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徵晖文大人其实没有说错，太子只需要两耳不闻窗外事就能度过此次危机。

因为你是太子，立长立嫡的太子。

只要你脑子没有太大问题，行为不出格，哪怕二皇子娶了天王老子的女儿，哪怕他文采比曹植还厉害，最后皇位还是你的。

怕就怕别人没怎么样，自己的心态先崩溃了。

可问题是，太子处于叛逆期，又缺爱，又没有贴心人开导，你还让他情绪稳定，保持心态，他做得到吗？

永继帝不太理解太子的脆弱。

前面说过，永继帝的哥哥死了，他才成为太子。

哥哥的死，既让他悲伤，但又仿佛是一块大馅饼掉在头上。

所以永继帝不懂，你小子多幸运，一出生就是太子，比你爹还幸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但是太子从小就听别人说，你肩负重任，你要对得起天下子民，要做一个仁君。

天下兴亡，身之所系，一举一动，不可擅自妄为。

心里压着一块石头，谁能好过呢。

中国历史上，除了康熙之外，有几个年纪轻轻当皇帝或者当太子的，善终了？

魏明帝死得早，唐太宗的太子被废了，朱元璋的儿子朱标突然就去世了，顺治帝早早死了……

太子内心要崩溃了，永继帝在那里认为，他的儿子还需要磨炼。

过了没几天，永继帝又赏赐给齐王一套文房四宝。

“读书以明理为要，我儿十分明理。”

这种捧一踩一的招数，太明显不过。

然后，他在一旁想看看两个儿子如何反应。

齐王继续和光禄寺卿默默念书。

光禄寺是掌管祭祀饮宴的部门，处于权力核心边缘。

光禄寺卿因为是太后娘家亲戚，明明科举名次也不错，也很有才，最后只能做光禄寺卿。

其实他不比文徵晖差什么，但也就到这个位置了。

用他教导二皇子，本来存着照顾这个儿子的意思。

虽然学问深厚，不过不用把这个儿子教得多出色，合格就行。

这回师徒二人都进入了人们的视线。

可惜二皇子的有之，可惜光禄寺卿的也有之。

不过，这两位什么也不说，继续埋头苦读。

对于太后赏赐贺家大小姐的事情，齐王也只是来一句：

“婚姻大事，全凭父皇和太后作主。”

永继帝想想太子，琢磨琢磨二皇子。

同样是自己的种，怎么资质差这么大？

一定是母亲的原因，太子从皇后那里继承来的资质不好。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对太子的教育有问题。

太子对给他讲授课业的五经博士周子琰说：

“周博士，文大人真的明白我的处境吗？”

“殿下啊，您是嫡是长，只要您行的正坐的正，有什么问题呢？”

“汉武帝的太子刘据还没有过错呢，不是让他的父皇杀掉了吗？”

周子琰一听，气坏了。

太子怎么这么牛心古怪？

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太子，是不是有人跟您说什么了？无论怎样，您要记住，谁离间您和陛下，谁就是您的敌人！”

周子琰作为文徵晖的门生，敏感度还是足够的。

他赶紧一溜烟跑去文大人那里，汇报这件事。

“这是有人在太子面前嚼蛆，挑拨离间。太子心性不稳，又连受挫折，长此以往，和皇上父子离心，那就危险了！”

文徵晖也明白，此事非同小可。

对于文大人这种老狐狸来说，永继帝搞得那一套，他都觉得幼稚。

给太子找一块磨刀石，磨磨他的性子。

只要你装傻充愣无视，以不变应万变，对方弄出花来能怎么地？

所以姚祖荫都当街喊出来“文阁老”这三个字了，他也气定神闲。

别人问就是，什么？不清楚？与我无关！

永继帝都没有办法。

除非把文徵晖和姚祖荫都关大理寺去，上刑。

那样自己这个皇上真是青史留名了。

没有证据，把朝臣关起来一顿打，以后谁给自己干活？

除了虞朝开国皇帝这么干过，那是非常时期，为了体现王朝法度的威严，此后还真没哪个皇上有这么大胆子。

但是，如果太子和皇上的父子情分出了问题，一旦永继帝起了换太子的心思，必须找一个理由的话，恐怕自己就是那个不错的理由。

到时候大理寺的皮鞭镣铐大板子，一顿下去自己的老骨头都能成浆糊。

文徵晖只好偷着约太子东宫的总管太监。

文徵晖尊称对方叫大监。

“张大监啊，您可是太子的身边人，殿下最近竟然对圣上心怀不满，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了，您说……”

“咱家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张大监听了，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