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闷哼一声，道：“你胆子倒是大的很，不怕是来杀你的？”

“相柳！”小六惊呼一声，往被子深处躲了躲，摸索到衣服后她小心翼翼穿上，越过他的身体下地点起油灯，这才看清他穿了一身黑衣服，戴着银色面具，静静看着小夭，而他身上的黑衣沾满黏稠的暗黑色血迹。

小六苦笑，“你又受伤了。”

相柳轻声道：“我是被伏击了，这不能怪我。”

小六伸出手，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摘下，相柳一张俊美妖异的脸苍白到极点。

小六递出手，相柳乖乖将手腕递过去，小夭把了把脉叹息了一声，说：“还好都是皮外伤。”

相柳问：“又回来做你的玟小六？”

小六瞪着他，往下拉了拉衣领，“赶紧吸两口血疗你的伤，你不知道玱玹安插苗圃在我身旁吗？被她发现你就完了。”

相柳冷哼一声，“我会怕他？”

她往前伸了伸脖子，“别废话了，赶紧吸血。”

相柳轻轻推开她合上眼睛，说：“我自己可以。”

小六便也不再僵持，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说：“那你把衣服脱掉，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相柳睁开清明的眼睛看向小六，伸手开始解衣袍，脱掉上衣之后，小六见他解腰带，忙说：“腿上没受伤就不用脱了！”

相柳似笑非笑，没再接着动作。

小六打了水，用干净棉纱布蘸着水细细的把斑斑血迹擦干净，倒上疗伤妙药，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很快愈合。

“你今晚就光着膀子睡吧！我的衣服你也穿不下。”

相柳没吱声，往里面挪了挪，掀了被子盖上闭了眼睛，被窝里还残留着小六的体温，很温暖。

小六吹熄了灯，摸索着爬上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相柳身上有些微凉，她往他身边靠了靠，说：“你这次是以什么身份？相柳？防风邶？”

相柳说：“都不是。”

小六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要如何问，最终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睡吧！”

小六一觉睡到快晌午才醒，她睁开眼睛立马侧身去看相柳，相柳依旧闭目安安静静躺着，小六将手搭上相柳的手腕，起身穿衣将被子掩好推门走了出去。

后院里只有串子在翻晒昨日采摘的洛神，小六问：“左耳和虎子呢？”

串子锤了锤腰直起身道：“在药田里呢！”

小六掀开锅盖从锅里拿起一张饼子放在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往前堂走去。

前堂看病的人不少，小六抓了些补血养气的草药，踱步到后院熬了趁热一口闷下，相柳已经起身，披了件小六的外衣靠在床前坐着。

小六扒开衣领子道：“我刚喝了大补药，现在感觉火气上涌，别客气，来，喝几口！”

相柳瞧着她，“火气上涌？”

小六啧舌，“你如今倒是时常像防风邶了。”

相柳轻笑，轻揽过小六到怀里，低头俯在她颈上咬破了血管吸起血来。

小六的血清甜甘润，相柳吸起来有些上瘾，所以这次只是小口小口吸着，小六咯咯笑着，说痒，相柳青筋暴起的手紧紧攥着小六的手避免她乱动。

相柳停止了吮血，轻轻舔舐着小六脖子上的伤口，小六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相柳忍不住轻笑出声，“你起鸡皮疙瘩了。”

小六从他怀里蹦出来，又羞又恼，“你被人这么舔不起鸡皮疙瘩？”

相柳扫了她一眼，“我饿。”

小六问：“你想吃什么？”

“烤鱼。”

小六便背了鱼篓子去河里捉鱼，虎子摇头晃脑跟着一起来了，脱了鞋袜跟着小六在河里蹚水。

串子在药田里直起身子吆喝着，“虎子！你娘不让你下河玩水儿，你想找死别拉着我！”

小六指着他道：“有我看着呢！干你的活！”

春日的鱼肥美鲜嫩，小六捕了五条鱼扔了三条进鱼篓子里，给虎子背上，“去，找你左耳叔叔，把鱼给他，我们晚上吃红烧鱼。”

虎子摇着头，“我要吃清蒸的。”

小六拍了拍虎子的屁股，“那就一条清蒸一条红烧。”

虎子掰着指头算着，“那另一条呢？”

“另一条油炸。”

虎子便拍着手去找左耳了。

小六将鱼开膛破肚在河里洗干净，抹上盐和调料腌制着，起身捡了一些枯树枝点了，将鱼放在火上慢悠悠烤着。

苗圃提着裙角坐到小六身旁，“这鱼闻起来很香啊！”

小六瞥了苗圃一眼，“去找左耳烤给你吃，我这两条都名花有主了。”

苗圃嘟哝着，“我可不要去找他。”

小六问道：“怎么？”

苗圃拿树枝挑弄着火，说：“他笨笨的。”

小六笑，“可是左耳很可爱啊，人也实在，踏实又稳重。”

“可是他不识字，我今天拿着药方问他鸡血藤在哪儿，他都不认识。”

小六冷下脸，“苗圃，左耳是从地下赌场出来的，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苦，不认字很正常。”

苗圃慌乱无措地坐在那里，吞吞吐吐道：“啊、我、我不知道他、他……”

小六伸手拍了拍苗圃的手，微笑着说：“如果你有闲功夫教教他也不错。”

“我教他？”

小六点点头，“串子大字不识几个，桑甜儿和老木一个坐诊一个收钱忙得很，也就你有闲暇时间了，清水镇安全的很，你也不需要天天替玱玹盯着我。”

苗圃红了脸，“我没有。”

小六道：“我又不傻，你不用解释，左耳是个死心眼儿，但好在我给他选了一条崭新的路，这条路总是顺利幸福的。”

苗圃抿抿唇起身离开了，小六的鱼也烤的差不多了，鱼油浸满整条鱼身，油汪汪的。

小六用盘子盛了端进房，串子正在拉风箱，他抻头道：“六哥，你怎么吃独食？”

小六瞪他一眼，“你们三条鱼呢，给你吃到吐！”说着关了门，闩上门闩。

相柳还在疗伤，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小六蹲在床前捧着脸打量着他。

相柳睁开眼睛，眼中倒映出小六的身影，他问：“你盯着我做什么？”

小六道：“在想你与鬼方氏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