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多拉尼斯。

雨夜一过，天色将明。一对男女说笑着从通往地下的通道口走了上来。

外面下着雨，雨势不大，柔雨绵绵却也不肖片刻便润湿了两人。男人穿得多还好，可是女人就只是穿着件单薄的长衣，下身中长裙，几乎整条小腿都露在外面。

她踩着白色的高跟凉鞋，素足裹露。她本就有些冷，在这柔雨之下就更是冷得厉害了。她摸了摸自己冰冷的胳膊，却是笑着用一只手聚集着星光化作了如雪般纯白地大伞。

“我来吧！”

“不用了。我来就行了。”

她撑着伞，将自己和男人一同遮住。男人去接她手中的伞，她却摇了摇头。男人有些困扰，却还是笑着接受了。

他们一同在路上走着，并肩而行。女人询问着男人打算前往哪里，男人告诉她准备先去拜访下弗伦。女人了然，陪着他一起，一路闲聊。

他们走远，柔雨依旧下着，不大不小。

早月家。

早月推开了门窗，让外面的光线照了进来。

今天外面下着雨，天色有些昏暗。

昏暗的室内，早月在厨房一个人忙碌着。昨天家里久违地来了客人，而她正在为那位客人做着早餐。如今天色还早，那位客人还未睡醒，她悠然地搅动了几下锅里的汤，随后拿出汤勺，盖上了锅盖。

她将火关小，走出厨房，回到了房间。

房内迷糊的客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她有些睡眼朦胧地坐在梳妆台前。她拿着木梳，双眼半睡半闭，手上的动作却是很快。她快速地为自己梳好头发，整理仪容。

早月来到她的身边，她将木梳交给了早月，但早月却又推还给了她。早月牵着她的手，在凳子上坐下，随后松开了手：

“帮我也梳一下吧！”

她嗯声应是，一手抚摸着早月地头发，梳得很轻、很是温柔。她从中间先后梳向两侧，待得梳完，落腰垂柳、分立胸前。梳完后，她趴在早月的肩头，将脸和早月贴在了一起，欣赏起了镜中的成果。

“还不错吧？”

她笑着如此询问，早月照着镜子，却是看着镜中她的笑颜，点了点头：

“嗯，挺不错的！”

“对了，我熬了点汤，一会儿一起喝吧！”

牵了牵她放在肩头的双手，早月从凳子上起身转过身来。两人面对着面站在一起，都是一般高度。她看着早月，询问着是什么汤，然而早月却是卖了个关子，让她好好期待。

离此不远，大约几公里左右。

白衣的女人和黑衣的男人一同走进了好似原野的庄园。这里宽阔庞大，到处都是精心修剪过的园林。这里几乎被包围在园林之中，与周围的风景格格不入。

但在他人的眼里，这里是一排墙壁。

高大的墙壁阻碍了人们的视线，高大的墙壁迷惑了人们的视线。认知受到影响的人，就算是一时兴起地尝试入内，也会被认知中的墙壁所阻绝。

认知受到了影响的人，都无法进入。

而外面是墙，里面则是水。

四面墙壁围立作岸，就像是人工湖一般。然而湖面甚广，湖水更是深不见底。墙岸高大，倘若万一不慎落入了湖中，怕是再无上岸的可能，只能是精疲力尽之后，活活地溺死在这湖里。

女人撑着伞，和男人走在一起，两人闲庭信步地走在那在外人看来的湖面之上。女人观望着修剪的园艺，有些怀念。男人也查看着这里的变化，然而一路走来，这里的风景于上次造访也没什么太大的改变。

“女王，使者！”

来到中庭，一个穿着单衣的大高个子前来迎接。他走上近前，主动向两人问候，莱蕾特思应了一声，贝鲁斯则点了点头。

“这孩子是瑞塔。那个……”

“我知道。”

贝鲁斯再次点了点头。他抬头看着眼前的瑞塔，他和莱蕾特思的身体都比较消瘦，其高大健壮地身形站在他们的面前和他们一比，简直宛若巨人。

“RT001是吧？”

“是的。”

“加油吧！不然弗伦这次也还是输定了。”

“……是。这边请，女王、使者。”

瑞塔愣了一下，然而贝鲁斯也不解释。莱蕾特思有些疑惑，瑞塔将他们带进了内院。内院放眼园林包裹其内，空旷的院落，两个喷水池座立在院落两旁，中间空出一条道路。

道路的尽头立着一座半身石像，抹白色的也不知道立在这里多久了。可能是材料的原因吧！白色的石像已经稍微有点开始发黑了。在其身后，一座好似城堡一样的建筑坐立在院落中央，白色的城堡为众人敞开了大门。

抛开其徒有其表的幻象，莱蕾特思和贝鲁斯在瑞塔的带领下走进了小了不知多少的洋楼。从洋楼内部径直穿过，来到后面，四面环绕的中间，这里还有一个里院。

里院之内，马格鲁斯穿着西装搭椅而坐，手里端着酒杯，在雨里自酌自饮。他如今的样子看起来一点也不绅士，不管是他搭椅的动作，还是这一大早地就在雨中饮酒的行为，都很是不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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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吗……来一杯？”

注视着莱蕾特思和贝鲁斯走近，马格鲁斯没有起身相迎，莱蕾特思和贝鲁斯也是丝毫没有在意。来到近前，莱蕾特思细手一松，星光地大伞脱手化作了本来的样子。

星光浮散化开，瞬间又化作了遮盖漂浮在了半空。

忽的黑暗一涌，除了这不大不小的里院外，所有的一切都瞬间失去了色彩。莱蕾特思摇了摇头，和贝鲁斯一同坐了下来。莱蕾特思和贝鲁斯坐在一起，贝鲁斯坐在马格鲁斯的正对面。

一杯饮尽，马格鲁斯坐直了身子。

“使者，你刚刚的话，我可是听到了。瑞塔虽然确实太年轻了点，但我都将苍炎和炽火都给他了，就算抛开他那半调子的圣光术，怎么说也没可能会输才对啊！”

随后，一上来马格鲁斯便责问起了贝鲁斯之前的发言。

“仅以正面战斗而言的话可能确实如此，但以我们的游戏而言的话，他要赢恐怕就难了。”

“是这样吗？你、泰尔格拉迪和大公不是已经不插手了吗？你们该不会要反悔吧？”

“当然不会。”

“……虽然你们反悔也无所谓，但是……你们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虽说魔女傍上了普丽缇思，但就算如此，你们的赢面最多也只有七成吧！”

不觉地，贝鲁斯笑了。

“七成还不够吗？而且那可是普丽缇思，谁知道她会一时兴起地再弄点什么出来。前几天我接到梅尔蒂娅的联络，说她跑到梅瑟兰去了。还去威胁梅尔他们，要他们选择站队。真不知道梦丽莎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她从幻想空域里给带了出来。”

