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月十五，一场秋雨过后，院中的秋海棠开得分外娇艳，明媚灿烂。

小夭挖出之前埋下的青梅酒，坐在廊下与轩辕王赏花喝酒。

轩辕王道：“我还以为依照你的性子，你是不会随玱玹回来的。”

小夭紧抿着唇，嘴里的青梅酒回味有些苦涩。

“不，依照我以前的性子，我会把玱玹当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随他利用摆布。”

轩辕王盯着小夭，心内暗自叹气，缓声说道：“玱玹每日来，都会将朝堂上的事一一说给我听，但唯独你的事，他从不提也不准我提，所以我劝不了他。”

“外爷，您不用说了我都知道，这次随玱玹回来，我就做好准备要彻底理清我跟他的关系。”

轩辕王叹息道：“玱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天色黑透后，小夭才回了自己所住的寝宫，玱玹在殿内等她，眼前摆着几道小菜还有一壶桑葚酒。

玱玹气色很不好，眼眶凹陷，像好几日都没睡过了似的。

小夭觉得好笑，她自己的气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日日担心自己的那三个蛋宝宝顺利破壳了没有，担心他们有没有奶吃。

玱玹开口说：“我与大臣商议过了，季冬初一让你以轩辕王姬的身份祭祀天地和祖先。”

小夭静静在玱玹对面坐了下来，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玱玹看着小夭说：“你同意吗？”

小夭笑了笑：“随你。”

玱玹听到小夭的回答脸上终于有了丝轻松的笑意，他夹了一块儿鱼肉小心地剔除掉鱼刺放到小夭碗里。

小夭盯着那块鱼肉，说道：“我回来是有一个要求的，你难道不问问我是什么要求吗？”

玱玹微笑着说：“你说。”

小夭抬头看着玱玹，目光灼灼，说：“我要你统一大荒后，将清水镇划给神农义军并颁布条令，只要神农义军不主动进攻，便永不侵犯。”

玱玹的面色骤然阴沉：“你说什么？！”

小夭背脊挺得笔直，眼神中燃烧着大不屈的火焰。

“我说的很清楚，若你不能答应我的条件，那我立刻就走。”

玱玹缓了一缓，他知道小夭如今的灵力很高，若小夭要走他根本阻拦不住她。

小夭看穿一切，淡然说：“不要搪塞我，也不要欺骗我。”

玱玹本意也不想欺骗小夭，只是这个条件，他确实没办法答应，叛军存在一日，大荒就不算是真正的统一，何况他和相柳还有些私人恩怨，放过他是不可能的。

玱玹说：“叛军必须死，相柳也必须死，这个条件我没办法答应你。”

小夭站起身就往外走，既然这个办法行不通，她就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玱玹追上去将小夭拉住，问：“你与相柳究竟是什么关系？值得你为他们求一个庇护所？”

小夭用灵力震开玱玹的手说：“他救过我的命，我绝不会让他死。”

玱玹凝视着小夭，退让一步，说：“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准许相柳一个人消失，但是叛军……小夭，你保不住他们。”

那又有何意义？相柳分明不会独活，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死局。

小夭侧过头，低声说：“既然如此，那西陵玖瑶的身份，便不作数了，我会想别的办法。”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呢？”

玱玹的声音好像暮秋的那场雨，悲伤到极致，“小夭，你到底要我做到什么地步才肯留在我身边？”

小夭看向玱玹，叹息了一声：“玱玹，你是轩辕的国君，是最骄傲耀眼的男子，为何非要如此固执，非我不可呢？”

玱玹红了眼眶：“我寻了你两百多年，在我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忘记过你，可为何……为何你就不要我了呢？我在五神山中了一大片凤凰树林，要不了几年就可以开出绚烂夺目的花，你能不能……能不能等等我？”

不能，小夭默默看着悲伤流淌而出的玱玹，她不能再给玱玹任何希望。

小夭后退一步，眼神坚定，说：“可是玱玹，我爱的不是你。”

小夭没有停顿，走出殿门吹了声口哨，潇潇闪身出来阻挡。

“王姬，您不能走。”

小夭手握短刃厉声道：“让开。”

“王姬……”

未等潇潇说完，小夭便持着短刃向潇潇攻去，一招一式没有花哨的动作，招招往死穴上招呼。

潇潇只接了两招就被刺伤了手臂。

玱玹红着眼从殿中急步走出，“让她走！谁都不准伤她！”

小夭回头看了玱玹一眼，飞身而起，驱策着团子翩然远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潇潇捂着受伤的胳膊，问道：“就这样让王姬离开吗？”

黑夜浸染墨色，无限凄凉。

玱玹望着那决然离开的背影，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传我命令，诛杀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