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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 分类: | 字数:46万

第30章 故人

书名:归来白发生 作者:傲娇内怂的小笼包 字数:3692 更新时间:2024-10-20 06:41:20

“八年前,警方在东海市发现毒贩行迹,一路顺藤摸瓜,最终包围了他们藏身的窝点。毒贩铤而走险,和警方展开交火,双方在激斗中不小心点燃了地下室,那本是一个藏酒的仓库,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又点着了配电室,最终引发爆炸,几乎将一整层楼化为灰烬。”

“那个窝点叫做金茂湾,事发时,里头有不少客人,都被蔓延的火势牵连其中,死伤无数……而顾少瑄顾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陈聿抬起头,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逼视住张悦:“金茂湾是本市着名的娱乐会所,张主任应该听说过吧?”

张悦死死咬住嘴角,用力大得吓人,一下就见了血。

陈聿:“听说顾教授风评一向不错,却被发现在那种地方‘遭遇意外’,当时学校里是不是有很多流言?”

张悦脱口而出:“他们胡说!”

陈聿直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说话,那意思大约是“你爱说不说,不说拉倒,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张悦平复了一下气息,努力把突突上涌的血气强压回胸口,眼睛却难以克制地红了:“那场大火烧死了好多人,顾老师就是其中之一……他人已经死了,学校不好追究什么,风言风语却一直没断过。”

陈聿放轻了声音:“他们说什么?”

“他们说……顾老师看着温文尔雅,其实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大晚上跑去那种地方,也不是、不是什么正经人……”

张悦的声音忽然哽咽了:“他们……他们都是胡说!顾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陈聿冲丁建使了个眼色,丁总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包纸巾递给张悦。

张悦没接,眼睛红的像是要滴血,眼眶却是干的:“那不可能是意外……顾老师从不去那种地方,何况、何况……”

陈警官声音压得越发低:“何况什么?”

“何况那天晚上,我们约好了要一起聚餐,”张悦深吸一口气,把破音遮掩过去,“我们都看得出,顾老师那阵子心里有事,上课磕磕绊绊,总是心不在焉的,就连评上教授也没见他多高兴。我们约他吃饭,他一开始是不答应的,只是经不住我们软磨硬泡,才勉强松了口。”

“顾老师一向守信,答应了过来,就绝不会失约。可是那天晚上,我们等了两个小时,打他手机也不接,刚开始,我们以为他有事耽搁了,没太放在心上,直到第二天看了新闻才知道……”

才知道那人已经再不会回来。

陈聿的脸色变得凝重:“你把这个疑点跟警方说了吗?”

“我当然说了!”张悦胸口剧烈起伏,好不容易才没让话音露出破绽,“我说了不止一遍!可警方压根不当一回事,还是以‘意外’结案,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你们早干什么去了!”

陈聿:“……”

丁建摸了摸鼻子,想要提醒张小姐,八年前陈警官还是个中二熊孩子,想管也没法管,可转头瞧见张悦的表情,他滑动了下喉头,把到了嘴边的话强咽回去。

陈聿用舌尖将上下颚牙根挨个舔过一遍,深吸了几口气,才没让自己“高岭之花”的高冷范儿直接崩裂:“八年前的那场大火,金茂湾死伤惨重,如果真是另有内情,警方一定会彻查到底——张主任,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尽可能多的提供线索,相信你也希望能为当初的受害者讨回公道,对吧?”

陈警官虽然是一代逼王,该放低姿态时也不含糊,张悦的脸色稍稍松动了些:“你想问什么?”

陈聿从衣兜里掏出手机,解锁后递给张悦:“你方才说的那个被顾教授收养的小姑娘,是这个人吗?”

张悦接过来一瞧,发现那是一页档案纸,上面的姓名栏里赫然写着“顾兰因”三个字。

张悦:“……”

她攥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不过片刻,又强迫症似的逼着自己一根一根松开,唯有手背上的青筋颤动不休:“可能吧,我不太记得她的名字了,顾老师只依稀提过一两回。”

陈聿:“那你知道顾教授出事后,她去哪里了吗?”

张悦想都不想:“不知道。”

陈聿微微前倾身体,两道目光眨也不眨地盯住她双眼:“顾教授出事那年,他收养的那女孩还不满十八岁,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能去哪?”

张悦低头瞧着那手机,好像屏幕上开出一朵妖娆的花,吸铁石一样吸引着她的视线:“那我怎么知道?她自己长了腿,想去哪里不行?”

陈聿:“你们那么仰慕顾教授,他意外身故,只留下这一个遗孤,就一点也不关心她的下落吗?”

张悦刚压下去的火气蹭一下又有复燃的迹象,几乎是使出了洪荒之力,才没让自己发作出来:“她后来怎么样……你们警方会不知道吗?”

她话里有话,长耳朵的都听得出,丁建不由皱起眉,下意识看了陈聿一眼。

陈聿恍若未觉:“当年顾教授出事,顾兰因……也就是他收养的那女孩,听说顾教授是‘意外身故’,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个结论。她当时情绪失控,在警局里大闹了一场,还失手打伤了两名警察。”

第30章 故人

张悦和丁建的眼皮同时一跳。

“按说这已经构成了袭警,不过那女孩当时未满十八,还是未成年人,属于法律保护对象,又因家人遇害情绪激动,情有可原,因此警方并未予以拘留。经法医鉴定,认为她有很明显的狂躁症倾向,随后被送到安定医院精神科进行治疗。”

陈聿没什么语气波动地说:“按照惯例,狂躁症的治疗疗程少则三个月,多则一年,不过,不知是这位顾小姐的症状不严重,还是有人在背后疏通了关系,她只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就被放出来,自此后便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再没有半点消息。”

他看着张悦,一字一句地问:“张主任,您不想知道,这个背后为她打点关系的人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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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循环往复了一会儿,不知怎的,居然逐渐平复下来。良久,她轻声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对,是我……我们帮她疏通了关系,她毕竟是顾老师唯一的遗孤,我们做这点事也是应当应份的吧?陈警官,你今天兴师动众地跑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不过是送点礼物,托个人情,犯了哪门子法律?”