莱蕾特思是又喜又忧。虽说普丽缇思确实是一大助力，但作为过去的同伴，她很清楚普丽缇思绝不会就只是这样乖乖地帮忙。那一定就和以前一样，虽然看似是在帮忙，实际上却是在暗地准备她自己所期待的艳丽烟火。

作为同伴，普丽缇思很值得依靠。

但就因为是同伴，而将后背放心地交给她的话。这会让她受到内心的驱使，她会忍不住地想要在上面刺上两刀的。

可是，谁也不知道她会在何时背刺，这份不安让莱蕾特思为盟友感到烦恼。

“你也知道。不过圣女会约束她的，她的愿望已经用过了，至少不用担心发生像过去那样的事情吧！”

马格鲁斯也苦笑着。尽管只是数面，但他曾经也曾和普丽缇思对杯饮酒，她平时的样子实在是无论如何也让人联想不到她内心的那一面。

“难说呢……卡拉索好像也在帮她。之前她们一起来过我这里，还想让我也帮忙呢！虽然梦丽莎很笨，但我可不会再上她的当了。”

“但这样的话，很难说是七成还是三成啊！”

一切都看普丽缇思，要是她心情好的话，就是七成；而要是她的心情非常好的话，恐怕就只有三成，甚至是三成都不到了。

但那并不是马格鲁斯该烦恼的事情。相比之下，他虽然不希望普丽缇思乱来，但也不希望她就真的那么安安分分地帮助魔女。她的身后是一整个达可丽，除了他们七人和莱蕾特思以外，其他人是基本上没有可能敌得过她的。

但这就要看普丽缇思了。

不过也不用立即处理，眼前还有不少时间，迟点再行动也不会太迟。

想到这里，马格鲁斯给自己倒了杯酒，正了正声色随后说到：“算了，说正事吧！使者，你这次和莱蕾特思一起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帮忙带句话给梦丽莎而已。”

“带话？什么话？”

马格鲁斯还没来得及问，莱蕾特思却是先问了出来。她看向贝鲁斯，很是惊讶，并且面色不悦。

“也没什么，就是想让马格鲁斯转告梦丽莎，让她来黑暗领域取回她的身体而已。”

贝鲁斯安抚着莱蕾特思，莱蕾特思却是反问：“这种事的话，你跟我说不就好了吗？”

莱蕾特思有些不喜，马格鲁斯干笑着就那么看着，也不帮忙说点什么。贝鲁斯注视着莱蕾特思，沉默着闭上了眼睛，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贝鲁斯看着莱蕾特思：“那你能帮我转达一下吗，女王？”

“……”

受到盟友的拜托，明明盟友正看着自己，莱蕾特思却逃离了视线。她沉默着，良久才漠然地点下了头。但随后她又猛然抬起，她看向贝鲁斯，与他对视。

“你又要沉睡了吗？”

莱蕾特思很是不舍，有些害怕。

贝鲁斯没有回答，只是点头以示肯定。莱蕾特思失落地低下了头，没有劝阻，沉默着接受了。

黑暗一散，周围的楼墙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瑞塔才刚看到女王和使者走到祖父面前，正准备离开，却就见使者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使者伸出了手，女王搭上他的手站了起来。但她低垂着头，和来时已是盼若两人。

使者松开了手，为她撑起黑伞。使者开始迈步，女王僵硬地跟在身边。使者低身，似是在女王耳边说了些什么，女王抬起了头，勉强露出了笑容。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妹妹说她今天就回来，还带了她的那个朋友。”

瑞塔将他们送到外面，随后又回到了里院。坐在祖父的旁边，他没有询问祖父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而是接着跟他说起了妹妹昨晚来的联络。

雨飞雨走，贝鲁斯和莱蕾特思从弗伦家出来之后，就一直向着西边行走。他们走到西边，随后又往北行，经过一个个路口折转后，来到了西空港。

贝鲁斯和莱蕾特思登上了空艇，不久他们所乘坐的空艇升起，一直飞向了高处。空艇飞过云层，飞到云层之上，再次穿过云层，却还依旧向着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

梅瑟兰，梅尔家。

灰蒙蒙的天色盖下，仿佛压将下来一样的沉重。今天天色不好，本来上午都还很晴朗的，然而待得中午突然黑云压境，便是聚留不去。眼看着也不知道何时就可能会下雨，众人也就歇下了出去玩的心思。

娜坐在桌旁，兴致浓浓地翻看着画图集。水奈就在她的旁边，却是拿着一本文学小说看得起劲。瑟拉丝坐在水奈的旁边，手里翻看着的书本又薄又小，只是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太多。

然而书小、字也小，又没有插图，尽是文字，这一页一页地下来，怕是也有不少内容。瑟拉丝看得很慢，比之水奈没一会儿功夫就翻看了好几页，而娜更是只挑自己喜欢看的，她的阅读速度实在要慢得太多。

她像是逐文句字，每看一会儿还会停下来思考很久，待想通了之后才继续看下去。

帕露多坐在水奈的对面，她的面前摆着好些花束和一个盛水的花瓶。其花有白、蓝、紫三种。白色的花朵，花瓣分卷而开，花蕊自中心出落散发着清神淡雅的暗香。蓝色的花朵，小而精巧，花朵已绽，却是花瓣合拢卷挤在一起，不留花心外露。

紫色的花，细小成群好似没有花瓣，只是尽紫色的花头发散着如伊的素香。

花瓶之口分成三处向外，宛若倒钉，犹若三渠。其底部敦大圆润，画着一副百鸟尽飞的彩图，瓶底至身渐而细小，直至瓶口开分稍涨些许。帕露多拿起一捧紫花，小心地将其放进花瓶里，待得花枝触底，她才轻轻松手。

紫花枝叶分散，绿色的圆叶分聚一起，恰似庞叠。帕露多将紫花一簇簇地均匀分至三口，细指轻固以免其从开口里滑了出来。

摆好了紫花，帕露多拿起了蓝花。蓝花茎褐微绿，叶呈圆针无齿。

帕露多将蓝花铺在紫花上面，一枝枝地铺就了数圈。蓝紫相叠，叶圆托生，帕露多一手抵着蓝花，另一手则拿来了最后的白花。帕露多将白花一枝一枝插下，挤满了中间仅剩的位置。

紫花在外，蓝花在中，白花占据着中央六花捧一，一共七朵。紫、蓝、白递进，叶托余生，交叠相依。暗香、幽香和素香汇合在一起，气味交叠相应，余香无穷。帕露多观赏着这初步的杰作，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了部分位置不到位的地方，于是伸指便就细节的部分耐心地调整了起来。

“喏，像这样！”

厨间，明美和明奈呆在一起。明美的手里拿着已经洗净削好了皮的青果，其左手拿刀，右手将青果放在菜板上，将其按住，随后一刀刀地快速切下。其每一刀下去便是一张青果皮，其皮薄如明纸，透明通亮，入手如若不觉。

