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不在的时候，我向老伯打探婉儿的情况。虽然我心里早就知道这姑娘不能吃苦，但光听郓哥的话也不成。

老伯是个实在人，他看人的眼光准，再说他住在这小院里，他对婉儿的评价应该是客观的。

老伯一听我问她，叹了口气说：“金莲，按理说我不应该替这个家做主，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你还是另外帮婉儿找条出路吧，虽说她为武二挡了刀，但那天的事咱们也是因帮他们打抱不平而起，再说那刀伤也不重，补偿她一些银子足够了，不必为了报答她而打乱武二的生活。”

老伯能说出这一番话来，倒使我大吃一惊，按理说他最知道这种没依没靠的日子最难，应该主动收留上官婉儿才对。

看来，不是老伯心胸狭窄，就是这上官婉儿确实不怎么样。

我笑着说：“老伯，那上官婉儿原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能吃苦也是正常的，咱就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这样的日子也不会长久的，姑娘嘛，迟早是要嫁人的。”

老伯点点头，沉默不语。

我试探着问：“老伯，武大想让她当武二的媳妇，你看成不？”

老伯一听这话，大惊失色，他连连摇头说：“那怎么成，武二对她半点兴趣也没有！金莲，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看这武二宁愿住在镖局也不愿意回来，这不就是在躲着她？武大这孩子是糊涂了，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正说着，婉儿从外面回来了。

她看见我，赶紧过来施礼，说话的声音也很轻。

“姐姐来了？姐姐一定渴了吧，金莲这就去给姐姐倒茶。”

上官婉儿在我面前说话总是低眉顺眼的，不等我回答，她就进屋倒茶去了，老伯斜眼看了看她，进自己房间去了。

婉儿端茶出来，就站立在一旁。

我让她坐，问她在这里习不习惯，她说：“姐姐，婉儿有了姐姐的庇护，如鱼得水，只是婉儿住在这里，打扰到武二哥了。原本婉儿空闲时间可以照顾武二哥，现在却没有这个机会了。”

“武二不回来吗？”我明知故问。

“婉儿基本上见不到人。”

“他在镖局肯定很忙吧！”我笑笑对她说，“婉儿姑娘白天要去炊饼店上工，已经很累了，就不用管武二了。”

“嫂嫂来了？”我话还没说完，武二竟然奇迹般地出现在院子门口。

婉儿赶紧上前施礼，并主动帮武二拿外套，可是武二却径直把外套放在了椅子背上。

“武二哥累了吧，我去给你打盆水洗洗脸，再给你沏一杯茶。”

婉儿满心欢喜地去了厨房，武二回头说：“婉儿姑娘别麻烦了，我回来看看老伯，马上就走。”

趁婉儿还没过来，武二对我说：“嫂嫂，武二今天路过东大街，看见那边新开了一家成衣店，便想着给老伯买上几件春衣，听说嫂嫂来了，我就赶紧赶过来了，你帮我挑一挑吧！”

我也觉得应该给老伯添置几件春衣了，便答应下来，没想到武二立马回屋叫上老伯，婉儿的水还没端上来，他就率先出门去了。

我跟婉儿打了声招呼说我们有事先走了，没想到她还是端着水追了出来。

武二已经走得看不见人影了，我歉意地笑笑说：“有劳婉儿姑娘了。”

看得出来，婉儿的脸上露出了不悦，可她还是笑着对我说：“没关系，我把水温着，等他回来洗。”

我追上武二，问他道：“你怎的对婉儿姑娘这般冷淡？这样会伤了人家的心。”

武二淡淡地说：“武二向来如此，再说之前我已经三番五次跟她说过了不用这样，做好在郓哥那边的事情就好了，可她执意要如此，你让我咋办？”

“那……那婉儿姑娘样子不错，出身也好，叔叔当真不考虑考虑？”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他。

“嫂嫂别闹了，我一直以为嫂嫂是明白人，今天怎的也说这样的话来？再说我可要恼了。”

我看武二急了，赶紧住了嘴。

到了成衣店，我帮老伯挑了好几件衣裳，本来我是要付钱的，可是武二争着把钱付了。

我见武二身上的衣服也旧了，原本想着帮他买几件衣服，可是想到他为了避嫌而不肯穿的那件冬衣，我还是忍住了。

买完衣服以后，武二把我们送到小院门口，就转身回了镖局，我带着老伯进了小院。

小院的桌子上，一杯新茶还热腾腾地冒着热气，我知道那是婉儿为武二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