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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下的旅行者

作者:夜下的旅行者 | 分类: | 字数:109.3万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书名:夜下的旅行者 作者:夜下的旅行者 字数:17994 更新时间:2024-11-04 09:43:27

与自己的女儿分开后,罗恩一个人走在路上,沿着这些年来几乎每天都要走过的道路来到菲拉尔公园。

这里曾是他的故居,他曾久居于此,与自己所倾慕地女人相遇、相识并且相恋,最后一同组建了家庭。

在期盼和惊慌中迎来了最喜爱的大女儿,在激动和喜悦中迎来了最能干的大儿子。在期待中等待二儿子的出生,又在惊恐和伤心中一度失去了二女儿。

将小女作为最后的孩子,那是他的心愿。

尽管为了某个目的,他确实还想再要许许多多的孩子,但是他不能、也不忍心看着自己所心爱的女人为此遭罪。

只是,妻子没法理解他的心情,也无法体会他的感受。

她真的是太爱他了,为他痴迷、也为他疯狂……

毕竟,是他将她从悲伤之中拯救了出来,是他带给了她新的生命;是他的陪伴和关爱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让她走出了阴霾。

是他,令她重获新生,体会到了从未有过地幸福和温暖。

她太过脆弱,太过于无助,也太过可怜。

生活在冷漠的父亲与残忍的母亲身边,活着对于她来说就只是痛苦和煎熬。

长期地欺凌和虐待令她再也无法忍受,所以选择了轻生。

为了结束这份痛苦,为了摆脱家人,告别懦弱的性格。

就连还手都办不到的她,只能是选择以这种令人感到心痛的方式来表示抗议。

然而即便是如此,她却还是未能获得解脱。

死亡,本应是她所拥有的最初、也是最后能脱离痛苦的手段,可她却偏偏被罗恩所中意,带来了这个世界。

对于菲,罗恩从一开始就有着深深地愧疚。

因为救下了她,没有让她就那么死去。

但正因为如此,罗恩才决定一定要给予她幸福。

给予她温柔,给予她温暖。将她的内心呵护,发自内心地关心着她,也发自内心地深爱着她。尽管他对待女人总是这样,但在对待菲的时候,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格外细心。

疼爱着她,呵护着她,陪伴着她。

和她呆在一起,陪着她聊天、陪着她说笑,给她讲一些过去的趣事和笑话……明明她的生命是那样的短暂,明明还可以去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和菲在一起的时候,罗恩从来都没有去考虑过这些。

他没有去考虑过自己的事情,也暂时遗忘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他,只是罗恩。

也就是罗恩。

至少在呆在菲拉尔身边的时候,他希望自己仅仅只是她的爱人。

是她所深爱的男人,是深爱着她的男人……

那是段幸福而快乐的时光,那也是段令罗恩沉浸和迷恋的回忆。

然而那样的光景再也不会有了。

因为他所深爱着的菲,已经不再了……

再不会有菲拉尔,也再不会有人叫他“罗恩”了。

在救下二女儿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彻底地改变了。

本已经逐渐迷失,并且开始产生人性的他,却因为力量的使用而唤醒了自我,激发了神性。虽然他可以仍旧像往常那般对待菲,也仍旧如以往那般深爱着她,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唯独他不会再仅仅只是陪伴在菲拉尔的身边。

是因为多情,却也不是。

是因为想要孩子,却也不仅仅是如此……

是因为有着比菲还要更重要的事情――是因为身为“罗恩”的他,拥有着自己的使命。

罗恩曾如此以为。

可直到失去了菲拉尔,罗恩才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也随着菲而一同死去。

他本是不死的生命,是就连寿命的概念都没有的存在,可是他的心却开始极速衰老。尽管他的外貌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他的心态却日渐消沉。

他的身体依旧充满活力,但是他的精神却逐渐萎靡。就这么放任下去的话,过不了多久,他一定就会死去。而面对自己的死亡,他并没有选择去阻止。

他并不畏惧死亡,而且死亡正是所有生命的归宿。

作为不死的生命,能以精神枯竭的形式死去,这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种收获。

所以,这些年来,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将过去故居的废墟推倒埋入地里,在过去生活过的土地上建上花坛。在花坛里栽种上菲所喜欢的达牡兰,细心地呵护、细心地照料,就如同菲还在时一样。

就如同在照顾着菲时一样。

打理完花坛和花圃,清扫完落叶。

罗恩在长椅上坐下休息,眼前浮现出那时的光景,他不忍地闭上了眼睛,消沉离去。

罗恩离去,明美姗姗来迟走进了公园。就在明美在同样的位置就坐之时,罗恩也正好与那曾在他的家门前经过的女人驻足相视。

两人对视,女人微微颔首,罗恩一瞬地错愕,苦笑着点头回应。女人迈开脚步,两人擦肩而过。寻视着女人逐渐远去的身影,罗恩久久驻足,神色复杂地逐渐凝固。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与罗恩巧遇之后,女人来到了菲拉尔公园。

望着那端坐在长椅上出神的明美,女人从她的面前经过。扫了眼可拉爱尔,接着视线又扫过明美的身体,片刻也不停留的女人丝毫没有打搅明美,只是悄悄地到来,又悄悄地离去。

出了菲拉尔公园之后,女人望了眼街道,转步行走。

平稳地行走在道路上,安静地在吵杂地街道上穿行、走过。

一路上女人走走看看,脚步丝毫不曾停留,就这样一直走了数小时后,女人来到了一间教堂的门前。

“请问,有什么事吗?”