“姐姐，你慢点切，我看不清。”

明美是做饭切菜十来年习惯了，但水奈连菜刀都几乎没有握过，明奈几乎是毫无经验。而就算不是如此，以明美那样长时间积累下来的功夫，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学得会。

“啊、不好意思，明奈！我习惯了。”

说着，明美放慢了动作，她看着明奈，跟她说着话，然而每一刀也是依旧细薄。明美接着切了几下，待快要切完半个青果的时候，明美将剩下的青果扑在了菜板上，随后将刀交给了明奈。

“你试试吧，明奈！也不用切成我那样，随便切，只要厚薄均匀就好！”

明美让出了位置，站到了旁边。明奈拿着菜刀，左手按住青果，将刀抵在了青果上。明奈集中注意力，专注地看着菜刀落口的位置。一刀切下，青果被切下了一些。再一刀，青果又被切下了一点。

明奈慢慢地切着，一刀刀地将心脏地跳动逐渐抚平。明奈用心地切着，另一边明美揉起了面，她注意着明奈的成果，心里思考着一会儿该怎么把她的那些也用上。

思考了片刻，明美想到了主意。

“明奈，一会儿你切完了，把切的都切成条，再切成丁吧！”

明奈指了指大碗中的好几个削好的青果，补充道：“这些也都一样。”

“姐姐，不是要薄片的吗？”

明奈疑惑。

“切丁也是一样的啦！”

明美笑着解释，但明奈却是明白了过来，自责地跟她道歉。

“没事的，我稍微换一种做法就好了。”

明美安抚着明奈，揉着面，让她放心切就好了。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梅尔家外，梅瑟兰之上。

越过层层灰蒙蒙地厚重乌云，其上是一片空亮无云。向着高处探去，延伸直至尽头，小小的黑点逐渐放大，还未来得及接近便已是盖住了全部的视线。

其下身呈倒锥形，锥身冗长尽为厚土所覆盖。来到相持的位置，其远远地就像是一只立着的陀螺。只是这只陀螺并没有转动，只是它不知借着什么力量竟能悬浮于这云层无尽之上的半空。

那是一座倒锥形的浮空岛，自诞生之初便是这样。倘若细看，耐心观察便会发现，这浮空岛竟在一点一点地移动。不过它移动的速度甚慢，其体形又大，若不细查，恐怕是难以发觉。

而这浮空岛，便是安达拉瓦亚人们建成的空中都市，卡尔达尼亚。

卡尔达尼亚的中央，卡达尔。

这里是卡尔达尼亚全部十区中，占地面积最小的一块。但其位于中心，与底部相连，乃是卡尔达尼亚整座都市的核心关键。围绕着卡达尔的九区中，无论哪个区被毁，受到再大的冲击，就算是整个区直接没了，也不会影响到卡尔达尼亚本身。

然而若是身为卡尔达尼亚核心关键的卡达尔出了什么问题的话，若是卡达尔受到了某种巨力地冲击而震动，那么不肖片刻除了卡达尔以外的其他九区便有可能自行脱落分离开来，以至于整个卡尔达尼亚都有可能瞬间瓦解。

卡尔达尼亚，如果把握了卡达尔的内情，那么这座空中都市便是无比的脆弱。但话虽如此，可以引发整个卡达尔都震动的冲击，在这个世界上几乎是不存在，又或者说几乎是没可能发生的。

因为“天翼”便是这座都市的象征，也是这座都市明里暗里的守护者。这里是“天翼”同人一起，一点一点打造起来的。除了用材都是用圣光术直接生成的，而维持整座都市的核心卡达尔运用了圣光术的聚合阵法以外，其他的则是一砖一土花费了漫长时间建造起来的。

既然圣光术可以生成，那么直接用圣光术建造不就好了？

短寿的种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重视效率是理所当然。但长寿的种族比起结果，真正享受的却是过程。

对于长寿的人来说，结果基本上是没有太多意义的。它只有将过程确定下来的这一个价值，没什么人会去在意。长寿的人，可以有无数次的失败，也可以把庞大的时间大量地浪费在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之上。

但有无意义取决于个体，而对自己真正重要的事物，也只有自己知道。

人总是会被迷惑，因为不够自大、不够自信。

人不够强大，诞生起就很弱小，而无论再怎么锻炼、再怎么优秀，生来的上限决定了他至多不过如此。人更是给自己带上了锁链，一副副镣铐生怕锁的不严，生怕有一个人触摸到那可怜的上限。

这是个矛盾的种族，说的和做的总是不一样。

矛盾的集合体――但就此而言，其他的种族也没什么分别。

――矛盾。

追求，总是背离现实。

而想要做个好人，势必就要先了解何为恶。

恶，是一个概念。一个只在人类之中延传的概念。

好事，为利己利人；

坏事，则为损人利己，害己害人。

但真是如此吗？

若以此为根据思考的话，那么每一个诞生的生命便都是恶灵。

因为无论他做不做什么所谓的坏事，相对于其他的生灵而言，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灾噩。多一个人，便多占了一个位置，而位置是有限的。每多一个人，其他人便少了一点空间；而多占了一个名额，后来的也就可能再没了机会。

而由生到死，更是大恶。

若真有天堂地狱的存在，那么毫无疑问地所有人都肯定是会下地狱的。不存在好人，若说善恶，也只有会有恶的存在。区别，也不过只是形式上的差异，本质上则是完全一样。

以恶去否定外面天堂地狱的存在。

而这个世界的人，死后则会去到里界。

里界乃是大公、恶魔和死神的沉睡之地，一片黑暗、无尽虚无。

虽然什么都没有，但却有着所有人都想得到手的东西暗藏在里面。

那是这个世界的至理，是大公力量的结晶。

其分为三份。一份是生命，一份是意念，而最后的一份则是创造。

而三者合一，那便是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真相。

愿望有且仅有一个，那是因为许下了愿望之后大公可能就记住了那个人。无论一个生命的存在形式如何变化，意识是轻易不会发生改变的。而若是发生了变化，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个人变成了别的人，是完完全全地另一个存在。

若是变成那样，或许也就不再受“有且仅有”的限制。而若是如此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可以无限地许下任何愿望。

愿望的实现由大公的力量保证，尽管再怎么说也无法扭转时间，但要办到类似于时光倒流这样的事情却是轻而易举。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若是齐聚了大公的三份力量，那么就算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他能掌握这三份力量的用法，想要创造一个崭新的世界也是有可能的。

而只是创造世界的话，只需要第三份力量，拥有“创造”的力量便够了。虽然经过了一番功夫，但这份力量，他已经收回了。如今他就可以开创属于自己的世界，但他没有。

因为只是开创世界，并没有意义。

缺少了其他两份力量，真正的生命便无从存活、延续。

同时，更重要的是，他绝不能让其他人任何人知道大公的第三份力量如今就在他的手上。因为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了的话，单以他的力量，他还无从保住这份力量。

