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追灵大会还有二十天。

月色皎洁，烛光摇曳。

离燕弄兴致盎然地研究话本，景御明复杂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身上。

“御明，你到底怎么了？”

景御明这些天总是少言寡语地看他，有时看着看着还会倏地离开房间。

“燕权哥哥，你等会睡我床上吧。”

“好吧……”

离燕弄把话本放在案桌上，景御明替他更衣。

屋里的明灯熄灭，只余床榻前的一盏琉璃落地灯台点着橘昏火烛。

“燕权哥哥，你喜欢我吗？”

“喜欢。”

“有多喜欢？”

“嗯嗯？”

又来……

“哥哥愿意和我做画本上的动作吗？”

“愿意。”

“我想亲亲哥哥……”

“亲亲是什么意思？”

“……”

“御明做什么都可以。”

景御明温柔又强势地把他揽入怀中，低头亲上他的唇。

浅尝辄止的清浅一吻，转瞬即逝。

离燕弄道，“这就是亲亲吗？御明，这些天你是不是一直想这件事？”

景御明不回答，“燕权哥哥睡吧。”

良久，他把熟睡的人抱回晶棺，自己也躺下去。

·

许衍和林叶枝离开了，不过他的爹爹来了。

凤流躺在花亭里，离燕弄在看话本《追灵三尊私密纪事》。

离燕弄问，“爹爹，剑尊和妖皇是谁啊？”

凤流瞬间跳起来，“离燕弄！你居然不知道你爹是谁！”

“你是大凤凰啊？”

“你爹我叫凤流！妖皇就是你爹我！”

“那剑尊呢？”

“不知道！不清楚！不认识！”

“爹爹，你知道对不对？”

“……不告诉你。”

“我去问别人。”

“等等！燕弄乖乖，有一个人知道……”

爹爹只待了半天，后天他的师尊来了。

离燕弄拎住他的话本《问剑：梨花劫》朝优雅呷茶的白衣男子问道，“师尊，剑尊是谁啊？”

连煦手中的动作蓦地停滞，灵茶飞洒在衣裳上。

“师尊你没事吧？”

连煦优雅地施了净尘诀，声如温玉，“燕弄想知道？”

“嗯嗯，爹爹说师尊知道！”

连煦：……很好。

“师尊叫连煦，我就是剑尊。”

“啊？我问大凤凰妖皇是谁，大凤凰也说是他。”

剑尊大人清冷的容颜淡然一笑，“他骗你的，妖皇凤流早已陨落。”

“那大凤凰是谁？”

连煦平静饮茶，嗓音轻缓，“他叫凤一，是妖皇的儿子。”

离燕弄和他的师尊待了一整天，直到夕阳半退，景御明寻来把他带回晶棺。

景御明抱起昏睡的离燕弄，连煦告诉他，“燕弄喜欢你，你不必顾忌太多，事不宜迟。”

“晚辈多谢剑尊开导。”

景御明动作轻柔地把他的燕权哥哥抱回晶棺，在他的薄唇缱绻地落下一吻，细密绵长，神情真挚虔诚。

离燕弄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昏黄的霞光，景御明在榻上修炼。

离燕弄趴在棺沿观察他。

穿着一袭素白宽袍大袖的青年闭目打坐，手腕搭在弯合的膝盖上，拇指捻住中指，形状优美的指节并起。

他的周身环绕着透明朦胧，像袅袅沉香烟雾的灵气。

天色变得黯淡，晚霞隐退，景御明缓缓睁眼。

离燕弄凝视他许久，见他终于睁眼，“御明，你睡觉为什么不躺下来呀？”

景御明：“……”

“哥哥饿了么？”

“我不饿，师尊让我吃了一颗叫什么的丹药，是不用吃饭的。”

离燕弄像想起什么一般，“御明，师尊要我们神交。”

景御明：“……”

“燕权哥哥，你会么？”

离燕弄底气不足，“应该会……”

景御明把他抱到床上，起身去打开格柜又走回来。

“哥哥，上次你帮了我，我也帮帮你好不好？”

“可是我和御明不一样，我……”

景御明低头堵住他接下来的话，唇舌相交，口津互换。

意识沉醉间，对方抵送了一粒小小的物体给他，离燕弄被迫吞下。

景御明松开他，把他放倒在柔软的锦被上。

“御明……我难受……”

“我帮帮哥哥。”

帐纱垂落，姿容清丽的青年瘫软无力，身体微颤，红眸水雾潋滟。

一人神情专注，修长的骨节变幻姿态，唇角轻勾，“燕权哥哥的声音很好听。”

半个时辰过后，他把晕睡过去的离燕弄带回晶棺。

·

“燕弄，你怎么了？”

许观倾担忧地看着郁郁寡欢的离燕弄。

“姐姐……”

“燕弄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要说给姐姐听哦。”

离燕弄眨巴眨巴眼睛，告诉她。

“燕弄，你不喜欢御明吗？”

离燕弄毫不迟疑，“喜欢。”

