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撩开他的衣裳，看到了肚子上的几处刀口。

我跌坐在地上，所有的一切都像放电影一般浮现在眼前，小文小武说那件衣裳是他爹的，这个人，是闫三吗？

“他……他是谁？”我指着尸体问道。

“闫三，正如我所料！”武二说。

“闫三？他不是早死了吗？难道他……就是闫大嫂家里的那个男人？”我结结巴巴地说道。

武二点点头说：“我那天没有检查仔细，那闫三并没有死，他们埋的是一口空棺材。”

“你怎么料到的？”我问。

“我打听过了，闫三在的时候，不但没管过闫大嫂和孩子们，还经常对她拳打脚踢，闫大嫂从来都不是泼辣的人，不会因为这个死乞白赖地上门来要钱。”

“是闫三在背后指使的，闫大嫂是被逼的！”我愤怒地说，“他拿到钱以后，一分也没有留给闫大嫂和孩子，那可是他自己的亲生孩子呀！”

“那……佘大财为什么要杀他？”武二好像有些不了解。

“佘大财一直在打闫大嫂的主意，上次他想要非礼她就被我撞破了，我猜佘大财去闫家的时候撞见了闫三，两人都萌生了醋意，从而产生愤怒，佘大财就把闫三杀了。”

“我明白了，因为闫大嫂利用闫三的死在向你要钱，所以她不敢报官。于是选择悄悄把闫三的事给掩盖了。”武二说。

“是的，尸体一定是佘大财处理的。这样天不知地不知，反正在人们心目中，闫三已经死了，难怪他如此猖狂！那天以后他就把闫大嫂和孩子带走了，他捏住了闫大嫂的软肋。以后要是闫大嫂跟了他，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我补充道。

“现在事情全都对上了，我们报官吧！”

武二苦笑了一下说：“我们现在私自开棺了，还怎么报官？”

“这……不行吗？”我疑惑地问道。

“都怪我一时疏忽了，忘了这一点，大宋律法是不允许私自开棺的。”

“那可怎么办？”我愣住了。

一阵凉风吹来，我和武二都沉默了。

“让我来报官吧！”突然，我们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和武二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见老乞丐稳稳地站在我们身后。

“你们都回去吧，天一亮，衙门有人了，我就去报官。我自有我的说辞。”

“那怎么行，按照大宋律法，你至少会被鞭笞，这样的罪，你受不了。”武二赶紧摇头，“再说，你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不用卷到里面来。”

“我只是个乞丐，或许官府不会拿我怎样。”乞丐固执地说，“倒是你，和这件事有直接的关系，又逃亡在外，现在应该避嫌才好。”

我觉得老乞丐说得有道理，但是也不愿意让他去，我倒是愿意去，可是别人会相信我一个妇道人家半夜敢一个人去掘坟？

远处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武二催促我赶紧回去，老乞丐又催促武二赶紧离开。

临走时，武二说：“你们都别管了，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事我来。”

回到家，武大的房门还紧闭着，我悄悄上楼，换了衣衫在床上躺下，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我就起床了，我出门看了看墙角的乞丐，草窝里空空的，没人。

就在我忐忑不安地摆摊时，第一个买炊饼的客人给我和武大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老乞丐半夜去掘坟，发现闫三是被人捅死的，而且没死多久。

武大吓得炊饼都掉到了地上，我赶紧让他去衙门打听打听，他飞也似的跑了。

武大还没有回来，接二连三的客人便给我带来了更全的消息。

他们说乞丐没钱了，想到闫三坟里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陪葬品，于是半夜悄悄去掘坟，结果看到闫三满身是血躺在里面，尸体还未完全腐烂。闫三被武二踹下楼被摔死的事人人皆知，乞丐觉得不对劲，便赶紧去报了官。

“那乞丐呢？”我赶紧问。

“他被留在县衙里了。”

我叹息了一声，心里满是感动和内疚，老乞丐跟我们无亲无故，他却主动帮我们背下了所有。

“武大嫂，我是不是要被官府传唤了……”郓哥也听到了客人的话，他颤抖着声音说。

“郓哥别怕，你不用等官府传唤，应该主动去官府把你看到的说出来，你没有胡说，更没有杀人，你怕什么？”我轻声安慰他。

“可是……我怕以后佘大财会……报复我。”郓哥说。

“他的罪行一旦坐实了，就是死罪，你别怕。”

“可是……万一他们买通了官府……你知道，西门大官人一定会为他说话……”

这正是我担心的，因为我知道，佘大财的背后，是西门庆。佘大财之所以去闫大嫂家，也是去为西门庆办事的，西门庆能坐视不管？

但眼看闫大嫂的婚期在即，孩子又不知道在哪里，武二逃亡在外，我实在想不出不让郓哥去作证的理由。

“郓哥别怕，到时候如果佘大财没事，我会给你一笔钱，把你和你爹送到一个佘大财找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