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八，覆灯火，冲狗煞南，金匮。

下午，小院。

阿炳和两个孩子讲故事。

彤彤说，那现在怎么办？

阿炳说，狼死死的盯着我。

彤彤和圆圆瞪大眼睛。

阿炳说，那只狼的眼睛，就像圆圆的眼睛这么大。

圆圆笑。

阿炳说，但是它的眼睛充满狡猾。

彤彤说，我知道狼的眼睛是锥形的。

阿炳说，狼的头是锥形的，狼的眼睛是椭圆的。

彤彤说，它的耳朵呢？

阿炳说，耳朵是竖着的。

圆圆说，它身上的毛呢？

阿炳说，毛是灰色的。

彤彤说，它的毛光不光？

阿炳说，狼的毛是光滑的，但是我没有摸过。

圆圆说，你怎么不摸它。

阿炳说，当时我很害怕，哪想着摸狼毛。

彤彤说，当时只来了一只狼?

阿炳说，只来了一只。

圆圆说，我听说一个故事，两只狼，一只狼掩护，一只狼挖草堆。

阿炳说，这个故事，我也听说过，可是那天，只有一只狼。

彤彤说，可能它藏在苞谷地里面。

阿炳说，我只看到一只。

圆圆说，它是公的，还是母的。

阿炳笑着说，我没有注意看，我很害怕。

彤彤说，狼的脚趾头有几个？

阿炳说，狼有四只脚，就有二十个脚趾头。

圆圆说，你看清楚了？

阿炳说，我看清楚了。

彤彤说，你真的看清楚了？

阿炳说，我真的看清楚了。

圆圆说，狼的后足，只有四个脚趾头，怎么会有二十个脚趾头？

阿炳满头冒汗，脸上火辣辣的。

阿炳说，可能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十八个脚趾头。

彤彤说，后来呢？它没有吃你？

阿炳说，后来，突然有只羊叫了一声。

彤彤和圆圆瞪大眼睛。

阿炳说，狼回头看着羊，向羊扑去。

圆圆说，那只羊叫什么名字？

阿炳说，那只羊叫圆圆。

彤彤笑。圆圆笑。

彤彤说，它真的叫圆圆？

阿炳说，我说着玩的，那头羊叫喜羊羊。

圆圆说，不是美羊羊？

阿炳说，不是。

彤彤说，不是懒羊羊？

阿炳说，不是。

圆圆说，不是沸羊羊？

阿炳说，不是。

彤彤说，不是暖羊羊？

阿炳说，真的是喜羊羊。

圆圆说，然后呢？

阿炳说，然后喜羊羊被狼吃了。

彤彤说，后来呢？

阿炳说，狼吃了喜羊羊之后，没有走到七步便摔倒了。

圆圆说，为什么会摔倒？

阿炳说，它腹胀了。

阿炳笑。彤彤笑，圆圆笑。

彤彤说，后来呢？

阿炳说，两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

圆圆说，后来呢？

阿炳说，我把狼拖回了家。

彤彤说，后来呢？

阿炳说，我妈把狼炒了吃了。

圆圆说，你妈是不是我老太太？

阿炳说，我妈，是你老太太。

彤彤说，老太太。

阿炳说，是老太太。

圆圆说，我爷爷喊她喊什么？

阿炳说，你爷爷喊我妈喊嬢嬢。

彤彤说，狼肉可以吃？

阿炳说，比狗肉都香。

圆圆说，你真的吃过狼肉?

