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往前急走了两步，“娘！我是小夭！”

阿珩嘶哑的声音响起，“真的是你？”

“娘……”小夭幽幽喊了一声。

阿珩身周的桃花飞扬，犹如云霞明灭变幻无穷。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你？”

小夭道：“是高辛王告诉我的。”

“少昊？他可好？”

小夭突然记起高辛王，他还未见过阿珩一面，“他很好，只是我并没有回高辛。”

阿珩似乎有些惊讶，问道：“那你在何处？”

小夭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狌狌镜，“我慢慢讲给您听。”

随着小夭将自己离开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之后，阿珩身边萦绕的桃花凌乱的飞舞，似乎想安慰小夭一般。

阿珩声音有些颤抖，“苦了你了……”

小夭摇摇头，“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觉得苦，反而觉得是种幸运，因为……”

小夭扭头看向冰晶球里等着自己的相柳。

阿珩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人，白衣白发，俊美妖异，正站在冰晶雕刻的球中看着自己。

阿珩倍感安慰，说：“他一定待你很好。”

小夭狂点头，低声说：“这傻子可以把命一条一条的给我，他为我付出太多，所以我丢弃掉王姬的身份，娘，你可会怪我？”

阿珩摇头，“我和你爹若像你一样肯舍弃所有，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小夭站起身，“我有事要求娘。”

阿珩了然，“是为了身后的人吧！”

小夭点点头，“他是神农义军的军师，以后玱玹哥哥必定要与他为死敌。”

阿珩叹息一声，“为什么不是玱玹？”

小夭一怔。

阿珩又问：“为什么不是玱玹？我原以为你会嫁给玱玹。”

小夭苦笑，“玱玹哥哥与我志向不同，我只想做个普通人，在清水镇安安稳稳过我的日子。”

阿珩看向小夭身后的相柳，“那他可愿意陪你做个普通人？”

小夭垂下头，她从没有问过他，心内也是极为忐忑不安，但有总好过没有，只要神农义军有了安全保障，相柳也就了去一大危险。

阿珩轻叹了一口气，“我帮你。”

小夭跳了起来，想冲过去拥抱阿珩却被阿珩以灵力挡住。

“不要靠近我，我会伤到你。”

小夭笑得没心没肺，“再不抱我怕就没有机会了。”

阿珩难掩惆怅，“你比我想得要坚强，就像一只破空飞翔的鸟，不愧是我和赤宸的女儿。”

小夭举着狌狌镜，“娘，你就对着镜子说就好，这面镜子可以记录下来。”

相柳看着小夭举着镜子对着那桃花瓣中影影绰绰的青色身影不知道说着什么。

他嘴角噙着一抹笑，负手站在冰晶球里，冰晶球因为炙热的温度融化了大半，但好在够厚，足够支撑。

小夭收起狌狌镜，将镜子如视珍宝般抱在怀中，说：

“曾经我因为是爹的女儿而感觉耻辱。”

阿珩颤抖着说：“你爹他无愧于任何人，我与你爹也并不是苟且生下的你。”

小夭抬起头，眼若星辰，“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我舍弃掉王姬的身份也不觉得可惜，甚至庆幸是我爹的女儿。”

阿珩微笑捂着自己的胸口，“你爹爹他听到了。”

漫天桃花，纷纷扬扬，如绯红的花雨，温柔的落在小夭的脸颊，落在她的肩头，环绕着她的四周，那么温柔，就像是赤宸在抚摸她一般。

小夭在此刻泪如泉涌，“爹！你听到了吗！我是你的女儿小夭！我是小夭啊！”

狂风徐然而起，桃林发出簌簌的颤抖声，漫天飞舞的都是桃花雨。

小夭知道赤宸听到了，“娘，你们想见见相柳吗？”

阿珩轻声道：“自然要见。”

小夭走到冰晶球前，“相柳，我爹娘想见见你。”

相柳点头从冰晶球中出来，竟然也不觉得炙热了，他坦然牵着小夭的手走上前，在阿珩面前跪了。

阿珩吃惊，又欣赏地点点头，“你肯跪我，很好，小夭没有看错人。”

相柳白衣飘飘跪在那里，桃花雨纷扬飘落，围绕在相柳四周，似乎是赤宸在打量着他。

相柳襟怀坦白道：“晚辈相柳，见过两位将军。”

如果方才小夭是忐忑的，那现在则是安定的，相柳跪了阿珩，说明他坦坦荡荡，自称晚辈，更是安之若素。

她的相柳，也是同样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任何人。

小夭微笑着挨着相柳跪了，“爹，娘，小夭这一生，无欲无求，只求相柳相伴一生。”

阿珩似乎也在微笑，叫道：“相柳。”

“将军。”

“顾好小夭的同时，也要顾好你自己。”

相柳愣了愣，看向小夭，小夭朝他调皮地眨了下眼睛，说：

“看我干嘛，答应呀！”

相柳长身一拜，粉色桃花如烟似雾，“谢将军。”

阿珩轻声道：“你们两人想在一起，必定要受尽磨难。”

相柳朗声道：“晚辈知道，也已做好准备。”

阿珩点点头，“没想到我还能帮上你们，既然已经没有牵挂，小夭，我和你爹也该走了。”

小夭咧嘴一笑，泪却止不住流了出来，她不再执着，阿珩和赤宸的离去并不是结束，也许他们同样可以回去续写新的恋曲，改变彼此的结局。

小夭磕了一个头，久久没有起身，相柳知道她一定在偷着擦眼泪。

再起身的时候，小夭脸上只剩下了甜甜地笑。

“我会好好活着，与他一起。”

相柳扭头看向一脸笑意的小夭，只是这笑意的背后，更多是一种决心。

阿珩向小夭走来，面容终于从桃花瓣中展现，在那绯红的流光中，小夭再次看见了阿珩的脸。

阿珩停在两人面前，微笑着说：“你的眼睛和你爹真的一模一样，我们的所有痛苦等待都是值得的。”

小夭犹如刀割，相柳握住小夭的手，“好好跟你娘告别，我在一旁等你。”

相柳退到冰晶球后，小夭从地上站起来，说：“娘，虽然我很舍不得你们，但是这痛苦，该结束了。”

阿珩伸出手，把小夭紧紧抱在怀里，还如小时候那般温暖，那样温柔。

阿珩喜悦道：“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得以团聚，再也没有放不下的家国天下。”

桃林霎那间灰飞烟灭，消失不见，而阿珩的身体也在随风而去。

“再见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