“没有犯法,”陈聿说,“我只是想知道,她出院后去了哪里?这些年又去了哪些地方?”

“不知道,”张悦很干脆地说,“那孩子脾气有点古怪,不喜欢跟别人说自己的事,我只知道她后来离开了东海市,不知去向。这几年,我们也试着联系过她,但是一直没找到。”

“其实想想也是,她当年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姑娘,突然遭遇这种变故,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换成谁都不会想回这个伤心地……”

陈聿截口打断她:“她回来了。”

张悦不仅眼皮跳,眼角也疯狂地跳动起来:“……你说什么?”

陈聿把她的表情变化收入眼中,声音压得极低:“她已经回到东海市了……这女孩失踪整整八年,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东海市,您觉得她是为了什么?”

张悦没吭声。

陈聿:“如果我没猜错,她十有八九是想替她师父查清当年的旧案……”

张悦再也忍不住,冷哼一声:“你们警方当初糊涂结案,她想替顾老师查明真相不是很正常吗?这又犯哪条王法了?”

“如果只是查当年的旧案,当然不犯法,可你知道她这些年都干了什么?”陈聿咬紧牙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半年前,她孤身一人去了中缅边境,非法出境还是小意思,她一个小姑娘,什么武器都没有,就敢跟那帮穷凶极恶的毒贩当面杠上!”

张悦的脸色忽然白了。

“这也算了……她自打回了东海市,就没消停过,从私闯民宅到夜探网戒中心,干的这些破事都在打法律的擦边球。再这么下去,杀人放火只是迟早的事!”

陈聿目光如炬,似是要化作两把锥子扎进这女人心底,语速飞快地说:“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和挂在悬崖边上没什么分别,顾教授已经死了,只剩这么一个遗孤,你想看着她被逮进监狱里不成?”

张悦的喉咙干涩地滑动了下。

顾兰因一睡就是一整个上午,醒来时已经日近中天,脖子都落枕了。她保持着半身不遂的姿势,艰难地起身向卓先生告辞:“前辈,今天打扰了,等唐伯伯回来,我再登门造访。”

卓先生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她眼底乌青,眉头微微一皱:“快回去吧,今天别再往外跑了。”

顾小姐大概是没睡醒,含混地应了声,眼角还挂着泪花。她一边咬着腮帮,把一个哈欠强憋回去,一边把泪花揉掉,拖着脚步往外走。

卓先生看着她的背影,那肩膀单薄的似一片剪影,一把就能捏断似的,忍不住追上去两步:“兰……顾姑娘。”

顾兰因挂着一脸没睡醒的困倦,回头问道:“前辈还有什么事吗?”

卓先生心头忽悠一下,只觉得似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赶紧把那道闸门拉下,用最自然的语气叮咛道:“我知道你想查当年的旧案,我不拦你,但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别让自己受到伤害。”

他想了想,大概是觉得自己分量不够,又补充了一句:“你师父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

顾兰因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直瞧得卓先生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他不由稍稍偏过脸,避开她的注视:“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什么,”顾兰因摇摇头,视线依然没有挪窝的意思,“就是觉得,前辈说话的神态,和我的一位故人十分相似。”

卓先生一只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只能背在身后,用左手死死掐住:“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人有相似也是正常的。”

顾兰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信了卓先生的说法,转身走出小药店。

顾姑娘吃了个肚子浑圆,又睡了一上午,总算稍稍解了昨晚奔波一宿的疲惫,从小巷里出来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她本想随便找辆公交回去,谁知还没走到公交站,忽听“嗤啦”一声,一辆轿车不知从哪里窜出来,那骚蓝色的外壳看着还挺眼熟。

顾兰因心头微动,忽然觉得不太妙,正打算脚底抹油,就见车门猛地被人推开,陈聿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

礼貌起见,顾兰因觉得自己应该上前主动打个招呼,可没等她想好说辞,陈聿已经一把攥住她手腕,连句寒暄也没有,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句:“你昨晚去哪了?”

顾兰因原本还有点小歉疚,被他当头一冲,火气嗖的窜了起来,一句“干你屁事”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这姑娘睡了一觉,理智已经回笼,忍了又忍,总算把心底那头蠢蠢欲动的小野兽强行关回笼子里。她把仅剩的那只自由之手插回衣兜,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跟了一路,把人跟丢了,又饿又累,跑来找点东西吃。”

陈聿一看她那没心没肺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拧着她耳朵大吼大叫一通。他好不容易把上头的火气压下去,咬着牙问道:“你昨晚为什么去网戒中心?”

顾兰因不易察觉地一夹眉头,夹出一丝隐约的不耐:“去找一位故人叙叙旧。”

陈聿:“你说的这位故人,是网戒中心校长杨久诚吗?”

顾兰因的耐心在告罄边缘来回打转,语气也显而易见地冷了下来:“这似乎跟陈警官没关系,怎么,如今的人民警察都这么爱打听八卦吗?”

陈聿把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心知要是跟这死丫头继续兜圈子下去,非被她带进马里亚诺海沟里不可,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单刀直入:“你找杨久诚,是想为自己报仇,还是为了……顾琢?”

顾兰因的脸色忽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