而就算是使用大公的力量，恐怕也只能是勉强抵挡。不至于真的会被抢走，但同样的也就没可能得到另外的两份力量了。

而在此之前――这份力量，他还无法驾驭。

三份力量缺一不可，没想过她会鲁莽地那么做，不过她光是能够保住这第三份力量也不容易了。

“欲望，要适可而止。”

抚摸着那无神的面庞，卡尔特斯退出了密室。

来到外面，他刚刚坐下，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进来。”

“卡尔特斯，修那尔和元到了。”

进来的是家里的佣人，尽管称呼上在说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改掉了，但习惯却是并没有多大改进。她低身行礼，告诉卡尔特斯他等的人到了。卡尔特斯一声“知道了”，起身跟了出去。

来到露天外亭，一个红发的男人正大大咧咧地到处张望，随意看着。另一个黑发的男人正经端坐，双眼微闭，来往不视不听，对于不时地扯着他肩膀叫他看这看那的红发男人也是充耳不闻。

“你们回来啦，修那尔、元！”

卡尔特斯还未走进，便主动地打起了招呼。元睁开眼，和修那尔一起，两人齐望向过去，跟他打了声招呼。修那尔在元旁边的座位坐下，卡尔特斯来到近前，就近坐在了他的对面。

“这次麻烦你们了！怎么样？”

一番寒暄之后，卡尔特斯问起了正经事。

修那尔和元对眼一看，一同摇了摇头。

“很不顺利。我直接从结果说起好了，我们连达古拉斯都没能见到。而且别说达古拉斯了，我们甚至还被一个不认识地小鬼追了好久，差点都没能回来见你。”

修那尔脸上的肌肉微动，转头瞥视，抓着头只觉得很是无光。

不过这也并不能全怪他，毕竟卡尔特斯交代了尽可能地不要跟达可丽交战，更不能伤到他们。而若是以此规则，只是单单想要制住达可丽，或者是吓住达可丽，那是基本上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卡尔特斯所寻求的是交涉。修那尔和元作为使者，再怎么说也不能跟对方闹翻了。况且达可丽可是一俱一体的种族，任何一个达可丽的敌人，那便是整个达可丽的敌人，倾巢而出之下，到时候怕是谁也保不住他们两人。

他们也只是帮忙而已，可没想过要送死。

“小鬼？”

“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达可丽，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左右。可能是刚刚成长至布鲁塔斯吧！是个没见过的新面孔。”

“这样啊……”

卡尔特斯低头沉思了一下，修那尔自己倒着桌上的茶很随意地喝着，元那边则看着卡尔特斯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卡尔特斯抬起了头：

“这次麻烦你们了。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再替我跑一趟。这次你们直接去找塔库里斯和露里斯塔。”

“啊？还去？”

修那尔那边正喝着茶，忙听到卡尔特斯这么一说，一口茶呛进嘴里，差点没喷出来。但即便如此，手中的茶水也洒了出来，溅得一桌子都是。一旁待命地女佣看见这一幕，走了过来，递给修那尔手巾，从口袋里拿出抹布迅速擦拭整理。

修那尔擦过嘴，一声道谢后将手巾还给了女佣，那边卡尔特斯等女佣收拾完，离开之后才重新开口说道：“之前我恰巧遇到普丽缇思了……”

“普丽缇思？”

修那尔惊了一下。因为上次他们在表决上帮了柯内安雅，虽然是完全没那个意思，但他们的行为可是就在跟普丽缇思作对。而面对这样的事情，普丽缇思虽然会装作很不高兴，但是作为跟普丽缇思一同在幻想空域不知呆了多久的同僚，他可是知道的――普丽缇思最喜欢这种事情了。

她喜欢的就是有人跟她作对，她从来不怕人跟她挑事，而面对挑事她会装作不悦，实则暗自享受娱乐。当然了，至今为止，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也没有哪个人能一直陪她玩到最后。

“你该不会把我们的事情告诉她了吧？”

若是如此的话，那么修那尔二话不说，立马就会和元一起赶紧跑路，并且再也不会跟卡尔特斯有什么接触。只等得普丽缇思什么时候回了幻想空域，他们才会考虑要不要回去跟普丽缇思道歉认错，请求原谅。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没有。怎么会呢！”

卡尔特斯失笑，别说修那尔和元，可以的话，就算是他也不太想跟普丽缇思有什么牵扯。

“我只是邀请她来帮我而已。”

但是达可丽是完全排外的，族中人显少会有人与他族中的人进行交流来往。然而普丽缇思是个例外，她明明身为人类，却跟所有的达可丽关系都很要好。

她甚至能随意地驱动塔库里斯和露里斯塔，通过她自身的能力《天之军队》，几乎是随叫随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凡是被普丽缇思看中的人，所有的达可丽也都会很是看中。

普丽缇思的朋友，便是达可丽的朋友。普丽缇思所协力的对象，自然也就可能会得到达可丽的协力了。

“叫普丽缇思帮忙？你疯了吧！”

修那尔开口骂道。凡是了解普丽缇思的人，都会为她而感到苦恼。谁也摸不准她的心思，而摸准了则更是无奈。因为你不得不接受，眼前的利益，以及将来不知在哪一刻就会袭来的噩梦。

不想跟她交恶，但也绝对不想成为她的同伴。这便是修那尔的想法。

“好啦！你放心好了，出了什么事也是我顶着，不会连累到你们的。”

风险，卡尔特斯在邀请普丽缇思的时候便考虑过了。但若是能得到跟达可丽交涉的机会，那么这个风险便是值得的。

“好吧……要是这样的话，那还好。”

既然卡尔特斯都说他会负责了，修那尔也就歇了气。

“然后呢？她果然同意了吗？”

“嗯。”

“她有跟梦丽莎说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姑且有说还是会帮梦丽莎把游戏赢下来，所以可能并没有怎么上心吧！”

“但愿吧！”

这种事也只有普丽缇思本人才知道了。

“那我们这就走吧！”

修那尔也不磨蹭，说完便和元起身来到了院子里。巨大的猎鹰一个俯冲快速地从天而降，随后在临近地面的时候，双翅一展扇动几下，竟是快速而安稳地降落到了地面上。

修那尔站上鹰背，元坐在鹰背上。卡尔特斯起身来到院子里为他们送行，猎鹰双脚一蹬，双翅一展“嗖”地一声便飞上了天空，快速远去。

与卡尔达尼亚相对，位于潘多拉尼斯另一侧，相同距离的地方。

这里有一座和卡尔达尼亚很像的空中都市，它们的建造风格、设计结构、包括核心的关键也是类似。而唯一不同的是，卡尔达尼亚是立着的陀螺，而柯尔塔妮娅则是耸立的山峰。

两座都市一正一反，正好相对。而其设计、建造之初，实际上却是一体的。卡尔达尼亚和柯尔塔妮娅，本来均为内部都市，而卡尔达尼亚所谓的弱点本来也是被包覆在柯尔塔妮娅内部的。要想攻破它的弱点，也只能从内部发动进攻。

