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看着灰袍老人，完全看不透，也不知道此人是谁，甚至他的立场是好是坏亦是分不清。

“那玉佩，我的。”灰袍老人伸手，玉佩到了手中，盯着看了许久，轻轻抚摸，然后笑了起来，笑的很疯。

桃夭夭猜不透，江边到底是谁？

“那小子给了你，就属于你了。”灰袍老人一指点出，重新挂在桃夭夭脖子上。

“为何要这样呢？”桃夭夭不明白究竟这一切，都是在做什么。

“怎么说呢，就是一个试验，我想看看结局，然后做一个决定，只不过，中间出了很多事，单纯的试验变成了不同的棋局，仅此而已。”

“芸芸众生呢？”桃夭夭听出了很多不寻常的信息。

“是那小家伙的事，与我无关，他不想要，我便不要了。”灰袍老人脸上的表情一点没有变化，桃夭夭只觉的此人过于可怕。

灰袍老人又指示桃夭夭倒酒，桃夭夭恭敬再倒。

灰袍老人又一饮而尽，示意桃夭夭也喝一杯。

桃夭夭给自己倒了一杯，此杯酒很浓，脸色顿时红了起来。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灰袍老人抓起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也给桃夭夭倒了一杯。

桃夭夭有些醉意，“是不是我们做的一切，在你眼里都不值一提？”

“是。”灰袍老人点头，又想了想，“至少，你为那家伙做了很多，我明白你心意，可是事情也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世界本就有善，也有恶，善也是他，恶也是他，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他与这个世界为恶，甚至要毁灭一切，可是他对于你很真呢？你觉得他是善还是恶呢？”

“周天宇宙，想生存，大盘宇宙，也想生存，谁对谁错呢？”

“冰雪城的所有人，于他而言，是善是恶呢？”

“有些意思，他宁愿选择放弃自己，你可知，其实他只是不想毁了你一心想给他呈现那份美好世界的心愿。”

“如果让你杀尽天下你所认为的坏人，你觉得世界会变好一些吗？”

“你觉得他在意的是什么？如果有一天，他一怒之下，毁了所有，你失望吗？”

“在我看来，都是恶。”

灰袍老人说完，端起酒，喝完，起身。

桃夭夭听完，懂了。

“我收回你窥探天机的本事，都是假象而已，如果结局注定，过程还有什么意思呢？喝完这杯酒，回去玩吧。”灰袍老人说完，看了一眼老树，“小元，眼界终究是小了，要不你也跟着他们去玩玩？”

“我就不去了，我想留着。”老树想了想，回应。

“也行，以后想去就去吧，百态众生，也是有些意思的。”灰袍老人笑着说完，转身朝着深处走去，老树看了一眼桃夭夭后，跟了上去。

桃夭夭内心极为不平静，芸芸众生都是棋子罢了，这究竟是何人？

“那小子呢？”老树跟了很远，突然问道。

“我还算满意。”灰袍老人笑着点了点头。

“我是想问他是谁？”老树不解。

“你觉得呢？”灰袍老人有些疑惑的看着老树。

“我还没恢复，脑袋不好使，为何他身上那么多气息？”

“且看吧，有些意思的。”灰袍老人说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老树追问。

“无所谓，我要是对未来什么都知道，有什么意思？”

“那你为何？”

“小元，你变的更好奇了。”

“嗯，是有些。”

“那就看着吧，我不插手。”

灰袍老人和老树一前一后，消失于天地。

桃夭夭看着眼前杯中的酒，清澈见底，作为神灵，她能看透万物，可是现在，她似乎看不透所有的一切，或许她看到的，也只是那些想让她看到的。

她想到了江边，那个少年，很好。

最初，她以为江边是大盘宇宙的掌控者，害怕江边毁了大盘宇宙，她想让江边看到一个好的世界，不去刺激到他，后来她觉得江边可能是那个解决大盘宇宙和周天宇宙的人，她想让江边能多一些热爱众生，可是现在才发现，什么都不是。

江边始终是那个江边，善与恶，爱与恨都不重要。

桃夭夭笑了，端起那杯酒喝了下去，暖暖的。

“小丫头，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是我给的，我不插手就是最大的插手，事情很复杂，随便他怎么玩都行，我只希望，他有一天能活着站在我面前，我会告诉他答案。”灰袍老人的话落进了桃夭夭的脑海，桃夭夭双眼茫然。