看见女人呆呆地站在教堂面前,莎琪有些疑惑地暂停了与老爷爷的交谈,起身来到了女人的身前。

听到莎琪风铃般的声音,注意到莎琪那相较瘦小的身姿,女人微微低头看向了莎琪。看不出丝毫情感的黑色瞳孔望着莎琪,深邃地视线仿佛瞬间洞察了一切般地令莎琪感受到令她不禁停息的压迫。

内心莫名地恐惧,莎琪双眼一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抱歉。”

看到自己吓到了莎琪,女人闭上了眼睛,十分诚恳地低下了头颅。

“没、没事。”

看到女人那率直坦恳的态度,莎琪接受了道歉,逞强地挺起了小小的胸脯,再次迎上了女人的目光,并且打量起了女人。

女人的面容清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性格的原因,自然地带着一种冰冷的艳美。小嘴唇,小琼鼻突显着她的可爱。然而她的双眼深邃,就仿佛是在凝视深渊般,令人本能地感到惶恐和畏惧。

细长的发丝散落在胸前和背后,由于没有梳理的原因,看起来多少有些凌乱。匀称的身姿,并无突显,不会让人感觉惊艳,却又让人不得不认同她确实很美。

平和的美,自然的美。

素颜之上毫无妆扮,坦诚并且坦然。

只是……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让人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请问你是来教堂参拜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放心进去就好了。”

“参拜?”

听到“参拜”,女人似乎本能般地回问。她的声音没有丝毫变化,然而她的脸上却瞬间露出了极其厌恶的表情。

莎琪眉头一惊,接着试探地询问:“那你是来找圣女的吗?”

“……”

而听到“圣女”,女人的神色又变得无比的复杂。她默然地久久沉默,直到许久之后才闭上眼睛缓缓地点头。

“那要我帮你叫圣女吗?”

“不了,谢谢。不能让她动劳,还是由我去拜访她吧……!”

迈开脚步,明明步伐轻巧无声,然而女人的动作却异常沉重。

她迈步走进教堂,莎琪跟聊天的老爷爷打了声招呼,跟在了女人的身后。

女人推开大门,走进教堂。

教堂欢迎任何人,但却不希望有任何的虚伪和轻慢。大门关上,女人和莎琪一同走向神像。

白色的神像如画,姿态谦和、长带翩飞柔美,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威严。

神像之下,卡拉索跪地埋头,正在祷告。

她的样子虔诚无比,她的精神更是专注,丝毫没有被大门的动静以及莎琪的脚步声所干扰。

女人和莎琪来到卡拉索的身后,莎琪从女人的身边走过,跪在了卡拉索的身边,开始一同祷告。

女人就站在两人的身后,丝毫没有出声打搅。

她双眼凝视,静静地对上神像的视线。神像的姿态令她动心,女人皱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静静地站在教堂里,神像的身影浮现在了闭上了眼睛的女人的面前。女人避无可避,女神的样子令她感觉仿佛是在微笑,又仿佛是在嘲弄。

女神动摇着女人的内心,她深入到女人的心里,在女人的意识深处穿梭,想要直接与她的心灵进行接触。

然而到达女人意识的尽头,站在女神面前的却是一个男人。

一个漆黑如墨的男人,一个令她本能地感到抵触和畏惧的男人。

注意到男人身上传来的感觉,女神有些惊讶,也有些困惑。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很是熟悉。她费解地思考,找寻着线索。她在自己那无尽的岁月之中翻找关于眼前这个男人的记忆,然而却毫无收获。

虽然感到熟悉,可是女神对于男人却毫无半点印象。

她从未见过男人,但是男人让她感到熟悉,这又与事实相背。

女神错愕、费解、困惑……

她迷惑地向着男人投去寻求解答的视线,她微微屈膝放低了姿态,希望能得到回应。

然而男人挥了挥手,拒绝了回应。

女神不由地感到气恼,表现出了怒意。她寻思着要如何才能让男人妥协,解开自己的困惑。然而还未等她得出答案,白色的世界展开,女神刚刚感受到危险,便硬硬地被驱逐出了这个意识的空间。

女人缓缓地睁眼,“咔”地一声,神像突然间裂出一道缝隙,眨眼间便瞬间龟裂。蛛网般地裂缝几乎覆盖全身,一股冲天地震怒一瞬而逝,卡拉索震惊地睁开眼睛,怔怔地望着破损的神像,中断了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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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女神她……”

“别碰……”

莎琪从地上跳起,来到神像面前。莎琪刚想伸手触碰神像,就被卡拉索喝止。莎琪不解地转向卡拉索,卡拉索从地上起身,先是合十低头向女神表达歉意,之后才转向了莎琪,安抚着她:“先等等!”

“好、好吧……”

莎琪不情愿地将手从空中收回,回到了卡拉索身边。

卡拉索注视着神像,察看着神像的损伤情况。

她颇为疑惑,不明白有着女神之力和信仰守护的神像为何会突然龟裂。

神像必然不可能会是自然损坏,如此一来自然也就只剩下意外和人为破坏的因素了。

要是意外的话,必然有什么征兆或是事因才对。

况且,要是如此的话,女神也不至于会感到震怒,产生那么大的怨怒。

寻着女神怒意的方向望去,在卡拉索转身的同时,《禁忌处刑》的能力毫无征兆地自行发动了。审判之力在女人的身上游转,一瞬之下没入了女人的身体里。

卡拉索向女人凝视,下一刻原本没入了女人身体里的审判之力突然又钻了出来。审判之力在女人的身体周围游离,不停地在女人的身体里钻进钻出,卡拉索愣愣地注视着眼中的光景,诧异地走近到了女人的面前。

定眼一看,卡拉索也立刻察觉到了莎琪所感受到的那份违和感。

她与女人对视,眼中的光景悄然转变。

眼前的身影如幻影般消失,卡拉索惊讶地眨了眨眼。然而不是她看错了,也不是她的错觉,而是女人的身影确确实实地消失不见了。而且,不只是她的身影,就连她的气息也一并消失了。

她就仿佛从未存在。

事实上,她并不存在。

其实,她已经不存在了,是已逝之人。

理解到这一点,卡拉索不禁动容。

收回了能力,注视着眼前就连亡灵都不是的幻影,卡拉索遗忘了先前的那一幕,只是注视着她,感伤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圣女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被卡拉索注视着,看到卡拉索眼中的感伤,女人像是很熟悉她般地露出了些许怀念和遗憾的笑容。

“我们、见过面吗?”