而这，若是以当时的理念考虑，则是根本不可能的。

柯尔塔妮娅内部，与卡达尔所相对的中心，柯塔尔。

位于这中心的北侧，柯内安雅和两位身形成熟的丽人对坐在庭院之中。柯内安雅托着酒瓶，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为两位倒上美酒，热诚地奉陪着这两位尊贵的客人。

她们两位本来一为男性，一为女性。虽然性别对她们来说其实并没有意义，但其中的男性在被人报复谋害失去了身体之后，却是特意选择了女性的姿态。

她的名字是乌格姆洛斯，她和身旁的蕾格尼斯长得有三分相像。但就算是一模一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她们本就是双子。她们本为兄妹，而如今则成为了姐妹。

柯内安雅和她们都是旧识，在她们跟着死神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柯内安雅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和她们就已经认识很久了。她们本为敌人，乃是常年死斗敌对的两种形态意识。

一为光，一为暗。

两边本来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各自奉行着各自的追求和理念行事而已。两种形态意识的第一次冲突来源于第一个被分割了的世界，那个世界一半亮、一半暗，而至今也依旧存在，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第一次冲突并没有引发什么大的问题，因为世界很多，根本不需要在此纠缠不休。安达拉瓦亚人身具圣辉，在有光的地方的会觉得很是舒适，而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则是正好相反。

他们自诞生起便是生活在黑暗之中，渐而习惯了黑暗之中的环境。光芒会让他们感到不适，对他们的身体有强烈的副作用。轻则全身不适，力量流失，重则身消神陨。

面对死亡，他们都不害怕。

没有一个人怕死，但是他们的身上各自背负着使命。

安达拉瓦亚的神――巴尔卡斯，赋予了他们让世界充满光明的使命；

墨梅尔特和墨梅亚人的神――泰尔格拉迪，则让他们让黑暗充满所有的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巴尔卡斯本来跟安达拉瓦亚人毫无关系，而它也并没有安达拉瓦亚人的首领们强大。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而泰尔格拉迪却是一身双体，她自诞生之初便雌雄同体，可为男性的墨梅尔特人，也可为墨梅亚人的女性。不过，她多以女性的姿态示人，本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就不多，而真正见过她男性姿态的就更是少的可怜。

不巧的是，柯内安雅就正好见过。

柯内安雅，她是安达拉瓦亚人中的异类。她是极少数尝试着接受并习惯黑暗的安达拉瓦亚人。柯内安雅不遵使命，因为使命是巴尔卡斯所赋予的，而这件事的实质则是非常可笑的。

一个人的手上有一把剑。有一个人从他的身旁经过，告诉他你这把剑应该用来杀人，于是那个拿着剑的人便听信了这名路人的话，将此奉为自己的平生信仰，并以此传承延续。

倘若将其刨析，那便是如此可笑的一件事情。

而更可笑的是，长久以来，无尽岁月里，几乎所有的安达拉瓦亚人面对这可笑的使命居然与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死斗不止、奔继相死，竟然丝毫不加以质疑，还将其奉为引路开解的神明。

这真的很可笑，但生为安达拉瓦亚人，柯内安雅原本也只是普普通通地安达拉瓦亚人而已。而要说唯一有哪点特别的话，那就是她和最初的安达拉瓦亚人一样，她并不是经由母体素养，而是由圣辉凝聚自然结成的生命。

可能正是因为她是自然产生，幼时又脱离了安达拉瓦亚人的影响，所以才能有如此的思考。但这，却也是说不定――是因为她自初没有受到安达拉瓦亚人的影响，却是受到了眼前的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的不少熏陶教养的原因。

她生为原种的安达拉瓦亚人，却是由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的首领养大，她的脑子里会装着倒行不敬、忤逆不尊的思想也就不奇怪了。而为了适应黑暗中的环境，她甚至双生了一对黑翼，并且习得了由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亲传身教的幽灵术，会招雾蒙影，如墨梅亚人一般。

对于柯内安雅来说，眼前的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不只是普通的尊贵客人，因为她们即是过去养育教会她的父亲和母亲。虽然如今可能应该改叫另一位也叫做“母亲”就是了。

而话虽如此，实际上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在圣战结束之后很久，直至在一次偶然的聚会上再次见到两位养母，她都不知道她们俩的真实身份。

“你们可骗苦我了！”

聚会之后，她找到了两位养母，向她们抱怨。但遗憾的是，她虽然依旧记得那些曾经种种，可是两位养母却是将她的事情给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了。这让她大受打击，而更让她受到打击的则是，两位母亲当初之所以会收养她，纯粹就是为了好玩。

她们想看看，一个由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养育，自幼受到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影响的安达拉瓦亚人到底会怎样。而经过实践之后，她们所得出的结果便是柯内安雅，她们见证了这个过程和结果，享受过了之后，便将她送回了安达拉瓦亚。之后，更是就将她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专心于去寻找下一项能勾起她们兴趣的有趣的东西了。

而就在这之后，作为她们的神，也是她们的朋友的死神泰尔格拉迪找到了她们。若说安达拉瓦亚人的使命荒谬可笑的话，那么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的使命则更加地不靠谱了。

她们的神，死神泰尔格拉迪之所以要他们让黑暗充满世界，就是为了沉睡。长久以来，她们的神都在寻找一个不会受到外人打扰的休眠之地，她想要找个可以一直沉睡的地方。她渴望沉睡，让意识尽可能地冻结停止，不再思考。

无尽的岁月，她度过了实在是太过漫长的时间，她本就为死神，掌控着作为生命根基的意识的奥秘，根本不受生死概念的限制。她不会死，也死不了，她饱受时间的消磨而痛苦，只求在无尽地沉睡中，意识可以跟着逐渐消磨瓦解。

然而世界上有安达拉亚人和其他生命的存在，她所渴求的沉睡之地始终难以寻得。一直以来，所有的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都在帮她寻找，而最后，却是她自己寻得。

她找到了这个世界，一个被黑暗充满与外界彻底隔绝的世界。

所有的世界早都已经被他们所占据，整个大的、小的世界也是参差不齐地被他们一分为二，尽数划分。按理说应该不存在只存在光或者是只被黑暗所占据的世界，要说有那么就只有可能是新诞生的，还没有被双方的人发现、占据。

