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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骨:不负尊王不负卿

作者:小巷烟火 | 分类: | 字数:49.4万

第3章 横霜一剑断头

书名:花千骨:不负尊王不负卿 作者:小巷烟火 字数:3534 更新时间:2024-10-24 03:52:19

“小骨!”

一声惊呼,白子画猛然睁眼坐起身,才发现只是一场梦。

外面已天光大亮,床帐遮挡的这方世界昏暗一片,他趴在床边,不知何时睡着的。

梦里的画面一帧帧一幕幕凌迟得他心脏狂跳,不住喘气,低头一看,女孩瓷白冰冷的手居然被他抓出了好几个乌青印子,有深有浅。

白子画呼吸一窒,惊慌失措地松开。

活人血脉通畅,皮肤抓紧了会变红,而死人血液不流动,重力压制下只会产生淤青,也就是尸斑。

而他最不想认知的,就是面前的女孩是死的。

他的小骨只是睡着了,对,只是睡着了!她会回来的!这个淤青要消,马上消!

白子画颤手,仙力不要命地输入,分分钟化开了淤青。

检查再三,他还是后怕,又输了会儿仙力,直到女孩的面庞升起红润,与活人无异。

“对不起,小骨,是师父下手重了,下次一定不握疼你,一定注意。”

低头长吁完一口气,房门忽然被敲响,小二端着早膳站在门口,问他要不要。

这家客栈每日都会挨层挨屋免费为住客提供早膳,虽只有白粥,但仅此一项就足够它在同行中脱颖而出,一直以来广受好评,生意不错。

门打开,白子画一言不发接过了碗,反手关门。

下了楼,小二才转回身望了眼,“这位公子脾气还真古怪呢,每天闷在屋里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夫人身体好了没。”

受法术影响,凡人眼里的花千骨都是会呼吸有温度的,只不过身子虚弱嗜睡,必须时刻被人搀扶着。

正擦拭柜台的老掌柜听见他的嘀咕,提醒道:“客人的事少琢磨,赶紧吩咐后厨去买点白菜,早上清点完远不够这两天用的。”

小二应下,马不停蹄去办了。

被端进屋的白粥并无人喝,直放到凉了才被白子画隐身端去了街角的木棚倒掉,那里有一只瘸腿的狗和三只个把月大的狗崽子,见到他就开心的摇尾巴。

白子画拂袖蹲下,看着他们吃,心想若是小骨在,定会忍不住摸的。

他身处人间,总要正常吃喝才能不引人怀疑,倒掉又浪费,这几只狗刚好帮了忙。

一只黑白混色的狗崽凑了过来,想舔他,却不知为何绕着他迟迟没下口,喉咙里发出哼唧哼唧的委屈无措声。

“去吃吧,我走了。”

他身上阴气重,活人活物凑近了会不舒服,更何况是年幼灵性的兽崽。

回到房间,他把空了的碗勺放到门外架子上,过会儿就有人收走。除了这些,还有昨夜点的晚饭,同样只剩空碗空盘。

他喝了杯茶,布下结界,靠在床边开始打量伏羲琴。

两百多年过去了,这琴还是原模原样,他手放上去后流光会增强,似是同老朋友打招呼。

转头,他温柔地问:“小骨,师父给你弹支曲子怎么样?”

也不等回答,他自顾决定:“就弹你弹过的《谪仙怨》。”

琴置膝上,十指放上去,“晴川落日初低,惆怅孤舟解携。鸟向平芜远近,人随流水东西。白云千里万里,明月前溪后溪。独恨长沙谪去,江潭春草萋萋。”

这是花千骨最后一次为他弹奏的《谪仙怨》,琴声哀婉凄绝,仿佛声声在耳。这世上,只有他的小骨能将《谪仙怨》奏得那样催人心弦。只恨他当时迟钝,没听出那竟是她饱含不舍的诀别。

谪仙十怨,一怨孤,二怨情,三怨欲,四怨淫,五怨求而不得,六怨欲求不满,七怨容颜终易老,八怨一番云雨难承受,九怨归去黄泉彼岸依旧,十怨此生梅开十度你依旧……

可笑吧,今时今日,他也怨了她所怨,而听的人听不见。

黄昏的街头行人稀少,残阳如血,天地最终归于静谧。

马车离开宽阔的地方,在山道上缓驰着,马儿踢踏踢踏,赶车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人。一个纸人。

越过一个坡,前方忽然出现许多老树做的路障,伴随着一哄而上的脚步声,刀光剑影,嘈杂一片。

“站住!交出财宝不杀!”

“车上的人下来!否则一把火烧了你的车!”

“老子数一二三,快点滚下来!”

……

声音惊醒了入定的白子画,他睁眼,借着窗户缝隙能看见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火把的光特别密特别亮。

是拦路抢劫的山贼。

领头人满脸络腮胡,一身补丁衣裳比手下要工整一点,等了半天没人应,急了。

他拿着砍刀,大踏步过去,“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老子砍了”

话没说完,马车板从内打开,木头人一样的车夫跳到一边,紧接着下来一个白衣黑发,风光霁月的俊美男子,只不过气质极冷,一言不发地看他们。

山贼们齐齐看呆了,领头的好久才反应过来,随即呲溜擦下嘴角哈哈大笑。

“不错啊兄弟们,今儿咱们逮到一单大的了!瞧瞧这衣服材质,这腰带玉簪,卖了铁定值不少钱!”