她的态度令卡拉索感到亲和,她的说话方式更是让卡拉索莫名地感到亲近。一抹情感涌上心头却又快速坠落,一瞬而逝地冲动,卡拉索张开了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根刺卡在喉咙,一团气堵在喉头,令卡拉索无从释放,无比地难受。

她迫切地渴望得到解释,她迫切想要发泄出来,可身为圣女的身份却遏制着她,令她绝不允许自己失态。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所以她无法吐露心中的情感,只能平淡地委婉问询。

“我们见过,我们也认识。但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还记得。”

“……?”

心中一震,卡拉索沉默着用目光寻求更进一步的解释。

“抱歉!我没法向你说明,因为我也不是很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法为卡拉索解惑,女人苦笑着向卡拉索示以歉意。

“我是专程来探望你的,看见你一切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接着她又露出亲和的笑容。

然而这份笑容却令卡拉索感到生硬,她的话并非是发自内心,而仅仅只是客套。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暂时叫作‘方语’。”

“你真正的名字呢?”

似乎是没想到卡拉索会追问,语露出了意外的表情,为难地摇了摇头。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你也无需知道。”

“我只是一个过客,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么……”

“请等一下!只是名字而已,告诉圣女也没关系吧!”

卡拉索和语都没想到莎琪会插话,卡拉索向着她投去责备的视线,双眼却闪烁着感谢的目光。语望向莎琪仅仅是意外,她一声轻笑,戏谑地说道:“告诉也没关系的话,那我不说应该也不要紧吧!”

“你!”

“莎琪!”

语的坏心眼令莎琪气鼓鼓地伸手指向了她,紧接着她又被卡拉索按下了伸出的手,并且遭到了呵斥。莎琪恨不得冲上去把语胖揍一顿,然而卡拉索地阻止,却让她气得只能是在原地跺脚。

“非常抱歉,我替莎琪向你道歉。”

卡拉索安抚了急躁的莎琪,紧接着代替莎琪向语低头。她的态度诚恳,令人由衷地感觉到她的歉意,绝非是出于礼节,更非做作。

“圣……”

注视着这样的卡拉索,语的视线凝固了一瞬。脱口而出的话语细弱到就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但却令卡拉索动容。

“你从哪里……”

卡拉索“知道的”还没说完,就看到与她对视的语复杂地笑了,放弃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本就是个亡灵,但既然圣女你想知道的话,那我就告诉你吧!”

有些苦涩,很是抵触,语纠结着却还是对卡拉索清楚地说道:“我是库塔·阿瓦姆·托伊埃尔·那达斯。”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那达斯?”

听到那达斯,卡拉索下意识地靠近到了托伊埃尔的近前。她甚至就连自己的失态都未能察觉,只是凝视着托伊埃尔虚假的端容。

“是的。就是那个即将彻底覆灭的一族。”

“我是那一族的亡灵,也是被你们所盯上的人。”

听完托伊埃尔的话,卡拉索的瞳孔闪烁了一下,随后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没能阻止他,非常抱歉。”

“不,这并不是圣女的错,这只是因果。”

“因果?”

“那达斯只是被自己的执念所吞没了,这并不是谁的错。”

“你无需感伤,更不需要自责。”

“这是我和那位曾是同伴的人之间的事情,圣女你只需要守望即可。”

对着圣女深深地弯下腰身,以此作为谢礼。托伊埃尔转身离去,推开教堂的大门,耀眼的光芒穿过了托伊埃尔的身体,径直落到了空白的地上。

“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事情,也正是我所期望的。”

将无法对圣女说出口的话语藏进心里,托伊埃尔关上了教堂的大门,与圣女告别。

整理了一下心情,让语的意识浮上表面。

托伊埃尔支撑着她脆弱的意识,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得让她尽快掌控这具身体才行。

然而就在这时,视线的余光注意到了那个身影。

那个就像是自己一样,寄附于他人身上的亡灵。

虽然跟托伊埃尔没什么关系,但却跟那个他有着孽缘的女人。

失却了过去,也不像女人那样拘泥于过去的关系。对于曾经拥有过的回忆,想不起来的话,就当是没发生过。

也不能说就是由神的恶作剧所缔造的悲剧,只是那个女人从未有理解过,他一直以来都仅仅只是在回应她的心意而已。

错开眼神,让语的意识掌控身体。

放着不管就好。

因为被如此叮嘱过了,所以托伊埃尔也不准备做多余的事情。

――――――――

不曾拥有,就不会失去。

不曾体会,也就永远也无法铭记。

失去会让人变得懊悔,懊悔会让人感受到无尽地痛苦。

如果没那么做就好了的;

假如这样做就好了的;

要是能早点察觉,早点回想起来的话……

就不会失去,也不会如此地懊悔和痛苦了。

“拉乌……”

明明就在眼前,明明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然而若不是拥有《破幻之瞳》的能力,就连认知都无法办到。可明明就已经像这样借用着能力,确认到他的存在了,可是他的身影却仍旧是那样的遥远。

“是我啊!我是……明奈啊!”

明奈心急地几乎哭泣,卑微的渴求着伤心不已。

是因为拉乌没有回应她,也是因为拉乌对她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她如此的伤心,明明他就在那里,就在明奈的眼前,可他却完全不搭理自己。

“呐!回应我啊!拉乌!”

