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

朱老爷连连点头，仿佛西门庆才是他的主子，他只是西门庆养的一条哈巴狗似的。

听到西门庆的这句话，我的心凉了半截。

如果我杀了西门庆，老伯，武大肯定死定了。

武二怎见得我在大堂之上被西门庆如此折腾？他必定忍不住。

我含着泪对他喊：“武二哥，你出去！你先出去！”

武二像一尊雕塑一样一动也不动，唯一跟雕塑不一样的是，他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握着长刀的手上，也青筋暴起。

站在笼子旁边的师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副看好戏已经等不及了的样子。

西门庆得到了朱老爷的首肯，更加肆无忌惮。

他一边松衣服，一边淫笑着向我扑过来。

我连连后退，他一下子抓住我的衣服。

我使劲挣脱他，他拽住我不松手，只听嗤啦一声，我的喜服就被他撕烂了。

“你先放了武大哥！”我大喊道。

“娘子，别扫兴嘛！”西门庆又追了上来，一把抱住了我。

眼见我的衣服就要被撕开了，我赶紧把手伸到袖子里去摸短刀。

刀刚摸出来，我就觉得脸上飞来一团热乎乎的东西，腥的。

紧抱着我的西门庆好像失去了支撑，一下子瘫在我身上。

我闭了眼，拿着短刀在西门庆身上一顿乱戳，直到手软。

很奇怪，西门庆没有反抗，没有惨叫，甚至哼都没有哼一声。

倒是旁边，传来扑通一声响。

我睁眼一看，原来是那师爷被武二一脚踹倒在地。

他手里还拿着火折子。

师爷还没爬起来，武二的长刀明晃晃地在他面前划过。

我就看见了一颗滚落在地上的人头。

朱老爷可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了，他拔不动已经发软的腿，便趴在地上，边爬边颤声朝门外喊：“来……来人啊，杀，杀人啦！”

我看见一个身影飞快地跑过来，紧接着，敞开的大门突然关上了。

是小丁！

这门关得太是时候了，县老爷无力的声音被关在了屋子里。

不过他也只喊了那么一两句，就喊不出来了。

因为，武二的刀已经从他后背捅了进去。

外面毫无动静。

此时我才垂下头，看了看从我身上滑到地上的西门庆。

此时的西门庆全身通红，他脖子断了一半，鲜血已经湿透了地上铺的喜毯。

本来就肿胀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猖狂的笑，这应该是他最后的表情。

他这种不把女人当回事的浪荡子弟，可能打死也不会想到武二会为了一个和离过的女子，冒险舍弃家人的性命。

我也没想到，武二的手竟然如此之快，干掉这三个鸟人，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间。

武二跑过来，一下子抱住了我。

“金莲，你没事吧！”

他的怒目此时变得弯弯的，说话的声音细小而温柔。

我摇了摇头。

他轻轻收了我手里的短刀，帮我整理好被撕开的衣服，然后用袖子擦了擦我脸上的血迹。

“武二哥，快去救武大哥！”我说。

武二点点头，俯身从西门庆的腰间解下钥匙，替武大打开了笼子的门。

“哥哥，你可还好？”武二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嗯。”不知是受到了惊吓，还是身体没有康复，武大只淡淡地回答了一声。

完全没有见到起死回生的弟弟的那份惊喜。

“快走，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怎么走？外面那么多兵围着呢！”武大说。

“放心，我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也要护你们周全！”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我们抬眼望去，只见一位美丽而柔弱的女子正站在楼上，捂住自己的嘴巴，瑟瑟发抖。

我怕武二动刀，赶紧冲了过去。

“你别说话，没你什么事！”我低声说。

“我……”那女子刚说了一个字，就闭了嘴，赶紧点头。

此时我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她来。

她衣衫不整，云鬓散乱，眼光看上去楚楚可怜，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看那打扮，也不是丫鬟打扮，我一下子明白了。

“你是西门府新娶的娘子？”我问。

我这句话刚落，她的泪就涌上了眼眶，她看着我，使劲点头。

“我是被抢来的……”

武二也听到了我俩的对话，他看了看我被西门庆撕烂以及被血浸染的衣服，对那新娘子说：“你可有干净衣服？拿两件来！”

新娘子赶紧带我回房间，找了一身干净衣裳给我。

“你乖乖在房间待着，过了今天，你就自由了。”我拍了拍她的肩。

她点了点头，对我笑了笑。

我并没有换衣服，而是抱着那衣服下了楼。

武二已经打开了房门，此时，他正带着武大站在门口。

我赶紧冲到西门庆身旁，撕下我喜服上的一块布来，沾上他脖颈上的血，在墙上写了几个血字——

“杀人者，潘金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