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木穿好衣服烧起火来，火舌映照着老木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我就知道中秋你会去看小六，特意买好了鸡爪子鸭脖子，就等你开口了。”

相柳道：“我来拉火箱。”

老木起身，将油倒入锅中，丢了些草药大料进去慢慢炒香，才将鸭脖子鸡爪子倒了进去盖上盖子慢慢焖着。

老木倚着灶台，看着锅盖腾出的袅袅白雾，说：“小六这人，没什么大的爱好，就喜欢吃我做的鸡爪子鸭脖子，我多给她做一些，你就不用偷着装了。”

相柳拉着火箱没吱声。

老木笑了笑，“你真是拿小六当好兄弟，替她来守着回春堂，看着这群孩子长大，这几年也是多亏了你。”

相柳依旧没有说话，但戴着面具的脸上带了一丝笑意。

老木取了一只瓦罐，将卤好的鸡爪子、鸭脖子塞得满满的递给了相柳。

“叫她照顾好自己。”

相柳点点头，拎着瓦罐出了后院门，金羽白雕清鸣几声，贴水而来，相柳翻身上去坐了下来。

碧波万顷的瑶池水畔，小夭刚结束一次闭关修炼，烈阳和阿獙站在岸边等待着她。

衣裙飞舞，小夭清丽脱俗的好像仙子下凡。

烈阳撇着嘴低声嘀咕道：“越来越像赤宸。”

小夭轻轻落地，左右环顾一圈，并没有见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

烈阳挖苦道：“别找了，那蛇没来。”

小夭隐约有些失落，低头踩着脚下的桃花瓣，将它狠狠踩进泥里。

阿獙道：“王母说，你出关后带你去见她。”

小夭问：“可是有什么事？”

阿獙摇头，“我不清楚，走吧！”

三人穿过走廊往王母的琅琊洞天走去。

水荭和防风意映站在门外，脸上都隐约有担忧之色。

水荭是玉山看管藏宝地宫的，这一世小夭还是第一次见她。

阿獙站在门外行了一礼，“王母，小夭出关了。”

“进来。”

防风意映推开门，阿獙和烈阳带着小夭走了进去。

王母斜卧在榻上，微微阖着眼，精神萎靡。

小夭走上前拉过王母的手腕，想给她把把脉。

王母轻轻收回手，“不用看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王母……”

王母挥挥手阻止了小夭接下来的话，她端起一旁的蟠桃酒仰头灌了一杯，手里把玩着空酒杯说：“我这副身体，大限将至，我也终于可以安静安静了。”

水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王母的位置必须早日做决定，万一你哪天再也醒不过来，我就麻烦了。”

王母扶着额头说：“都要死了，还不让我安静几天。”

小夭有些无奈，没想到前世送走王母，今世依旧要送走她，留不住的永远留不住。

王母抬头道：“你也看见了，玉山并不是个好地方，虽然遗世独立，却隔绝不了红尘，这茫茫天下，根本就没有真正心安之处。”

小夭安静听着，没有接话。

王母的神色已经清醒了很多，她拉过小夭的手，说：“有些东西，一定要努力争取才能得来，而有些东西，就算你倾尽天下，也得不到，你能明白吗？”

小夭对王母说的这些话似懂非懂，只是点了点头。

王母松了小夭的手，重新歪倒在榻上，说：“明日闭关时间增加到一年，你下去吧！”

“一年？！”小夭脑子一片空白。

阿獙和烈阳交换一个眼神，行了一礼和小夭走了出来。

烈阳吹了个口哨，“这一年往下可安静了。”

阿獙使了个眼色，烈阳全当看不见，继续说道：“正好也不用看见那条九头蛇。”

小夭微微垂着嘴角，心里有些失落，也有些许期盼。

她的灵力如今已经恢复一半，不再是那个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的玟小六了。

阿獙看了一眼小夭，说：“闭关一年是很快的，我之前闭关十年二十年也是转瞬即逝。”

小夭笑了笑，“放心，我既决定上玉山，就一定咬牙坚持到最后。”

阿獙欣慰地点点头，“静候凤凰涅盘之日。”

烈阳啧舌，“别给我们惹麻烦就好。”

回房后，小夭心绪不宁，拿了弓箭到瑶池畔练习。

如今有灵力加持，她的箭术扶摇直上，不仅可以百步穿杨，还可以射中桃林深处翩然落下的桃花。

防风意映偶尔还会指点一下，如今她的箭术，只怕比防风邶都要高上几分。

遥遥几声清啼，小夭望向夕阳余辉尽处，白羽金冠雕破金而出，贴着瑶池飞来，相柳提着一只瓦罐跃下坐骑，踏着碧波向小夭走来。

小夭握着桃木弓箭嘴角微扬，举起引弓对准了相柳。

相柳眯着眼笑，依旧向小夭走来，丝毫不在意小夭拿弓箭对准他。

嗖的一声，木箭飞出，擦着相柳一丝银发而过。

小夭伸出手，木箭带着一根银发飞回，她拽下一根黑发，与银发打了个结，小心翼翼地收入囊中。

相柳提着瓦罐走到小夭眼前，笑道：“半年未见，箭术突飞猛进。”

小夭得意地挑挑眉，“要配得上相柳大人，小的可不是要日夜勤加修炼嘛。”

相柳笑看着小夭，眼里的愉悦之色溢满，说：“为了奖励你，这一罐子吃食就赏给你吧！”

“是什么？”

“鸡爪子还有鸭脖子，刚做好的。”

小夭一双秋水眸子闪闪发亮，“难道是老木做的？”

相柳只笑不语。

两人在水榭坐了，小夭啃着鸡爪子，说：“我明日又要闭关了。”

相柳点点头，“我今晚也要离开了。”

小夭有些不舍，“我这一次要闭关一年，整一年。”

相柳挑眉，“哦？那我岂不是可以不用来玉山了。”

小夭瞬间食欲全无，扔了啃了一半的鸡爪子，说：“你很不喜欢来玉山吗？”

“我确实不喜欢玉山，只不过……”

小夭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挤出：“只不过什么？”

相柳一边含笑打量着小夭，一边伸手轻扶上小夭细嫩的脖颈，说：“只不过我会想念吸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