尽管他是女人的身姿,但是这骗不了明奈。熟知拉乌的她知道拉乌可以将自己的意识寄宿在他人的身体里,而她所拥有的《破幻之瞳》正是能免除这样的影响,清楚地认知到他的所在。

或许,拉乌的能力能够瞒过所有人,但唯独她是例外的。

因为她的能力就是为了他而存在的;

再也不会错漏,也再不会让他离去。

她再也不想失去……所有……

所以……

“求你……回应我……”

然而拉乌却对她不理不睬。

明奈的理性可以理解,毕竟拉乌都不认识她。对于拉乌来说,她就只是水奈的其中一个分身,就只是陌生人。只有她自己还记得拉乌,还记得两人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

但是明奈的感情却无法压抑。

不只是因为拉乌始终对自己不理不睬,更是因为眼前的拉乌与自己认知中的拉乌有一点根本上的不同。

如果眼前的人是拉乌的话,那么他是不可能会拒绝自己的请求的。

拉乌不会拒绝来自任何人的真心请求,所以只要打从心底里向他乞求的话,他就会回应。无论是谁,都不会有例外。

这本是他们唯一可以重新认识的方式,可是眼前的拉乌却始终无动于衷。

他将自己的意识沉寂,让女人的意识浮上表面,然而女人的意识过于脆弱,根本就无法主导身体,以至于始终没法形成沟通交流。

女人想要离开,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远离,却被明奈拦住了她的去路。她换了个方向想要逃离,明奈又死死地抓住了她,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

女人感到为难,她挣扎着、拉扯着自己的衣服,但却一点用也没有。

女人尝试着,完全无视了明奈。就仿佛明奈不存在一般,她只是费解得独自思考、独自努力,哪怕是一瞬也没有向明奈投去过视线。

女人的无视让明奈感到压抑。本来她被拉乌无视就已经够痛苦的了,没想到如今还要被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所无视。压抑,浓郁的郁火让她一点点地举起了另一只手,而女人的无视所引发的怒火则让明奈气愤地将手挥了出去。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啪!”

重重地,明奈的手打在了女人的脸上。女人错愕地抚摸着自己被打的位置,明奈也回过神来难以置信自己居然打了拉乌。手中的力道一松,女人立即挣脱,飞也似的逃离。

明奈有些惊恐地望着拉乌离去的背影,她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她没想过自己居然会真的打上去。

明奈愣在原地,望着拉乌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追去。

…………

而就在同一时间,远在上界的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正相对而坐聚在一起。

其中,乌格姆洛斯趴在桌上,用食指按着一块水蓝色的宝石在桌面上来回滚动。而在乌格姆洛斯的对面,蕾格尼斯则双手撑脸凝视着悬浮于面前的湛蓝色吊坠暗暗称奇。

那属于克丽斯塔的无形意识守护着吊坠,坚韧的意志纯粹地让蕾格尼斯为此着迷。

太美妙了!

与乌格姆洛斯表现出的无聊不同,蕾格尼斯正雀跃地望着那寄附于吊坠之上的克丽斯塔的意识。蕾格尼斯一直凝望着,百看不厌地神情专注,不管过了多久也连眼睛都不肯眨一下。

纯粹。如此的纯粹!

如此纯粹的想要守护的心意,其实蕾格尼斯近些年已经见识过好几次了。

但是。纯粹是她一直以来都在追寻的事物,不论过了多久、不论见过多少次,她都不可能会感到厌倦。

因为这就是她心中唯一的色彩,也是她唯一所衷爱的事物。

“差不多别再看了吧,蕾格尼斯!快点拿来融合到一起吧!”

然而尽管这份纯粹乌格姆洛斯也很喜欢,但他却并不像蕾格尼斯那般衷爱,更不会像她那般沉溺其中。

“你明明就知道没用还故意这么说,难道说你是想坏心眼地夺走这属于我的乐趣吗?”

而蕾格尼斯虽然沉迷其中,却也并未被其表象所蒙蔽。

在蕾格尼斯的眼前,湛蓝色的水晶吊坠悬浮于空。无论是从样貌、品质还是素材来看,眼前的《怜悯之泪》都毫无疑问是真的。

然而,这些终究只是表象。

湛蓝色的吊坠不过是女神之泪的一种外在的具现形式,而真正重要的乃是那隐藏于表象之下,那作为神的根源之力。

有的人会将这种力量简单地称之为是神力,意为“神所拥有的力量”。

然而遗憾的是,这确实是神所拥有的力量,但却并不是“神”所能拥有的力量,也并不是只有“神”才能拥有。

仅仅只是,只有神才会拥有。

乌格姆洛斯没有、蕾格尼斯没有,就算是喜欢以神自居的马格鲁斯和拥有《创造》力量的梅尔蒂娅也同样没有。在他们之中,拥有这份根源之力的除了作为她们朋友的神――泰尔格拉迪之外,也就只有贝鲁斯拥有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她们尽管与她们的神泰尔格拉迪是朋友,也同处于神这一境界,可即便是同样作为神也是有差距的。更何况泰尔格拉迪本就是神,而不是像她们和马格鲁斯及梅尔蒂娅一样只是成为了神,在无尽岁月地累积经历之下达到了神之领域。

而区别于与生俱来的神与自我突破的神的标志,也就是根源之力。

根源之力是神诞生之初便具有的,其他人无法掌握、也无从掌握。

然而例外,总是存在的。

那就是根源之力是可以单独存在的。

女神之泪作为根源之力的一种,其所外化的吊坠自然也应当会寄存有这样的力量。可事实上蕾格尼斯眼前的吊坠内部,却是空空如也的状态。

“那个我也知道,不过试试总没坏处吧!万一是看错了呢!”

“算了,你就承认吧!那个普丽缇思是个真货!”