“那就好了呀，喜欢就是可以做这种事的。”

“燕弄，你想不想看追灵大会？”

“想看。”

“你让御明……”

“姐姐说的话和师尊一样。”

明艳端庄的白裙女子唇边漾起优美的弧度，笑靥如花，“燕弄要早些完成哦。”

“燕弄会的，姐姐放心好啦。”

十天后，离燕弄的亲属像约定好一般，全部回来啦。

一行人坐在一起，所有目光靠拢在失忆的魔尊大人身上。

赵千音用本命灵器探过离燕弄的神魂，“燕弄神魂略有稳定。”

离燕弄看向偷他纳灵戒的封南，“封南叔叔，可以还我纳灵戒了吗？”

封南道，“叔叔过几天就还你。”

“我现在就要。”

“后天。”

“现在。”

“明天。”

“可以。”

凤流惊奇地瞅着他的崽崽，“燕弄乖乖，你怎么不生气了？”

离燕弄转头打量他。

凤流疑惑，“燕弄乖乖，你怎么这般看爹爹？”

离燕弄脸色陡然变冷，“你个骗子！为什么总是骗我！你才不是我爹！你根本就不叫凤流！你也不是妖皇！果然，丑凤凰还是丑凤凰！”

其余人：……

连煦去稳住离燕弄，“燕弄，不要理他。”

“师尊，我再也不要和他玩了。”

凤流委屈得要死，“那你说我叫什么？”

“你叫凤一，是妖皇的儿子。”

“连煦！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

重玫对离燕弄说，“尊主，他确实叫凤流，也叫凤一，前任妖皇凤兰诀只有一子一女，嫡长子的他便是如今在位的妖皇。”

“可师尊告诉我，妖皇凤流陨落了呀。”

其余人：……没想到剑尊大人是这样的人。

凤流恶狠狠地恼连煦一眼，偏头对上崽崽乌润的眼眸，目光闪动，“燕弄，看到没有，我没骗你，骗人的是你的师尊。”

剑尊大人神情自责，声音放低，“燕弄，是师尊的错，师尊不该与你开玩笑。”

“师尊，我不怪你。”

“连煦你可真能装！”

“不许你骂我的师尊！”

“连煦你就是刻意报复我！”

许衍好奇，“是怎么一回事啊？”

凤流倾吐满心的苦涩，“燕弄看话本的时候，问我剑尊和妖皇是谁，我让他去问连煦，连煦就编排我。”

许衍乐不可支，“燕弄的话本还是我们一起去买的，哈哈哈哈。”

林叶枝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没告诉燕弄你们的身份啊，怪不得他会买那本热销的《追灵三尊私密纪事》，燕弄只知道自己是其中一位。”

剑尊/妖皇：……

封南出声道，“尊主，追灵大会结束后，我们要回离妄泽了。”

离燕弄犹豫，“我……觉得这里就很好。”

景华庭道，“你在这待一辈子都行，景家养得起。”

“尊主，你的纳灵戒在离妄泽。”

“你不是说明天给我的吗？”

“叔叔明天拿不出来，纳灵戒的确在离妄泽。”

离燕弄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赵千音熟络地把脉，“燕弄是因为气急攻心才昏迷的。”

众人：居然能把他气晕……

许衍问，“封南魔君为什么不还给燕弄纳灵戒？”

封南语声沉重，“是尊主说要等他神魂稳定才能还给他。”

连煦道，“本尊有一事不解，还望阁下告知。”

“请问。”

“为何燕弄来灵界前就安排好了献祭后的一切事宜？”

封南皱眉，“尊主并没有说他要献祭，况且向天道献祭之法三界闻所未闻。尊主只是拜托臣代为保管晶棺和纳灵戒。让本君在追灵结束后用晶棺接他回离妄泽，纳灵戒等他神魂稳定再归还，尊主自有他的用意，本君不会多问。”

许观倾合手一拍道，“燕弄已经把话说的这么明白了，这两样灵物是关系到他神魂的。”

凤流道，“燕弄就喜欢把事情搞得神神秘秘。”

顾言发问，”神交还要不要继续了？”

景华庭颇为震惊，“你们又把我祖孙当什么了？”

景御明道，“我不知道哥哥愿不愿意。”

顾言扶额，“你这小子还挺纯情。”

重玫不耐烦，“你不愿意，有的是人愿意，我带尊主回离妄泽进行大选。”

封南赞同，“此法可行。”

赵千音提醒他们，“识海如此脆弱重要，非关系亲密信任者不得轻易让其接触。”

林叶枝拍拍胸膛，“放心吧，魔界对燕弄至死不渝的女修男修大把多。”

景御明攥紧袖子里的手指，咬牙切齿道，“我会和哥哥神交的。”

忍无可忍的景华庭：“我先走一步。”

凤流面无表情，“你这小子赶紧给本皇把事情做好了，省得燕弄天天闹性子。”

临走前的赵千音给离燕弄扎上几针，“燕弄等会就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