,偷偷扯了下顾兰因衣袖:“姐姐,你真不是唐门传人?可我看你那天打出的暗器明明是唐门手法啊。”

顾兰因随口敷衍道:“人有相似,暗器手法也有撞脸,没什么好奇怪的。”

何菁菁一双眼睛瞬间闪成了星星眼,满脸向往地问道:“那姐姐你是哪个门派的?对了,你说你姓顾,顾……江湖上有哪个门派是姓顾的吗?”

说话间,她们仨已经走到路灯下,一阵夜风挤开灌木,卷来某种不知名的花香。何女士忽然站住脚,迎着夜风吹来的方向抽了抽鼻子,喃喃地说:“含笑……这好像是含笑花的香味。”

第34章 含笑

顾兰因不是学植物学的,分不清含笑还是含哭,闻言一脸懵逼,只能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何女士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看向何菁菁:“菁菁,你先去门口等我,我有几句话要跟姐姐说。”

何菁菁眼珠滴溜溜转动两圈,脆生生地答应一声,连蹦带跳地跑远了。

路灯下只剩两个孤零零的人影,隔着五六步的距离,想凑成对都难。顾兰因听了半晌,确认方圆三十米内再没有第三个人,这才把一只手插进衣兜里,抬头看向何女士:“您想问什么?”

何其芬抿了下嘴角,似乎有点不知该从何说起,这位女同志在教训女儿时气壮如牛,颇有河东狮吼的风范,眼下却压低了音量,生怕惊动什么似的:“陈警官说你姓顾……我就是想问问,你师父是不是顾琢?”

顾兰因插在衣兜里的手无声无息捏紧了银簪。

*****

何其芬忙道:“你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你这回帮了我女儿,我心里是很感激的,不会跟旁人多嘴。我跟你师父……当年也算是旧识,这么多年来没听到他的行踪,都说意剑掌门已经退隐江湖,我就是想……”

顾兰因截口打断她:“退隐江湖?难道不是杀人放火之后畏罪潜逃吗?”

何女士的眼角忽然绷紧了,她不笑不说话时,脸色颇为凝重,终于显露出几分一派掌门“渊停岳峙”的气度。

“八年前,逍遥派掌门在东海市发现五毒教的行踪,一路追查时不幸身故。刚开始,我们和霍盟主只以为是五毒教余孽狗急跳墙,可是仔细查验尸体,发现他身上只有一处伤口,”峨眉掌门停顿片刻,一字一句地说,“伤在头顶天灵,是被薄而细的利刃一击刺穿的。”

顾兰因的手指一根一根捏紧了。

“霍老盟主当时就认了出来,那是剑伤——以逍遥派掌门人的功力,能居高临下一击即中,凶手的功力简直深不可测,”何其芬说,“你是意剑一门的嫡传弟子,应该知道,江湖上使剑的门派不少,却大都稀松平常,就算是我当年也还差得远。有人便说,这一招和当年意剑掌门重创东瀛剑客的手法一模一样,多半是意剑一门的手笔。”

顾兰因冷笑了声,压根不屑反驳。

“十多年前,意剑掌门,也就是你师父以一式‘天问’击败东瀛柳生流,围观之人不在少数,即便时隔多年,依然有不少人记得当时的情形。只不过,单凭这一点也不能指证你师父就是凶手,于是霍老盟主发下武林贴,其实就是希望你师父能站出来,把这事说个明白。”

“按照霍老盟主的想法,意剑一门传承多年,一向守身持正,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只要你师父站出来说个明白,这事也就过去了。可不知怎的,武林贴发出后就如石沉大海,一直没得到回信。”

何其芬叹了口气:“那十多年间,你们意剑一门声名显赫,隐然有凌驾四大门派之上的势头,门下弟子却不爱在江湖上露面,连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也从不参与。有年轻一辈的弟子看不惯,觉得你们意剑一门目中无人,不把南武林盟放在眼里,只是你师父行踪飘渺,他们想找茬也不得其所。如今出了逍遥掌门的事,无异于一个现成的把柄,他们便逮住机会,一口咬定你师父是做贼心虚,叫嚷着要霍老盟主把人揪出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顾兰因再次打断她:“我师父当初没站出来,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而是他已经过世了——一个死人,要怎么解释?”

何其芬的表情陡然凝固了。

好半天,她哆嗦着嘴唇,两颊血色尽消,试了几次才艰难地找回声音:“过、过世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兰因面无表情:“八年前……就在逍遥掌门惨遭暗杀的前不久。”

峨嵋掌门脸色煞白,所有的血色一股脑往上窜,如胶似漆地缠绕在眼睛里:“你师父……是怎么死的?”

顾兰因用舌尖把上下颚的牙齿舔了个遍,从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一句:“我会查清楚的!”

何女士听出她的保留之意——这女孩大约还记恨着当年那份武林帖,连带着对整个南武林盟都心存芥蒂,提防心重得很,轻易不会把底牌亮给人看。

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眶里的血色稍微消退了些,一丝怀念而悠远的神情水落石出般浮现:“我第一次见到你师父,还是十多年前的事。”

“那会儿我比你现在的年纪还小,又是峨嵋派的嫡系传人,在南武林盟年轻一辈人里也算出类拔萃,被人吹捧得久了,难免沾沾自喜,甚至生出目中无人的心思。”

又是一阵夜风掠过,掀乱了峨嵋掌门的发脚,何女士抬起手,将一绺挡住眼睛的发丝掖到耳后,露出轮廓分明的额头和眉眼。直到这时,借着昏暗的路灯与夜色,顾兰因终于从她刻满风霜痕迹的脸上窥见一点当年“丰姿端丽”的影子。

“那时,南武林盟四大门派声名虽响,却还是被意剑一门压过一头。我听在耳中难免不忿,正好那年召开武林大会,我无意中撞见前来拜会霍老盟主的意剑掌门,一时气盛,便主动提出约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