她们跟着泰尔格拉迪来到了这个世界，一个没探索多久便发现了建筑，有人生活、存在过的痕迹，由个人的力量所构建出来的世界。

一般世界在空间上的构造是以多点支撑，分担承受力量，而这个世界却是由一个点稳定了上下内的三层。

这是让乌格姆洛斯所佩服的地方，因为她自己就精通空间方面的知识，这有多难只需要用“以沙铸球”来形容便可理解了。若以寻常的办法是根本不可能的，而在不改变沙子本身的前提下，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只是要构造一个这样的世界出来的话，乌格姆洛斯是能够办到的，但它太过脆弱，会像名副其实的沙球，一触即碎。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而这，与这个世界最初的姿态是完全相反的。

后来马格鲁斯来到了这里，打斗中吵醒了贝鲁斯，随后又在原点破碎的同时发现了呆在原点之内的人――大公。是他构造出的这个世界，他没有怪罪她们的冒昧来访、强行闯入，转而拜托她们，要协同开创世界，让这个世界正式运转起来。

经过第一次的失败，历经第二次的失败。

如今是这个世界的第三次重生之后的延续，也不知何时又会迎来终结。她们并不在意，她们只是单纯地享受着。

像是初时对梅尔蒂娅的宠物偷偷进行魔改，而后又以让她帮忙创造眷属的理由，暗中偷学创造生命的方法；回去后便一起琢磨、实践，但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创造出来的生命一个个地都大的不行，而且一个个地性情残暴凶恶、好斗好杀都不怎么听话，不太容易控制。

后来借着圣战玩起了战争游戏。可是达可丽人是一个甚至可能比她们还要高一等的种族，一俱全体，似乎所有人作为个体的同时又共享同一个意识。该种族无论是个体还是整体都非常出色，又有暗月的某种力量，连接近她们的存在都可以消灭。

除了对天空有着超乎异常的执着和完全排他之外，几乎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缺点。他们一半的人所组成的军阵，便是合三族之力也没办法战胜的绝对存在。要想杀掉他们一个人，便要让他们的每一个人都各自远远分开，但他们的军阵联合，结在一起，所以这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这是一个无法以对等的实力战胜的种族。在了解了达可丽人的一些内情之后，她们便丧失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派出一起召唤出来的死神之影，在战力上已经完全碾压了一半的达可丽人。本以为这样就稳妥了，结果还差点就连死神之影都葬送了。

为求保险，派出了全部的死神之影去歼灭剩下的达可丽人，结果还一死一伤，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不过圣战结束了，由大公所提议的游戏也就可以开始了。

她们兴致有加的又培育出了和柯内安雅类似的孩子，很快赢下了第一场。但这第一场，却赢得不怎么光彩。是以在她们的心里是不算的。而就在这场游戏之后，她们一同遭到了暗算，一同失去了身体。

她们有些意外，但也不太在意。因为墨梅尔特人和墨梅亚人成长到一定程度后，本来就要脱离身体才能得以继续成长。像她们这样维持着身体，也能继续成长地则是极少数地例外。

失去身体并没有什么不便，没有了身体的限制，她们的力量甚至更容易施展，也更为强大。她们并没有去报复，不是她们不想，而是这些借由普丽缇思的召唤阵越界而来的达可丽比之前的还要厉害得多。而她们的首领，跟她们更是可能与同等甚至是之上的存在。

报复过后，她们去到了新世界的上界，将那里重新定义为真正的天空，在那里定居了下来。而她们也借由残留下来的眷属，在上界跟她们斗气。

第二场游戏开始，这场游戏持续了很久。除了跟游戏有牵扯的人，其他的人就连这场游戏直到一千多年前才结束都不知道。第二场游戏，她们再次赢下了。

虽然经历的时间很久，但那只是因为比了很多次。一直到最后一次结束，大公才表示认输，是她们获得了胜利。大家虽然都没有什么怨言，但每一次大公都输在最后。每一次总是在最后出现意外，以至于有时会像是第一场游戏的结果一样，不战而胜。

然后，是如今的第三场。

之前大家都是各自培养，在这个世界挑选代理人，但这次大公却要去到外面，要带着贝鲁斯和泰尔格拉迪去这个世界之外的其他世界挑选自己的代理人。随后，临时又加了梦丽莎。

还将大家聚到了一起，由大公、贝鲁斯、泰尔格拉迪和梅尔蒂娅一同提议，事先决定了“表决”的方案。

这几件事都充满了怪异。首先一直以来，贝鲁斯、泰尔格拉迪和莱蕾特思都是不掺和游戏的。她们虽然知道，但是不参与，甚至就连关注都不会。然而贝鲁斯和泰尔格拉迪却突然间加入了大公的阵营，若是如此也就算了，可临时又加了梦丽莎可就太奇怪了。

梦丽莎加入游戏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她的同伴公主也有参加第三场的游戏。她可以作为代理人，也可以作为大公阵营的支持者，等大公代理选定，游戏开始后便随兴辅佐就是。但她不应该跟着大公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一同前往寻找选定大公的代理人。

事实上，除了大公，贝鲁斯和泰尔格拉迪也不应该跟去的。

这很奇怪，他们一定有什么目的。

而对于“表决”，梅尔蒂娅也掺和了进来。之前就有过阵营联合的事情，所以倒也没什么。一开始她们都只是觉得，大公可能觉得要是自己找不到好的代理人，便将获胜的希望交托到梅尔蒂娅身上。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可实际上的情况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自第三场游戏一开始，便是疑问不断。

除了初醒之时，无论是泰尔格拉迪还是贝鲁斯，都没有提供过任何契约之外的支援。然后一上来便决定了要让其他人都支援梅尔蒂娅的代理人公主，梅尔蒂娅也像是有着什么目的似的，一力力推此事。

事情定了下来，所有原本支援大公的人，都转而去支援公主。明里暗里大家都已经在联系过去的协助者了，为眼看就要到来的爵之盛宴之后的事情做准备。

爵之盛宴一起，游戏便正式开始。直至OG444结束，算是第一阶段告落。通过，进入之后的领域，在面对夜之盛宴的试炼的同时斗争，结果分内场和外场。内场首先通过试炼的是哪边的人，便算是哪边的胜利，外场则是后援间的战斗。以无规则淘汰赛的形式，仅以强弱分胜负。若是一胜一负则算持平，不计胜负。要赢，就得内场、外场均取得胜利。

第三阶段，乃是对禁域发起的挑战。

而禁域就是原点，里面充斥着真正的黑暗，是大公、贝鲁斯和泰尔格拉迪的本体沉睡之地。而所谓的挑战，便是要打破原点，将里面的三人从沉睡之中吵醒过来。

不过，第三阶段还从没有真正实行过。

因为自上一次世界再次重塑之后，原点的构造便已经跟这个世界初时的外壁一样坚固了，其后愈加坚固。别说尊名了，就算是她们，就只是进去也是非常不容易，想要打破则几乎是根本不可能。