“这皮相也妥,卖去小倌馆,管老鸨要千八百银子妥了!”

旁边,一个国字脸的手下目光放肆地在白子画身上游移,鼠笑着补充:

“老大,还有他的剑,你看那光泽度那花纹,抢过来配您正好啊。”

领头的立马去看,虽被广袖掩着,但光品相就不俗,绝对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

他冷呵一声,一个眼神,立马就有手下过去,桀骜至极。

“听见了?交出来吧。”

白子画默然不语,深沉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不知为何让他觉得嗖嗖凉风灌进衣服里,浑身上下都冷得紧。

这人到底做什么的,这身气场太吓人了吧。

手下悄悄搓着胳膊,壮了胆才又靠过去,伸手便夺。

“他妈的是个聋子不成,把剑给我!”

剑未夺成,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冷光闪过,温热的液体立马喷溅到草堆上,手下就那样被割了喉,当场命绝。

银色长剑被男人斜握在手中,剑身纤薄锋利,刚杀了人,却滴血未沾。

场面寂静两秒,随即是领头男人的暴怒,他指着白子画,如看一个死人。

“你妈的敢杀我的人?老子今儿非扒了你的皮,剁成肉酱喂狗不成!小的们,给我上!”

场面立马混乱起来,刀光剑影纵横交错,火把也在风中颤颤巍巍,随着人的挥动时明时暗。白子画穿越其中,一身白衣格外明显,却无一人摸得到他,手起剑落便是一条命。

他本不愿招惹是非,但他们自己欺上来,一身煞气血气不知杀过多少人,这样的恶人,死不足惜。

当只剩最后十人时,身后忽然传来马儿的嘶鸣声,他一回头,一身血的领头男子居然捂着脖子爬了起来,用尽全力将车驱了出去。

马儿被扎了一刀,惊痛之下不管不顾地奔了出去。

“小骨!”

剩下的人见势想跑,却被横飞而来的横霜一剑断头,满嘴血沫苟延残喘的领头山贼更是血如泉涌,脑袋咕噜噜沿着山坡滚下去,直落进他们埋伏的陷阱里,被一根根锋利的竹节扎了个稀巴烂。

白子画追马车而去,终于赶在马车坠落前落到前方,一手伸出织就无形的网阻隔它们。受惊的马则持续不断的嘶鸣,躁动不止,带着车厢颠簸来颠簸去。

白子画当机立断,一道仙力结束了它。

待他进去车厢,里面物品杂乱,原本睡在榻上的女孩一动不动摔在地毯上,未束的黑发遮住她的脸,小腿被方桌压着,左手臂裂开了一道手心长的口子。

白子画嘴唇翕动,颤手将人扶起,仙术一挥一切恢复原样,他摸着女孩手臂的伤,即使流不出来血也吓得他心脏一阵阵紧缩。

他应该给纸人下防御术的,这样马就不会受惊,小骨也不会被颠到,摔下地受疼。

可恶,又是他的疏忽。

一边说着对不起,白子画立马用仙术拂过伤口,直到那一片的肌肤再次光滑如初才放心。

这儿离最近的城镇还有段距离,白子画扶着女孩躺好,转头拿出一个纸人,变成一匹能拉车的姿态矫健的高头大马。

他出了车厢,一张手上百个呜呜哀叫的鬼魂被吸了过来。

他们只有惨白的鬼脸能看见,都是刚死的山贼。

白子画面无表情地捏碎他们,取出拳头大的葬灵珠将灵魂碎片都吸进去,一夜过后就能化成一大股纯正的死气。

马车一路向南,于一天后抵达了南方大镇——乌江。

日落西山,白子画踩着白天的尾巴进城,刚落脚到一间客栈,天就彻底黑了。

登记完,他照常抱着花千骨上楼,却碰见楼梯上有人打架,十几个人高马大的年轻男子斗在一起,将上楼的梯子挡得水泄不通。

负责引路的小二急急忙忙上去劝架。

“各位客官打架可以,但别在这儿啊,看看把楼梯挡完了,其他人上不去了不是?”

话刚说完,他立马被甩了一巴掌,身子转个圈差点摔下去。

一个扎高马尾,穿蓝色丝质锦袍的富家子弟拿牙签剔着牙,高傲不羁地拿鼻孔看他。

“爷打架怎么了?少了你的押金还是少了你的命了?有胆子把刚的话再说一遍。”

“客,客官……”

小二被戳着胸膛,步步后退。

“呵,不说了?老子就是看这个人不爽,你把他赶出去,我赏你十两白银啊。”

“不,不行啊,店,店里有规矩,来者皆是客。”

“客?”男子嗤笑一声,忽然注意到下面的白子画,顿时眼神一亮。

他抬手,指着男人怀里的女子。

“那也算客?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瘫了死了呢!就这种蹊跷诡异的你们也收?膈应人呢!”

他后面的同伙也走过来,纷纷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小二就是个跑腿的,年纪又不大,哪儿见过这骇人的阵仗,对面这帮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个个锦衣华服,背后绝对有人撑腰。

他要是被打死了,估计连副像样的棺材都得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