眼前的《怜悯之泪》毫无疑问的是赝品,这样的东西本应不可能欺骗到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才对。可是眼前的《怜悯之泪》除了没有根源之力外,作为赝品的同时却也是真品,其他的地方也都和真正的女神之泪一模一样。

明明毫无疑问的是赝品,然而它甚至可以称之为就是真正的女神之泪。

因为尽管没有根源之力,但它却得到了“女神”的认同。

普丽缇思,身为“女神”的她拥有着《女神的守护》的能力。她通常会将这份力量用于“否定”,而这一次她“认同”了这颗《怜悯之泪》。

普丽缇思认同了身为赝品的女神之泪的存在,认同了这颗毫无疑问是赝品的水晶吊坠就是《怜悯之泪》,所以“赝品”就便成了“真品”。

这并不仅仅只是物品地概念发生了转变,更可怕地是她的能力甚至一度扭转了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地认知。而也正是因为受到了普丽缇思能力的影响,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才没有当场看穿。

――并非是没有当场看出“怜悯之泪”中并没有根源之力,而是她们受到普丽缇思能力的影响,一度将没有根源之力的《怜悯之泪》认定成了真正的女神之泪。

也就是说,仅仅只是可能……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但或许,就算当时克丽斯塔手中拿着的只是块石头,或者是根树枝、羽毛,甚至是什么都没有拿……她们也有可能在普丽缇思的影响下,认为那就是女神之泪。

“不,并不是这样。我知道那就是假的,但是蕾格尼斯,你就没有想过吗?如果这个赝品实际上就是真的呢?”

只不过……若是如此考虑的话。

那么,既然普丽缇思能让她们认为这颗假的《怜悯之泪》是真的,作为可能性的一种,它也确实是有可能就是真正的《怜悯之泪》。

“哈啊?……不,就算是普丽缇思,这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

可要是这样的话……如果其实眼前的《怜悯之泪》本就是真的,只是普丽缇思使用了自己的能力让其他人无从认知到那作为《怜悯之泪》本源的根源之力的话,那么即便是“女神”,可是仅仅作为尊名来说她所拥有的力量也实在是太过于可怕了。

而且。

如果以眼前的《怜悯之泪》就是真正的女神之泪为前提考虑的话,也许……仅仅只是可能……但她甚至能以尊名的身份就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就抹除根源之力的存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们也就再也无法具齐女神之泪,去掌握那本属于大公的根源之力了。

生命、意识以及创造。只要拥有这三份力量,就能将任何事情化作可能,就能做到许许多多一直以来都只能想想,而无法办到的事情。而若是少了生命之力,那就再也无法完整地继承和拥有大公的力量了。

想到这里,蕾格尼斯不禁有些恐惧。

“不过也是。试一试总归没什么坏处。”

放弃眼前的荣光,蕾格尼斯选择了以后的光耀。

“早该这样了!”

蕾格尼斯将吊坠扔到桌上,乌格姆洛斯立改无聊的模样瞬间来了精神。她顿时从桌上蹿起,将吊坠和宝石分别拿在了手中,随即用力一撞。左手的水晶吊坠轰然炸裂碎成了渣,掉得一桌都是。

而碎末更是乱飞,蕾格尼斯用手挡住袭向自己面部的碎片,有些失落、也有些安心。

“看起来貌似只是假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又不会反悔的。”

“话是这样,但是早一点失去,也就少一分感伤。作为你的哥哥,我对你可是很温柔的。”

“什么哥哥?我们明明是同一时间诞生的好吧!而且要不是你跟我争,本来应该是我先诞生的好吧!真要说的话,我才是年长的那个。”

“什么你先?要不是你在塑形之前就什么都跟我抢,你哪有可能跑到我的前面?而且明明都堵住出口了,还不是被我给抢到了位置,还年长呢?”

争论着没营养的话题,蕾格尼斯挥了挥手,所有的水晶碎片顿时在她的眼前汇聚,碎片、碎末凝聚拼接在一起,一团黑气如游蛇环过,吊坠上所有的裂痕瞬间修复。吊坠转眼间恢复如初,可那原本守护着吊坠的克丽斯塔的意识却已然溃散于无形。

吊坠下落,小小的黑洞将吊坠收入,蕾格尼斯骤然失兴,皱了皱眉开始有节奏地用手指敲打起了桌面。

“嗯……对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看见蕾格尼斯的样子,乌格姆洛斯不禁眼睛乱看,无比紧张。毕竟搅了她的兴致,这虽然能让自己有短暂的喜悦,但更多地却还是烦恼。

“不知道,我又不关心。就和以前一样,放着不管不就好了,反正最后还是会赢的。倒是你……你不是说这次要让涅尔那孩子上吗?那孩子可期待了,你怎么也特意跑到那个世界去挑人?”

“你问为什么?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而且……我想知道为什么偏偏这次大公他们偏偏都要去那个世界。再来,我也多少有点在意那个人。”

“有什么收获吗?”

“完全没有。”

“那……那个人呢?”

“已经不在那个世界了,应该是跟着一起回来了。”

听到那个人回到了芙瑞多姆,蕾格尼斯闭眼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那要唤醒他吗?只要唤醒他的话……”

“没用的吧!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等蕾格尼斯说完,乌格姆洛斯便打断了她。蕾格尼斯并没有对此感到生气,被打断之后她又沉思了一下,最后可惜地摇了摇头。

“别遗憾了!反正也只是偶然之下的产物。”

“但要是能让他成为神的话,一定会分掉大公更多的力量。”

“就算是不这样,只要把女神之泪都拿到手不就可以了。”

“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看贝鲁斯的态度,大公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确实……”

只是稍微想想,乌格姆洛斯也沉默了。

毕竟根源之力是神的根本,拥有了根源之力也就相当于是迈入了一个新的境地;而与之相对应的,要是失去了根源之力,作为神的力量也必定会倒退许多。

而这,就算是对于近乎万能的大公来说,也绝不可能会一点影响都没有。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难道说大公就不怕失去所有的力量吗?”

在决定要开始构建《尊名》的时候,作为原始尊名的每个人都保留了一两个能力没有交出来,就只有大公贡献了自己所拥有的所有力量,也是因此在最初交换能力的阶段就已经被她们和马格鲁斯及梅尔蒂娅得到了力量的一部分。

“或者说,这就是他想要的?”

“让自己失去所有的力量?就算说仅仅只是暂时寄存,但是再想拿回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如果想成大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要回来呢?”

