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徐心鹤两千一百岁生辰即将到来。

为此，许衍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

鹤君生辰当日，许衍来到西衔城魏府，“请问鹤君在吗？”

府门侍卫答，“回许首徒的话，公子在的。”

侍卫给他带路，到了徐心鹤住处的庭院月门，侍女进去通传。

没有多久，侍女出来对许衍道，“许首徒请和奴婢来。”

“嗯，好。”

玉兰花树下，雪色长服的清冷男子背对着许衍。

春风料峭，庭中花叶交错，四下无声，不染纤尘的无情道第一人转过身。

许衍率先开口，“鹤君好久不见。”

“许首徒。”

“我今日正巧有空，就想着来看看你了。”

离燕弄微微颔首，坐去紫檀圈椅，低首烹茶，“请坐。”

许衍看着他赏心悦目的动作，“我很喜欢喝碧螺春，你也喜欢吗？”

他冷淡地应了一声。

“你每天都在府里不出门吗？”

“自然。”

“那我可以常来找你吗？”

“可以。”

“你喜欢做什么事啊？”

“修炼。”

“我……可以约你出去玩吗？”

庭中岑寂许久，直到煮好茶，他才回复道，“可以。”

“我暂离片刻。”

“嗯嗯，好的。”

离燕弄快步回了寝室，他的道纹半隐半现，黯淡无光，将近消失。他眉心微蹙，默念了清心诀，色泽鲜红的道纹重新显现在了额心。

他吞了两颗散发淡淡灵光的丹药，仰头以手掩目几息，而后回到庭中。

饮过碧螺春，他和许衍一同游玩西衔城。

穿梭人群，大多修士的目光都会流连在两人身上。

传说中的灵界第一天骄、无情道第一人。

许衍请不沾烟火气息的鹤君吃了一顿午饭。

离燕弄没有挑食，每样菜都夹了一点。

许衍没有擅作主张给徐心鹤夹菜，他们还没有熟稔到那种进步。

西衔城可去的地方数不胜数，两人去了一惯冷清的云台。

云台，为古时期所遗留的一座道法建筑，位于古道山之巅。时事变迁，该道地早已人去楼空，云台边缘的墙体坍塌也无人处理，倒有几分荒凉的意境。

云台的中央之地依稀可见过往雍华之景象，祥瑞的石像矗立如昔。

雪白带翅，灵智逢吉的白泽。

羊头狼蹄，招财辟邪的麒麟。

额长一角，威武正义的獬豸。

……

风和日丽，清冷男子的长发飘然无依。

走了半天路的许衍歇坐在台阶，仰头问他，“鹤君，无情道真的不能有情吗？”

离燕弄并未转身，他迎着略微刺眼的光，春风刮动衣裳，衣袂如流纱，他只道，“情，天下之道。”

许衍字斟句酌道，“无情道是可以有情的，我想应该是如，情不乱纪，先道后私。这般如是吧。”

离燕弄：“不失为一番独特的见解。”

许衍顿时傻乐，“过誉过誉。”

离燕弄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静静吹着风，少年忽然拿出一个方正的礼盒递到男子身前，神情格外诚挚道，“鹤君，今天是你的诞辰，祝你生辰快乐。”

离燕弄笑了，清冷的容颜仿佛散尽了所有、所有阴霾，焕发出明丽的光。

“多谢你。”他接过礼盒。

许衍嘿嘿笑着，“你喜欢就好!快打开看看吧!”

离燕弄打开玉白的盒子，赫然露出一盒方圆小巧的糕点，六枚各色。

“这是我亲自下厨做的!”

“谢谢你。”离燕弄温声回谢，他拿起端放在盒子边角一枚乳白的糕点，轻咬一口。

“这个是荔枝味的!可甜啦!”

离燕弄面无表情地含着那一口糕点，点点头。

许衍的手艺不明，从离燕弄的反应来看，想必这枚糕点定是齁甜。

潇洒的少年盯着清冷男子矜持地一小口小口吃尽荔枝味的甜糕，随后兴致盎然地指着剩余糕点介绍道，“这是咸口的水晶糕!这——紫薯糕!味道刚刚好!颜色好看吧？!这是南瓜糕!酥脆酥脆的!又香又甜!薄荷糕!清凉味的!用艾草汁染的色……”

男子从中挑了一枚，默默品尝。

许衍挠头道，“糕点配着茶吃最好不过，可惜我没有带茶，也没有准备水……吃起来会干巴……”

“无妨，我有茶。”离燕弄从纳灵戒找出一张矮案，摆出一套茶具。

男子指尖凝绕的水灵力化水入壶，一脸惊喜的许衍立即施术烧水。

一盏瓷壶，两杯碧螺春。分食如意馔，思绪萦怀间。

时光短暂，唯有相惜。

天色如笼烟水境之际，许衍主动告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望你一路顺风，再见。”

“嗯嗯，鹤君再见。”

一人已经不见踪迹，另一人久久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