阿炳笑着说，我真的吃过狼肉。

彤彤说，谁看到你吃狼肉。

阿炳说，你爸爸看到我吃狼肉，他也吃了。

圆圆说，你五六岁时候，我舅舅多大？

阿炳笑着说，我记错了，你舅舅还没出生，是你外爷一起吃的。

彤彤说，我回去问我爷爷。

阿炳笑着说，你爷爷现在记忆不好，估计他不记得了。

圆圆说，我们现在去苞谷地。

阿炳说，去苞谷地做什么？

圆圆说，我们去看狼的粑粑。

阿炳说，苞谷地真的有狼，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去了。

彤彤说，长大了，能打赢狼吗？

阿炳说，可以的，只要双手能掐着它的脖子，就能把它弄熄火。

圆圆笑。

彤彤说，老太太把一整只狼炒了？

阿炳笑着说，只炒了几块肉，其它的狼肉腌了。

圆圆说，为什么要腌。

阿炳说，留着冬天做火锅，留着过年吃狼腿。

彤彤说，我们喊我爸爸一起去看狼的粑粑。

阿炳说，别去，听我讲故事。

圆圆说，还有什么故事？

阿炳说，等我抽支烟，你吃个冰淇淋。

彤彤说，我也要吃冰淇淋。

阿炳说，等我。

阿炳从屋内拿出两个冰淇淋，三人一人一个，吃起来。

圆圆说，还有什么故事？

阿炳说，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彤彤说，讲的故事是，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圆圆说，讲的故事是，从前有个山，山里有个庙，庙里有个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

阿炳说，讲的故事是。

这两个熊孩子，异口同声的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阿炳摇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彤彤说，那是什么？

阿炳说，讲的故事是，有个楚国人，卖矛也卖盾。

圆圆说，后来呢？

阿炳说，楚国人自夸他的盾说，我的盾坚固的很，啥东西都戳不穿。

彤彤说，又夸耀自己的矛说，我的矛锋利的很，啥东西都戳得穿。

阿炳笑，路人问他，用您的矛来戳你的盾，会发生怎么样的结果呢？

圆圆说，楚国人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炳说，楚国人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走到路人跟前，一矛将其扎死，说到，就你废话多。

彤彤笑，圆圆笑。

阿炳说，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彤彤说，说话不能自相矛盾。

阿炳说，说的非常好，还有呢？

圆圆说，别人卖假东西，不要拆穿他。

阿炳说，说的非常好，还有呢？

彤彤说，说明楚国很开放。

阿炳说，什么意思？

圆圆说，可以在街上卖兵器。

阿炳笑，说的非常好，还有呢？

彤彤说，想不到了。

圆圆说，你说。

阿炳说，你们两个都喊我一声爷爷，我就告诉你。

彤彤说，爷爷。

圆圆说，爷爷。

阿炳说，乖。

阿炳抽口烟。

阿炳说，作为路人甲乙丙丁，不要和一个手上拿着凶器的人抬杠。

彤彤笑，圆圆笑。

阿炳说，你们的丹丹老师的故事好听吗？

彤彤说，有时候好听，有时候不好听，没有你讲的好听。

圆圆说，丹丹老师讲过掩耳盗铃。

阿炳说，还有呢？

彤彤说，丹丹老师还讲过刻舟求剑。

阿炳说，还有呢？

圆圆说，丹丹老师还讲过盲人摸象。

阿炳说，还有呢？

彤彤说，丹丹老师还讲过南辕北辙。

阿炳说，还有呢？

圆圆说，丹丹老师还讲过守株待兔。

阿炳说，还有呢？

彤彤说，丹丹老师还讲过亡羊补牢。

阿炳说，还有呢？

圆圆说，丹丹老师还讲过小马过河。

阿炳说，还有呢？

彤彤说，丹丹老师还讲过滥竽充数。

阿炳说，还有呢？

圆圆说，丹丹老师还讲过画蛇添足。

阿炳说，还有呢？

彤彤说，丹丹老师还讲过农夫和蛇。

阿炳说，还有呢？

圆圆说，丹丹老师还讲过拔苗助长。

阿炳说，拔苗助长，你们丹丹老师就是那个农夫。

彤彤说，丹丹老师是老师。

阿炳说，我们六年学的寓言故事，她在你们学前班就讲完了。

圆圆说，丹丹老师还讲过塞翁失马。

阿炳说，除了讲故事，还教你们什么？

彤彤说，丹丹老师教我们唱歌，书法。

阿炳说，什么书法？

圆圆说，弟子规硬笔书法。

阿炳大吃一惊。

阿炳说，弟子规？

彤彤说，是弟子规。

阿炳说，这么小学习《弟子规》？你爸爸不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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