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离燕弄回了魔宫。

他有些郁郁不乐。不消多久，便能使人知晓他因何不快。

因为，凤流出关了。

妖界之主一出关不久，就向魔界递了交好帖。

交好帖是由封南收到交给深居寝宫的尊主的。

离燕弄阅览完贴子内容，神色淡漠，“凤流不安好心。”

封南：“尊主，臣以为需上朝商量对策。”

“封卿言之有理，五日后上朝。”

“尊主圣明。”

朝议殿闲置约百年，终于开朝。

林叶枝头一次上朝，林灼川安排给他的职位清闲自在。

主座上的白衣青年听取众臣应对策略。

过了一刻钟，他合眼漫不经心地叩击玉扶手。

大部分臣子噤声了，十多名不识眼力的臣子依旧七嘴八舌，说笑闲聊。

离燕弄睁开眸子，一挥手，说笑其中的三名臣子倒下。

他杀的这三名臣子是他本该杀的，他这些年关注各朝臣的动静，贪污腐化严重者他直接唤暗卫解决，今天赶巧顺手杀了罢了。

白衣青年朝右使看了一眼。

徐六白：“退朝！”

二月一日，妖皇陛下携长公主殿下及五名随行护卫的合体境长老来访魔界。

是日，魔界九名合体境早早在尊主寝宫等候自家尊主。

一袭如雪白衣的青年散漫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等得心累的封南悲哀道：“尊主！你今日怎就没穿冕服！”

离燕弄瞥他一眼，“不穿。”

重玫愁绪满面，“臣的尊主呀！你不穿冕服不束冠会让妖界觉得我们不重视他们的呀！”

离燕弄往外走，“重卿，本尊不穿。”

林灼川也焦急地劝他。

封南扯他往回走，重玫也上手帮忙。

离燕弄无语地打掉他俩的手。

林叶枝和五位城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过了一会儿，重玫反水了，“封南你放开尊主！你还让不让尊主去见妖皇了！”

纠缠不休的一行人终于来到朝宫朝议殿门前，妖界来人的灵舟就停落在朝宫前的广场。

离燕弄唤道：“礼部令过来。”

梅彩麻溜闪过来，“尊主圣安。”

离燕弄：“妖界之主好不好看？”

在场所有朝臣：“……”

梅彩老实道：“回禀尊主，好看。”

礼乐奏鸣，礼花升天。

一袭华贵明金曳地冕服的昳丽男子行在最前，他的身边是一位绾着牡丹发髻，簪饰美丽的长裙女子。

来的五名长老是皇室至亲，凤左亭、凤结、凤长悦、凤珩、凤祈。

凤流直勾勾盯住离燕弄。

离燕弄淡淡回视对方。

气氛诡异的沉寂。

良久，凤明偷偷扯了扯凤流的袖子。

冕服男子上下打量白衣青年，“魔界之主如此年幼，本皇颇感意外呢。”

离燕弄故作羞涩道，“妖界之主原来还没老呢，真是出乎本尊意料。”

凤流的脸色顿时阴沉难看了。

离燕弄转身入殿坐上华座。

被迫接手的三阁老尊敬地请凤流一行人入殿。

妖界随行的侍女呈着一盘盘金盒交予随行离燕弄的六十侍女。

离燕弄一言不发。

凤流同他较劲，也不说话。

为了避免尴尬，魔界三位阁老、五位城主无奈找妖界五位长老搭话。

凤明提议，“皇兄，我们去御花园走走吧？”

离燕弄：“长公主殿下请。”

凤流气冲冲起身，“还不快带路！”

御花园种的花多是素雅，比如兰花、茉莉、梨花、玉兰花。

三座湖分别是青莲湖、粉荷锦鲤湖和中心设有一亭子的观赏湖。

逛了一圈，凤流：“魔宫的御花园不过如此。”

离燕弄冷呵一声，并未作理。

凤流：“时候还早，魔尊要来凤宫做做客么？”

封南沉声道，“抱歉妖皇，我族尊主不可离界。”

凤流嘲讽道，“怎么？不敢？”

离燕弄微微蹙眉，“你在挑衅本尊？”

“本皇哪敢啊，你何尝不是？”

凤明缓和凝重的气氛，“还请魔尊勿要计较，皇兄说话一向如此。”

离燕弄：“好。”

白衣青年摆手，“诸位爱卿，退下吧。”

封南担忧道，“尊主不可。”

五位城主闻言快速退下，重玫边走边气愤道，“这几个城主跑得比谁都快！”

离燕弄：“退下。”

随行魔界尊主的八位合体境一走，凤流就施了屏蔽术结界，大力握住离燕弄的手，“你长本事了啊！”

离燕弄冷淡地看着对方。

“你当大乘境就能为所欲为了吗！那几位合体境你就不放眼里了？！他们哪一个不是你的对手！哪一个不活得比你久！哪一个的势力不比你强！你怎敢孤身上位的！”

听着听着，离燕弄脸上可见怒色，“所以呢？你想抓我回凤宫？你屡次问我对魔界有没有想法？怎么我一上位你就生气了？我需要你帮我夺权？你正视过我？为什么总是让我示弱？为什么要我撒娇取悦你？你为什么闭关？你当我没点数？你怕我比你强，你管不住我。凤流，你以为我稀罕和你锦衣玉食？”

凤流气得浑身颤抖，紧紧捏着他的手腕，“我管你怎么想！你跟我回凤宫！”

“本尊是魔界之主!不是你妖界的!”

“没有凤二你早死了!你入了凤宫，你就是本皇的!”

离燕弄声嘶力竭道，“凤流！你就是贱！”

“你就当我贱好了！”

一旁观看的五名长老无奈可悲地摇头，不忍再看。

凤明分开两人的手，“皇兄……别逼燕弄了……”

脸色苍白的青年攥紧了五指，凤流捧住他的脸，语音哽咽，“燕弄听话，我们回凤宫好不好？”

离燕弄抗拒，“不！”

凤流松开了他，泪如雨下，“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我每次问你要什么，你总说你没什么想要的。可我将什么好的都给你了！你究竟有没有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你有没有把我放心上！”

“你躲着我多少年了，你数没数过？从你二百八十岁到现在，你不见我的时间足足有八百八十二年！让你联系我，你就是不联系！隔两百多年联系一次！我只能苦苦等你的消息传回来，想联系你都找不到你人，你不觉得很过分吗！”

“你知道我管不住你！我都放你在外面了！可你在外面做什么！整天杀人和被人追杀很好玩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你知不知道我在着急你！我为什么要闭关！我不要保护你吗！你就没想过你一入大乘境，灵界就会请连煦抓你去受审吗！”

“你什么事都瞒着我，你砍了一株金丝楠木，你暴露身份救朝南城，你不告诉我你为何能修灵，你趁我闭关统一魔界，你清了我在魔界的势力，我都可以不在乎！可你偏偏故意冷落我！我究竟哪里不好？你能不能说说啊！你之前怎么说的？你忘了？你总说没有不理我，实际呢？”

“只说今天，为什么你不穿冕服！他们都见过你穿冕服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今天就不穿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你说啊！”

离燕弄不再说话了，他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两人无法避免的陷入僵滞，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淌。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直到两人脸上的泪已经被风吹干，留下一道道浅浅的痕迹。

沉默依旧笼罩着四周，没有人出声打破这死寂。

最终，离燕弄说：“我跟你回凤宫。”

“你不用回了，我不要你了。”凤流撤去结界。

“嗯。”

-

很多事情没有发生的那一年，一切都很安宁。彼时，离燕弄问过凤流一个问题。

“你会不要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