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你不要了是什么意思？这是你家啊，这一切本来就是属于你的……”林末挣扎着坐起来，神情难掩震惊。

沈既白却没着急回答，反而给他垫了靠枕，让他坐的更舒服些，这才开口“字面意思，沈家不会需要一个没法对它负责的家主，而我，没法呆在这里……”

沈既白淡淡一笑，带着点纯情少年的栀子花气息。

“为，为什么……”许是他陷入回忆之中的笑容过于美好，林末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

“因为，你不属于这里，不是吗，你迟早会离开，我知道的，南州。”沈既白抬起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面的神色格外温柔。

“……我……”林末微讶，自己从未表明，他竟然会察觉到。

林末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眼帘垂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既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以后……”

“我不要等以后，我要的就是现在，别说这些让我快要发疯的话了，如果你不想让我变成下一个沈景川的话……”沈既白玉白的手指盖住了半边脸，眼神有些阴郁。

“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林末抽着嘴角，一脸黑线。

玩笑？沈既白莫名的笑了一下，他放下手掌，脸色已经恢复如常。

“我要走的路，是有你的路，南州，别再推开我了。”沈既白道。

林末看着他的眼睛，再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好，我们来日方长。”林末的眼睛弯了弯。

“师兄，什么来日方长？你们说什么呢？”金五从外面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

“没什么，小五，师父呢？”林末摇摇头，接着问。

“师父去云游了啊，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师兄你，找师父有事？”金五把药端到他跟前，示意他喝了这碗。

“没，那就算了。”林末有些泄气，本来还想听听师父的意见，看他能不能破解这书上的文字，现在人都找不到，更别说商量了。

“先把药喝了，师兄，你中的是什么毒，我完全看不出来，还有，到底是谁给你下的毒，我要把他大卸八块！”金五一脸愤愤。

“这个说来话长，以后再说吧，”林末抿着药汤，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忽然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

“我想见鬼婆。”

金五和沈既白狐疑的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解。

“好，我去找”沈既白没有多问，只是顺从的替他找人。

整座府邸寂静的可怕，只有树叶哗啦啦的响声，沈既白的脚步却戛然而止。

“父亲。”沈既白淡定的开口，似乎弑兄的那个人不是他。

“您是来问罪的？”沈既白见他半晌没开口，便道。

沈聿轻轻摇了摇头，只道“我已经知道了，是嘉胤太偏激，一时走错了路……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只是，你似乎已经做好了某种打算。”

大抵是天色太暗，沈既白看不清他的神情，只隐约觉得他也并未有多么悲伤……何其可笑啊，死的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却可以这么淡定，如果死的人是……，那他也会像这样一笔带过吗？

“啊，”沈既白淡淡的开口，“我决定离开沈家。”

“你知道……”

“我知道，”沈既白抢先一步回答“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沈既白越过他，径直离开。

“三少爷怎么这么久？该不会找不到吧？”金五左一遍右一遍的问，俨然是在怀疑这个人的办事能力。

“你为何对他有这么重的偏见，既白是个好人。”林末坐在被窝里，好笑的说道，殊不知自己无意识的给他发了张好人卡？

“不是偏见，他根本就是我见过最难沟通的人！”金五噔噔噔的跑过来，细数他的罪状“昨天我说让他出去，他就跟个木头似的杵在这，一动不动。”

“除了无法沟通，我怀疑他，这里，有点问题。”金五指了指脑子“我都跟他说了，我在这里守着，不出十二个时辰，你就会转醒，可他非要在这等，一夜都未合眼。”

“……”林末瞳孔微张，沈既白不是说他没有守自己一夜吗，不对，他当时没说话，只是抿着嘴摇了摇头。

“他并不是脑子有问题，只是。小五，这次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林末垂着眉眼道谢，金五忙摆手“师兄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接下来，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跟你回师门了。”林末捏了捏被角。

“师兄，你……你要跟那小子，”金五怔愣，试探着开口。

“鬼婆，这边请。”门忽的被打开。

“这七拐八拐的把我老婆子都给转晕了。”出现的一脸橘子皮样的老太婆，不是鬼婆是谁。

沈既白识趣的站在门外没有进去，凉薄的眼神落在了金五的身上，后者一个激灵，就往外走去。

“你们慢慢聊。”金五顺手帮他们把门带上，合上的那一瞬间，忽然就有些后悔，那这院子里不就剩他和精神病两个人了吗？

“恕我不能下地迎接您了……”林末苍白的小脸上，勾起一抹微笑。

“不必多言，我鬼婆不是在意那些虚礼的人。”鬼婆慢慢靠过来，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他“更何况，我很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鬼婆？”林末有些激动，难道自己真的找对人了“你知道我中的毒？”

“嗤，”鬼婆不禁翻个白眼，“我鬼婆又不是行医的，怎么可能知道你中了什么毒？”

“那你的意思是？”林末直起身子，不解的眨了眨眼。

“能治好沈既白，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鬼婆笑眯眯的开口，本就皱巴巴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凑。

林末有些心惊，默默咽了咽口水，手下意识的护住怀里的羊皮卷。

“看来你能救回他的关键，就在你的怀里喽？”鬼婆眸中灵光一闪，几乎瞬间就来到了他面前。

“鬼婆？我，”林末吓得往后倒。

“哈哈哈，”鬼婆笑的咳嗽起来，才慢慢收了笑声“逗你玩的，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太婆，要那东西干什么？”

林末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确实要好好保管，这个小东西，可是江湖上抢破脑袋都想要的宝贝呢。”鬼婆正色道。

“您知道这本秘典的来历？”林末有些兴奋的把羊皮卷掏了出来，想让鬼婆认认这上面的字。

“起死人，肉白骨。江湖传言，它有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鬼婆沉吟着开口，脸色有些凝重。

“那，我……”林末更加兴奋了，如果是真的，那自己的毒岂不也不在话下。

“传言而已，谁知道是不是真的，”鬼婆给他泼了一盆冷水，“毕竟还没有起死回生的人出现呢。”

“可是这上面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难道真是天要亡我？”林末苦笑着摊开天书。

“谁说这天书就没人看得懂了？”鬼婆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