所以，一直常用的解决方法便是代理人间的战斗，赢的获胜。就这么干脆、直接。但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并没有过像样的战斗。每次大公的代理人在这之前不是受了重伤，便是能力之前被封印了，甚至是就连被操控了的时候也有，完全没能形成较量。

眼下爵之盛宴就快到了，可前不久大公的代理人却突然给梦丽莎杀了，而梦丽莎却是作为大公新的代理人继续游戏。这样的事情，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能不能让尊名直接作为代理人参加游戏，这点对于她们来说并不重要。甚至就连梦丽莎找到了大靠山普丽缇思帮忙，而普丽缇思还就一心一意地帮她了，这也不算什么。

真正重要的是大公所选定的原代理人竟然中途死了，这才是让她们所在意的事情。因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而现在竟然发生了，那问题就大了。

除了第一场游戏之外，大公每次总是会在代理人到达的时候脱离，实现代理人的愿望，让代理人自己继续后面的游戏。然后……意外、失败，进而输掉游戏。

但那也是在已经算是最后的阶段了，而之所以会如此，也是为了公平。若是有大公陪着的话，那么在理论上，所有人都绝无战胜他的可能。同时大家也都不想大公靠近原点，都生怕他一时兴起就进了原点，之后的游戏也就只能是她们剩下的几人自己玩了。

抛开这些，原大公代理死了，而且大公还带着贝鲁斯和泰尔格拉迪首次提前离开了，这也就意味着大公默认了这件事情。可以理解为梦丽莎实际上就是大公所选定的代理人，原代理人不过是个幌子，而目的自然也就是借由游戏规则上的漏洞，让梦丽莎这样的尊名得以直接作为代理人参加游戏。

但也可以有其他的想法……比如说，大公提前认输了，放弃了这次的游戏。又或者……

“柯内安雅，你跟我们说实话。”

坐在柯内安雅的对面，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都没有去碰酒杯，她们等着柯内安雅重新坐下来，随后便一同向她逼问。

柯内安雅扭动着酒盖，冰冷和汗水浸湿了她的手心。她恭敬地看着面前的两位养母，勉强笑着：“我说的是实话。”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找梅尔蒂娅大人问啊！我只是监视者而已，梅尔蒂娅大人才是真正意义上在管理ID的人。”

“你们肯定都商量好了，是吧？她的话怎么能信？”

“那要不、你们去找莱蕾特思问也可以啊！她虽然没在管理，但是权限还在她那里啊！她总不会跟我们合伙说谎吧！”

见两位养母完全不信自己，柯内安雅马上便让她们去找女王。她们想知道身为原大公代理的LW796是不是真的死了，虽然跟游戏有关的她和梅尔蒂娅的话并不可信，但没有掺和游戏的女王，总归是不会无谓说谎的。

但是两位养母都沉默了。

“你以为我们不想？我们在知道那孩子死了之后，第一时间就准备去找莱蕾特思的，可有人比我们的动作还快，这再怎么想也太可疑了吧！就让你告诉我们那孩子是不是真的死了而已，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不是她们不想去问，而是她们还没去问，贝鲁斯就已经陪着莱蕾特思在星之间里有说有笑的了。莱蕾特思的话，贝鲁斯什么都依，而贝鲁斯的话，莱蕾特思也是什么都听。

在得知贝鲁斯居然没有跟着大公和泰尔格拉迪回去沉睡，竟是跟莱蕾特思谈声说笑之后，那么不管贝鲁斯有没有让莱蕾特思对原大公代理的死进行隐瞒或者撒谎，她的证言都不足为信了。

第7章 终章 各自的想法

而同样的，梅尔蒂娅也因为她的一系列举动而同样的不可信。

那么为什么选择柯内安雅？

因为莱蕾特思和梅尔蒂娅都是和她们同等的存在，她们无从辨别真假；而柯内安雅，自是不同。只要她回答了，她们就能知道她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此一来，也就可以判别真实的情况了。

但是柯内安雅同样知道这一点，知道自己假如说谎的话，绝对骗不过两位养母，所以一直都以“就和你们知道的一样”来作为正面回答的推辞。她不肯回答，正确来说，她是不能回答。

她和梅尔蒂娅都遵照着预先交代好的行事，虽然她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这既然是大公所要的，是大公代理所期望的，她便照做就是了。

对于游戏，她并不在乎输赢。她当然也不是真的支持公主，目前公主没有人在支持公主。因为她和梅尔蒂娅都已经撤掉了部署，而这同样是公主在游戏开始前所要求的。

除了梦丽莎这个半途闯进游戏的局外人之外，实际上这次大公的代理人和公主的代理人都是没有支持者的，当然契约除外。而送出碎光之礼，则源自于柯内安雅出于个人的私心，也算是再怎么也想要帮一下大公代理吧！

然而大公代理转手就将她的碎光之礼送人了，这让她的心情颇为地复杂，有些无奈地想笑。

这次的事情，她也是临时知道的。不知道为什么，但被拜托了要保密。这或许确实是需要保密，但柯内安雅个人觉得这稍微也有点过激了。

值得需要特意拜托她保密的这种程度吗？

这不禁令她开始思考起背后的目的。

“有人比你们还快？”

“你、不知道？”

蕾格尼斯感到费解，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大公他们应该事先就已经串通好了，所以才能够步调一致，且先一步行动。但看柯内安雅的样子，她好像并不知道贝鲁斯的事情，这就让她疑惑了。

“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贝鲁斯还没有回去沉睡，而是正陪着莱蕾特思吗？”

“嗯？啊……哈哈……”

一瞬间，柯内安雅意识到了问题，她大感不妙，就想要蒙混过去。但如今坐在她面前的人可不是她能够骗得了的，她没有无谓说谎，因为那样只会显得更加可疑。她只能是苦笑着认了下来，暗自后悔不该多问的。

“你们……到底想隐瞒什么？”

乌格姆洛斯紧紧地盯着柯内安雅，柯内安雅被她看得受不了，一点点地收起了笑容。她回视着乌格姆洛斯，稍微思索了一下，回应道：“这个，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我和梅尔蒂娅大人虽然都有参与，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说完后，柯内安雅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这次的游戏，我们之后都不会再参与了。”

“梅尔蒂娅也提前退出？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乌格姆洛斯感觉烦闷，原大公代理的生死问不出来，但这样也算是有半个解了。可是梅尔蒂娅也退出，这就是她没想到的了。

如今大公、贝鲁斯、泰尔格拉迪和梅尔蒂娅都已退出，莱蕾特思并不参与游戏，就算算上卡尔特斯那小鬼，其他的也只有她们和马格鲁斯了。代理人虽然都有，可只有代理人的话，代理人根本都活不到游戏正式开始。