蕾格尼斯的说法让乌格姆洛斯一怔,而随之两人一同感到窒息。

“你看,大公不是连女神之泪都没准备要回去吗?再说了,要不是大公默许了,你还真以为我们能拿走女神之泪?而且说到底,这个世界明明是他的,他会让出掌管者的位置本就很是奇怪了。”

“那是因为就算是这个世界的掌管者,也拿他没办法吧!这就跟卡尔特斯拿我们没办法一样。”

“可是他不交出掌管者的位置,卡尔特斯也就不可能会知道女神之泪的事情了。这样一来的话,我们也自然不可能会知道。”

“这倒也是。可是这样想的话,马格鲁斯不是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女神之泪的事情吗?他为什么没有动手?”

“可能是因为贝鲁斯的原因吧!我们当时跟贝鲁斯打的时候你也见识到了,就连泰尔格拉迪都会他的力量所吞噬。你还被露里斯塔重伤了一次,应该到现在也没能彻底恢复吧!”

“这样说来的话,马格鲁斯应该被贝鲁斯伤得最重才对。”

“后来跟我们打的时候不是已经只能借助于梅尔蒂娅的力量了吗?他肯定是我们之中伤得最重的,不然也不会创造出卡尔特斯来代替自己行动了……”

“……大公,当时好像并没有受伤。”

“不一定。就连泰尔格拉迪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都受伤了,大公再怎么说也应该有被伤到……真想这么想呢……”

尽管无法承认,但是大公确实是要比她们的神还要强大。不只是力量,也不仅仅只是神性,而是大公似乎有着某种脱离于生命的异质,以至于他虽然同样作为神却又和神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但他本就是迷一样的人。

在光与暗已经瓜分了所有的世界之后,还能仅凭借自己的力量就凭空创造出一个世界。即便说就算是这个世界,如今也已经被她们和马格鲁斯所占据,但也不得不说真的是很了不起。

“话说回来,即便普丽缇思那边没办法,但是蕾雅的那颗女神之泪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收回?我可是听你说你要亲自去取,我才一直没有动手的,但你到底要拖到什么时候?”

“我不是在等卡尔特斯拿到女神之泪吗?蕾雅那么希望的话,就让我满足一下她那小小的心愿吧!”

“你不是都已经放过了她吗?”

“我就是特别中意她,怎么了?就只是等了区区十年而已,泰尔格拉迪打个盹儿都不止这点时间,你急什么?”

“我不是急,只是给你提个醒。”

“这件事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停止了敲击,蕾格尼斯有些不耐烦地做出了决定。乌格姆洛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蕾格尼斯那无需再议的态度之后,也是打消了心里的心思。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过问了。”

乌格姆洛斯妥协,将《悲伤之泪》收进了空间。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蕾格尼斯叫住了她:“你去哪儿?”

“我去看看涅尔,之前的事情不是还没跟她说明吗?”

“这样的话,不用哦!那孩子早都下界自己去玩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你离开芙瑞多姆的时候。可能是知道自己没戏了吧!她就到下面散心去了。”

“是这样啊!”

乌格姆洛斯坐回了座位,蕾格尼斯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不过也是,前阵子去塔库里斯她们那边的时候都没人,下去走走貌似也挺不错。”

“去看涅尔?”

“嗯。顺便……也去看看你这次所选的人吧!”

“也好。之前我都没跟她交代,差不多也该跟她说明一下了。”

乌格姆洛斯再次起身,陪着蕾格尼斯一同走出房间,两人一同来到外面,从天空降落,向着下界而去。

…………

同一时间,古月造访了早月的家。早月将她招待进屋内,一同用过了午餐。

此时正是午后,两人都呆在早月的房间里。古月趴在早月的床上翻看着早月从家里带出来的书籍,早月则靠着枕头拿着画板和画笔正在进行着古月的素描画。

古月翻看着图书,毫无察觉。早月画得认真,也是沉浸得一张又是一张。

就这样过了许久,古月忽然抬起了头。

“早月,咦!?你在做什么啊?”

她正要说些什么,可她刚一抬头就看见了早月不断地打量着她,又不停地晃动着手臂的动作。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古月,你别动,我就快画好了。”

“画好?什么……!?别啊,早月,多难为情啊!”

早月劝阻,希望古月暂时不要动,可是古月在听到了她的话后,顿时羞涩地挡住了脸,从床上跳了起来。

“真是的……都叫你别动了!”

然而尽管古月从床上坐了起来,早月却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一边小小的抱怨,一边趁着脑海中的印象还没模糊,赶紧迅速地完成了作画。

画完之后,早月将画板和画笔收起,放在床头柜上。她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随后一脸满足地看向古月:“怎么?刚刚你想说什么?”

古月羞红了脸,她透过手指地缝隙看到早月停止绘画之后,她这才有些气愤地放下了手。

“早月,你应该不会给别人看吧?”

然而生气归生气,古月还是先问出了最关键问题。

“这个嘛……当然不会了。”

而早月在得知古月的担心之后,她本想稍微捉弄一下古月,可她看到古月那似乎真的有点生气的样子之后,就打消了这样的心思。

“那……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下次要画地话,就提前跟我说一声嘛!”

“我想画的是古月最真实的样子,而不是摆设。那种尽是虚假的作画毫无意义。”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也就是说反正你说什么也不会跟我提前打招呼的是吧?”

“……以结果而论,差不多就是这样。”

“早月你……好吧!但是就算我求你了,这些画千万别给其他人看啊!”

早月的话让古月气上心头,但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这份怨气压了下去。

“好吧!我答应你绝对不会主动拿出来给人看的。”

“就算是其他人要求,也别给他看啊!”

“那古月你就不想看看吗?”

被早月冷不丁地一问,古月顿时犹豫不决。她多少有些在意自己在早月的眼中到底是什么样子。

“你就不想看看自己真正的模样吗?”

“真正的模样?”

