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沉默着，没有说话，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小六轻轻摇了摇玱玹的衣袖，“好哥哥，你就依了我吧，左右我只是舍弃了身份，并没有什么可惜的。”

玱玹伸手敲了小六脑门儿一下，“皓翎大王姬的身份对你来说竟如此不值钱。”

小六笑道：“除了听起来高贵，还真是没有半点儿用处，若有一日我是赤宸之女的身份暴露，等待我的又会是什么呢？”

玱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小六坦然地说：“我很惜命，也无欲无求，但唯有一人，想要守护住。”

玱玹有些欣喜，以为小六说的是自己，他突然笑了起来，说：“那就依你吧！等哥哥拥有权利之后，再也不会有人会质疑你的身份，那时候再将你接回来。”

小六又叹又笑，既然玱玹理解错了，那便错了罢。

送走玱玹和阿念，小六终于能回床上躺一躺了。

这一躺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做了很多梦，梦中玱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声嘶力竭地吼着，“我想和你长相守有错吗！”

看着玱玹凄凉无比的吼叫着，小六突然心中溢满哀伤，如果陪伴是原罪，那就再也不要陪伴在他身边了，害了他害了璟也害了自己。

睡梦中的小六觉得眼角一凉，有人在轻拭自己的眼泪，她缓缓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屋外的月光投射进来，印在眼前白衣白发的相柳身上，似要将眼前红尘客留住。

相柳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小六坐起身，拉了相柳坐下，“你回军营了？”

“刚回来。”

小六抓着相柳的手，他的手有些冰凉，似乎刚从什么寒冷的地方而来。

小六笑，“刚回来就来见我？”

“担心你。”

小六啧舌，这相柳与防风邶一个话少一个话多，一冷一热，就像冰与火一般。

小六抬头问道：“你是如何与防风邶区分开的，是因为你有九颗脑袋？”

相柳轻笑，“与你说的差不多，我与防风邶的记忆是分开存放的，换上衣服就自然而然区分开了。”

小六暗道神奇，“他们都说你有九九八十一个化身，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相柳凑到小六眼前，“那你喜欢的是哪一个？”

小六羞红了脸，嘟哝着，“都喜欢。”

听到小六的话，相柳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小六突然想起什么，说道：“玱玹来了。”

相柳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我知道，他又化身轩开起了酒铺。”

小六紧张道：“你会去找他麻烦吗？”

相柳皱眉，“你怎么不去问他会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我想不会，他要留在清水镇，就不能得罪你。”

相柳问：“他要留下？”

小六挑眉耸肩，“要住些日子，大概是担心我。”

相柳问：“所以你为何非要回来？”

小六惊讶，“你不想我回来？”

相柳沉默半瞬，说：“我还没考虑清楚，你回来也好。”

小六瞪着亮闪闪的眼睛，“考虑什么？”

相柳盯着小六看了半瞬，笑道：“考虑如何与你长相守。”

小六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她问：“你说什么？”

相柳失笑，“不是你问我，娶你好吗。”

“你当真？”

相柳皱着眉冷下脸，“难道你是随口说说？”

“不不不”，小六狂摇头，“我……我原以为只是我自己的奢望，你是不会同意的。”

小六不知道为何相柳会改了性子，不久前他还说他注定要死在战场上，每每小六靠近他，他总是将她推开。

相柳低头看着小六，“我从不下没有把握的赌注，但是心只有一颗，交出去便再也收不回了，我只能赌一把。”

小六感到胸口的心跳如擂，她惊讶地抬头看他，相柳原本清凉的眸子里全是温柔和妥协。

鬼使神差的，小六抻头在相柳唇边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相柳眼神闪过惊喜，小六红了脸颊，她轻咳一声，说：“那个……亲一下自己的媳妇儿，我还害羞上了，哈哈哈。”

小六干笑着，偷瞄着相柳，相柳只是坐在那里微笑看着她。

小六问：“你这次怎么不问我，是不是想挨抽？”

相柳道：“说了我也没有真的抽过你。”

小六低声道，“才怪！”

前世与相柳的第一次见面，相柳就狠狠抽了小六几十鞭子，让她的后背皮开肉绽，养了好些日子呢。

相柳站起身，问：“去海上吗？”

小六点头，“去去去，我正好研究了新的烤鱼配方，你替我尝一尝。”

相柳和小六来到河边，相柳道：“这次乘你的毕方鸟去，正好教你如何训练坐骑。”

小六吹了声口哨，团子长鸣一声，从远处飞来。

小六望着天际飞来的团子说：“上次我给它起了名字它很不喜欢。”

“什么名字？”

“团子。”

相柳笑道：“倒是与它般配。”

团子在两人头顶盘旋，等着他们飞身上来。

相柳说：“你灵力低微不会飞，就要训练它落地接你。”

小六哪里会训练，朝团子招招手，团子压根儿不懂，又急急鸣叫一声，似乎在催促。

相柳吹了声口哨，伸手指了指地，团子扇了扇翅膀，用它的独脚落在了相柳指的地方。

相柳摊开手，一簇火苗燃起，团子抻脖子将火苗吃下，发出高兴的叫声。

相柳道：“这声口哨代表的是来，你挥手它是不懂什么意思的，等以后时间久了，慢慢它会不需要口哨就能懂你的意思。”

小六点点头，与相柳立在了团子背上，团子载着两人往海边飞去。

半夜时分，他们到了海面上，一轮弯月高悬，洒下柔软的光辉。

相柳牵了小六的手从团子背上跃下，没有想象的滔天浪花，海水如同柔软的床铺，承载着两人。

相柳牵着小六慢慢走着，宽阔的海面如同浩瀚的星辰。

小六想下去游泳，拉了拉相柳的手指了指脚底，问：“除了含着鱼丹，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在海底自由来去？”

相柳蹙眉看着她，淡淡地问：“你想变成一只怪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