也就是说，就连第一阶段都还没有开始，就会被淘汰出局了。

可如今，大公和公主他们俩便是这样的状态。

不趁此机会进攻的话，就没什么意思了，可若是趁此机会进攻赢了，就更没什么意思了。

大公和梅尔蒂娅都没有认真的对待游戏，这让乌格姆洛斯感觉很是扫兴。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把这样的心情写在了脸上，柯内安雅沉默了很久之后，突然开口了。

“这次的游戏，大公会赢的。”

她就像是已经看见了结果一样，面容很是笃定。

乌格姆洛斯不解，她看着柯内安雅：

“……谁对你说的？”

柯内安雅犹豫了片刻，最后只回答了两个字。

“大公。”

……

烟雨浮萍，黑衣黑裤的少女贴坐在露台，明亮锐利的眼睛透过帽檐悄悄地注视着远处。

细雨如绵，灰色的天空挂着厚重的云朵，厚重的云朵洒下如蒙的雨点。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身影，随后她赶紧摇头将其甩出脑海。她冰冷着脸，寒光如刃。

她看起来很难接触，然而一个男人来到了她的面前。

“可以坐你旁边吗？”

男人询问着，却是不等她回答，便自己先坐了下来。

少女也不计较，她就连瞥一眼男人都没有。她虽然听到了声音，却是如若未闻，只是自己想着心事，对于男人的一举一动毫不关心。

“卡梅尔。”

男人要了酒，他只手搭在柜台上，侧身注视着少女。

“给这位小姐来杯斯特拉丁。”

男人的视线毫不掩饰，他刚坐下，都还没说上话就想请少女喝一杯酒，少女之前没有理他，这次终于搭理他了。

“不用。”

简短的两个字否定了男人的好意，少女仍是没有去看男人。她并不关心这男人是谁，是谁都不要紧，总归跟她没什么关系。

过了一会儿，酒保将卡梅尔放到了男人的面前，男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双眼仍旧停留在少女的脸上，不看其他。他就这么喝着，就这么看着。过了一会儿，他双脚一立，起身绕到了少女的面前。

标准的匀称身材挡住了少女的视野，少女的视线停留在了男人的胸膛。衬衫之下那灰蓝色的单衣平整浮动，少女的视线没有上移。

“让开。”

同样是两个字否定了男人的行为，而其同时也否定了男人。

这是拒绝，也是警告。要是再纠缠不休的话，她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然而男人没有在意，反而是笑出了声来。

“给我一分钟，不，三十秒时间就够了。”

“我给你看样东西，若是你不感兴趣的话，我马上就离开。保证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说着，男人将手深入怀中拿出了那样东西。他一手拿着那样东西，一手轻托着它。那是一张照片，男人将其放置在少女的视线所停留的地方。少女注视着那照片中的身影，双眼微动。

“这个就送给你好了。顺便，还有这个。”

男人递出了照片，另一只手上拿着地则是自己的名片。少女沉默了片刻，视线微抬，却也只停下在了男人的下颌便收住了视线。她只手接过了照片和名片，随意地放到柜台上。随后不再搭理男人。

男人也不在意，他轻笑一声，挥手道别：“那么，再见了！”

一声“里奈”震动了少女的内心，她抬起了头，想看看这男人到底是谁，然而男人却已转过了身，迈步离开。里奈只来得及看到他的背影。不高的身子，他的脚步却是很快，没一会儿便走到了过廊的入口，只身走了进去。

就在他进去之后，一男一女刚好错身走了出来。

女人走在前面，她面带笑容地跟里奈打着招呼，可叫的却是“水奈”。男的跟在女人后面，他默不作声，就跟里奈刚刚给那个男人的反应一样，他也是对里奈毫不上心，就连看也未看一眼。

“怎么了，水奈？”

看到里奈神情怪异，女人关心地问了一声。她自行在里奈的身边坐下，将那杯没喝完的卡梅尔推到一边，要了一杯“艾玛”。女人随意地拿起桌上的照片，看了一眼，吃了一惊。

“这不是……克诺尔·瓦尔乌斯·法密尔吗？好久都没见到了。”

她低声自言自语，随后又拿着照片对里奈问道：“我记得，克诺尔是喜欢水奈你的吧？”

“……或许吧！”

里奈沉默了片刻，并不确定。但片刻后，她又摇了摇头。

“但是……应该已经不在了吧！水奈的择偶标准很高呢！”

女人说着，却是放下照片，转而拿起了名片。看见上面的名字，她随意地将其丢在了吧台上。

艾玛送到了女人的面前，女人对酒保道了声谢，端着喝了起来。

“水奈要再喝点什么吗？我请你。”

女人询问着，里奈摇了摇头。里奈回身坐正，端起自己的杯子摇了摇：“我喝冰水就好。”

“啊、不是吧，水奈？今天还挺冷的。”

女人穿着半身长裙，外面加了一件外套。她身边的男人穿着一套银灰色的西装。酒保自然穿着工作制服，也只有里奈才穿着短袖衫和休闲长裤。

“我喜欢冷点。”

里奈说着，一口将冰水喝完，随后将其重重地放在了吧台上。里面的冰块响落一震，露水沾满了杯身，也流到了吧台之上。里奈站起了身，用着沾满了水渍的手，一把拿起了照片和名片。

对着女人，她轻声地打了声招呼：“先走了，卡拉斯蒂娅。贝尔伽德。”

“嗯。”

卡拉斯蒂娅端着酒杯举了举，应了一声。那边贝尔伽德独自喝着酒，默不作声，没有回应。里奈带着照片和名片离开了，卡拉斯蒂娅端着酒杯，望着酒杯里金黄色的液体，静静地出神。

烟雨笼罩了空艇的露台，包裹了整艘空艇。空艇远去，向着回去的道路。在烟雨中，它越行越远。

烟雨弥漫了都市，弥漫了庄园。弥漫了小屋，弥漫了透过窗户俯瞰着庄园的古月的视线。

“好大……”

“大吗？还好吧！”

“一会儿去见祖父，古月你稍微注意点，千万别惹他生气了。”

“早月的祖父脾气很不好吗？”

“才、不、是！”

早月一字一句地否定了古月的话。

“祖父的脾气很好的。但是他发起火来了可不是能说说就算了的。”

“嗯？”

古月感到费解，不得要领。

“总之，你注意点就好了。”

早月带着古月离开了房间，来到楼下，哥哥已经在等她们了。不巧的是，哥哥似乎又有事，他只是将她们带到了里院的门口，随后就自己离开了。

要在没有哥哥的陪伴下跟祖父相处，这让早月多少有些紧张，但只一瞬而过。

“走吧，古月！”

“我带朋友来看你了，祖父！”

她迈开脚步，一边对身边的古月说着，一边隔着老远就跟那像是青年的酒鬼喊话。酒鬼听到了声音，看了过来，惊讶在他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后尽数化作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