而早月更是引诱着古月,一点点地激发着她的好奇心。

“对。像镜子这种东西终究只能倒映出相反地表象,只有通过画像才能了解到刚才的你在我眼中那真正的模样。”

“……”

而在彻底勾起了古月的兴趣之后,早月直接拿起画板,取下了画本,随后将画本递给了古月。古月望着眼前的画本沉默了一会儿,犹豫着还是接下了。

看见古月接住画本,早月露出了笑容:“看看吧!”

在诱惑下,古月看了看早月,将画本调转过来,缓缓打开。

“喂!早月!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偷画我了?”

第一张画,那是一幅古月睡觉的速写。平整端正地睡姿,双目微闭,几缕细发滑落躺在脸上,身边的被子掀开半边。

“呵呵~~不知道呢!我自己也忘了。”

早月笑出了声,然而古月立即将画面翻了过去给早月展示。

“这是什么时候的画的?”

早月看了看画,不在意地说道:“这张好像是上次来我家时画的。”

“那这张呢?”

“这张是上次回来后凭着印象补画的。”

“这张?”

“这张是之前在路上偶然看到你时画的。”

“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有一段时间了。当时你好像是准备去什么地方的样子!因为你实在是跑得太快了,我就连想跟你打个招呼都来不及。”

“去什么地方……我知道了。”

古月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话说你那天到底准备去哪里?跑那么快。”

“没什么,就是帮忙看店差点迟到了。”

“帮忙看店?”

“嗯。是个武器店,里面有卖刀剑之类的各种各样的武器,但是每一样都让我感觉好重,光是拿着就已经感觉很费劲了。”

“毕竟你没正经锻炼过,光是能跑那么快就已经很惊人了。”

“是这样吗?但是我的老板看起来跟我差不多,也没有锻炼过的样子啊!我跟你说,我每次看到她,她都带着一把这么长、这么宽的长剑。而且她还穿着那么不方便的鞋子,我都怕她走路都可能摔倒。”

“嘿~~是个怎么样的人?”

“绑着长头发,长得很漂亮。经常穿着一身樱色的礼服,给人的感觉十分地温柔,非常好说话。”

“她叫什么?”

“惠香。姓什么就不知道了。早月知道吗?”

“惠香……没印象。”

早月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说起来古月你姓什么?”

“不知道。我以前问过母亲,但是母亲不让我问父亲的事情,而且相当地生气。母亲她好像和很恨父亲,他们的关系貌似相当地恶劣。”

早月不由地一笑,但是古月有些失落地低头又看起了画,并没能察觉到早月的异样。

“说起来,古月你之前是想说什么来着?”

第2章 是温柔、亦是罪恶

“对了!”

被早月提醒,古月猛然想起刚刚想问的事情。她放下画本,抬头看向早月问道:“早月,你有说过《芙瑞多姆》是马格鲁斯先生无聊弄出来的吧!”

“嗯。怎么了?”

“这本名叫《记录》的书里,写得是梅尔蒂娅创造出来的诶!”

“是啊!这个我以前也问过祖父,他说原书确实是梅尔蒂娅交给他的,但是我们所使用的《芙瑞多姆》却是他弄出来的。而见阅,也确实是在他的要求下才开始的。”

“为什么要进行见阅?而且早月上次带我去看了那个叫维拉威尔的人的末路吧!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那后来跟死神之影打的又是谁啊?”

“这些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本来我就对祖父他们的事情不感兴趣,他们都有无尽的时间可以用来浪费,但是我们的时间却是有限的。比起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更想把精力用在自己所关心、想做的事情上。”

“难道说早月的祖父就是那个光之神本人吗!!?”

听到早月说她的祖父拥有无尽的时间可以浪费,古月顿时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现在才注意到吗?”

早月倒是不怎么在意。

“因为……”

“别太在意,不管他以前如何,反正现在也就只是个酒鬼了。每天都在喝酒,满身酒臭。”

“但是……那可是开创了这个世界,从神话时代就活着的人哦!”

“在那之前就已经不知道活了多久了,就只是年龄大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

“早月……总觉得你好厉害呢!”

看见早月那毫不动容的态度,古月不由地感到佩服。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见到了那样的大人物,还和他交谈过,心底里也难掩地兴奋和激动。

“想问的就只有这个吗?”

“不。这个只是顺带的。我想问的其实是那个叫“大公”的事情。”

“大公……你想问什么?”

听到“大公”这个名字,早月收起了表情,正色了起来。

“我以前有听梦丽莎和普丽缇思说起过大公的事情。”

“普丽缇思和梦丽莎?”

“嗯。当时说到了艾莉丝姐姐的事情,普丽缇思说‘以大公的理念来考虑的话,就算是将这个世界彻底毁灭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她们口中所说的“大公”和这本书中所记载的,‘最初的神’难道是同一个人吗?”

“没错。”

“书里面说大公会实现任何人有且仅有的一个愿望,而且无论是什么心愿都可以实现,这是真的吗?”

细弱地光辉闪耀,早月看着古月露出了笑容:“这也是真的。”

“那么……大公能将已经被抹除的人复活吧!”

“抹除?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古月,大公虽然是万能的,但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能办到。而且,如果你是想帮艾莉丝复活她的姐姐的话,首先你必须得能见到大公才行。”

“那大公在哪里?”

古月没听进劝,她有些激动地凑近了身子。

“里界。正确来说,是原点,也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那……”

“去里界的路有两条,一条必须在OG444中胜出才能前往,而另一条则在莫卡尼斯。在莫卡尼斯,有一条通往地下的通道。从那里可以通过星之扉前往星之间,随后从星之间出发前往里界。”

“早月……”

“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抱歉,早月……”

训斥了一再抢话的古月,早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眼前的光辉已经有些刺眼,她不得不看向了一边。

“古月,我可以带你前往星之间,但是你能不能获得女王的认可就不能保证了。然后,如果是你进入里界的话,毫无疑问在到达原点之前就会死。而要是在那里死了,也几乎就跟被抹除了是一样的。”

“你要去送死吗?”

早月认真地询问,古月抿了抿嘴失落得低下了头。

“……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古月有些不甘心地询问。她低着头,忽然间那应当是隐藏在她体内的碎光之礼显现了出来。

“这个!只要有这个的话……”

“这是什么?”

早月不知情地询问,古月回过神来松开了握紧碎光之礼的手。

“这是碎光之礼。虽然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但应该是一个叫‘拉乌’的人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

“拉乌送给你母亲的?”

“嗯。只是后来母亲转送给了我。”

“碎光之礼……能给我看看吗?”

古月点头同意,将碎光之礼取下交给了早月。

“你就不怕我不还给你吗?”

“诶?”

古月一脸迷茫,看起来她压根儿就没考虑过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谢谢你能这么信任我,古月。”

早月很是高兴,将碎光之礼拿到了眼前。古月对她毫无怀疑,她也多少想要回应她的这份信任。

可是不还给她,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彻底断掉她的希望,她才不会去考虑那些傻事。

“它在发亮!”

微弱的光芒闪亮,古月露出惊奇地表情。早月看到古月的反应,将碎花之礼收了起来……摇了摇头,还给了古月。

就算是为了古月,但也不能辜负她的信任。

“刚才也一直都在发亮哦!闪耀地都刺到我眼睛了。”

“诶!?不亮了。”

古月接过碎光之礼,碎光之礼的光芒立即消失。

“在亮着,只是所有人看不见而已。”

“是这样吗……?”

古月半信半疑地将碎光之礼重新戴好,她握着碎光之礼,凝望着那刚才闪耀着光辉的银色小剑,总觉得很是神奇。

“早月知道碎光之礼的事情吗?”

“我只知道它是柯内安雅的武器,在《芙瑞多姆》之中见阅的时候,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我没看到。见阅的时候,每次都是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每一个人都关注得到啊!”

“她在圣战的时候很英勇的啊!你应该会注意到的才对。”

“战场那么广阔,又那么多人,而且还混乱得不成样子,我能注意得到才怪好吧!”

“那《记录》之中也有啊!”

古月摇了摇头:“跟我见到的柯内安雅完全不一样啊!”

“咦?不一样?”

“古月有见过柯内安雅吗?什么时候?”

“就是去年巡礼开始的时候。柯内安雅来我家找到了我,她本来好像是准备将碎光之礼收回的,但是好像是因为碎光之礼已经认可了我的关系,所以就还给了我。”

“是这样吗……”

早月多少还是有点惊讶,她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地陷入了沉思。

是因为《记录》的原因呢?

还是说问题出在柯内安雅的身上?

一时间,早月无从判断。

作为理性上来说,早月比较希望是后者。如果是前者的话,如果就连这本由卡尔特斯所撰写的书籍都存在被故意篡改的内容的话,那么其他的书籍就更是不用多想了。

不过为什么?

尽管说早月早就在以往阅读地时候就察觉到了记录中的违和,但是一直提不起兴趣。毕竟这是跟她无关的事情,可她还真没想过就连最初的记载都有可能存在虚假的部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但是需要这么费尽心力地去掩盖的事情,还真是勾起了一点早月的兴趣。

“话说回来,早月有见过那个柯内安雅吗?”

“没见过。怎么了?”

“稍微想问问那个人的事情。柯内安雅临别的时候警告过我,让我下次再看到她的时候,就别再跟她接触了。她……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那就只能问她本人了。你问我也没用。比起这个,想问的都问完了吧?稍微陪陪我怎么样?”

可只是兴趣的话,早月是不会行动的。

“那倒是可以,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古月握住了碎光之礼,细小的圣辉凝聚,碎光之礼在她的手中闪耀,古月松开碎光之礼圣洁的光辉再次沐浴在她的眼中。古月惊讶地低头看向碎光之礼,然而碎光之礼的圣辉瞬间黯然,就好似不存在般、就好像从未有存在过一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么想着,古月看向了早月,平静地问道:“早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瞒着你的事情?有很多哦!”

“诶!?有很多吗?”

“那是当然的吧!虽然我们几乎无话不说,但也不可能真的什么事情都对你说吧!那让我反过来问问,古月你就没有什么事情在向我隐瞒吗?”

“那个……应该……可能有吧!”

本想否定,可是古月却缺乏确信的勇气。

“那、就算了。”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弄明白的。

将碎光之礼收起,让其再次隐去身形融入身体之中。古月重新看向早月,早月下了床,走向了屋内的钢琴。

“来吧!古月!我给你伴奏,你是要唱歌还是要为我伴舞?”

“……一起弹奏怎样?唱歌和跳舞我都不会,早月又不是不知道。”

“是呢!但是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听你的歌声,欣赏你的舞姿。作为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艺术,我想这种由本能而引发出的‘原始’也是一种美。”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是我就只会觉得不好意思而已!所以不行,我拒绝。”

“那、这样怎么样?就唱你最拿手的《遥》吧!”

“就没有不唱的选择吗?”

“不行不行!说什么你也得唱一首才行,不然跳一曲也而已。”

“……总觉得果然还是早月呢!好吧!就唱一首哦!”

《遥》是早月拿手的歌曲,也是母亲唯一交给自己的曲子。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每次都会唱着这首曲子哄她睡觉。但是等她稍大点后,母亲便再也没唱过了,倒是她在想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偶尔会小声哼唱。

“准备好了吗?”

古月点了点头,早月琴音一起,温柔悠远的歌声不禁再次勾动起古月的内心。

那是在 遥远 之地

那是在 遥远之 时

在那 遥远 之 处

模糊不清的 遥远之 人

站在山 丘上 的人

眺望着 远方 的天空

遥想着 步行 去那里

梦想着 能离开 这故里

啊哈 啊 哈

啊哈 哈啊

啊哈 哈哈啊

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