秦州，桃府，龙十三看着院里的桃花，好奇的像只小猫，到处乱窜。

姬兰心和祁羽商量着秋天的战争。

姬小心端着饭盒，里面塞满了奶酪，天真无邪，亦然幻化成小女孩，姬兰心给编了小辫子。

木芒学院桃府两边跑，嚷嚷着见大哥。

兰姑娘天天抚琴，教了很多徒弟。

崔百万也来过一次，满脸笑容，告诉众人，他老婆和妾室都怀了孩子。

姜秋来过几次，但是一直没有桃夭夭和江边的消息，听闻了解散的消息，姜念也特意来过，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她已经查到了蛛丝马迹，只等桃夭夭来了商量解决，发生的很多事她并不知道。

龙十三也并不知道江边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江边带着桃夭夭走了，桃夭夭事前已将秦州的坐标给了龙十三。

桃府所有人，都在等江边和桃夭夭回来，只是过去了这么久，还是没见到，只听龙十三说他们去宇宙了，众人都将信将疑，信的是江边答应桃夭夭去看宇宙，不信的是，江边没有哪个能力，对于江边发生在冰雪城的事，龙十三也没记忆，被老树挥去。

云雾缭绕，抬头看，一片星辰，不知真假，巨大的山脉独立于世间之外，伫立在茫茫宇宙。

山脉脚下，种着一片菩提树，树上的菩提果金光璀璨，似是散发着极妙禅音。

此地有一小庙，青瓦黄墙，除了一人一气团，两张蒲团外，庙内空无一物。

江边盘坐在一个巨大的卍印记黄色蒲团之上，身旁一个白花花的小气团，有模有样的坐在一张小一点的卍印记蒲团之上，小气团时不时看一眼旁边的江边，只见他双目紧闭，一丝不动。

连坐七天七夜后，小气团照着江边的样子，幻化成了江边模样。

转头看着旁边的人，发现依旧不动声色。

又过两天两夜，小气团有些坐不住了，重新幻化成本来的气团，到处绕着江边飞，这里摸一下，那边蹭一下，实在无聊，便又幻化成江边的模样，在一旁的蒲团坐下，一手托着下巴，双眼失神。

“醒了？”一道浓厚的声音响彻江边脑海。

江边睁开双眼，眼中佛光散照，小庙金光一片。

“前辈是？”江边看了一眼自己，环看了一圈周围，发现了另一个自己托着腮帮子失神。

“本无一物，我亦是无，不必执着。”那道声音传来。

江边点了点头，“为何我在此地，这是什么地方？”

“心中有世界，世界就在心中，心中无此地，此地亦不存，不必执着。”

江边苦笑道：“大师，极妙。”

“妙在何处？”

江边一怔，突然眼神明亮，“心中有妙，妙在心中，心中无妙，妙亦不存。”

“少年，极妙。”

“妙在何处？”江边反问。

“妙在此处，此处不妙，妙在何处？”

江边哈哈大笑起来，那声音也大笑起来。

小气团听到江边的笑声，转过头看着，然后也跟着哈哈笑了起来，一模一样。

“为何笑？”江边问。

气团答：“你笑，为何不许我笑？”

“我笑，心自在。”江边答。

“我笑，只觉好笑。”气团答。

江边愣住，顿时明悟，世间处处有佛法，世间处处有心法，世间处处皆自在。

“多谢大师。”江边朗声道。

“归去吧，还会见的。”那道声音响起，“这小家伙就跟着你了，她是女修，也是你的缘。”

“大师，这~”江边看了一眼旁边的另一个自己，关键问题是，又是女子，心里就怕。

“放心吧，她不喜欢你。”

“那我就放心了，我带。”江边顿时大喜，终于碰到一位不缠着自己的女子了，心中甚慰。

“女施主，相由心生，时机到了，也该是你生真容的时候了。”一道佛音从空间四处传来，江边感受着这道佛音，内心一片安静。

身旁的小气团幻化成了一女孩，穿一身粉裙，扎着辫子，五六岁模样，生的极为可爱，红粉的脸庞，肉嘟嘟的小嘴，朝着江边笑时，露出尖尖的虎牙，两眼睛如宝石般闪着光芒。

“大师，我脑海中的那道白光是什么呢？”江边突然问。

“一念百花开，之前你得了上部，现已补全，至于奥秘，自己体悟吧。”

“大师，冰雪城的事，非我本意，可有补救？”江边问。

“一切只是虚妄，何必执着，非你之过，自有他果，善恶一念，佛魔一念，生死一念，因果循环，随意去吧。”

“世间之事世间法，杀伐决断，不必在意，我为佛，我愿世间之人皆向佛，每日诵经念佛，一心向善向真，那何人种地，何人收庄稼呢？”

“我明白了。”

“去吧。”

“大师，这果子，我能不能带一些，我有一个媳妇，哦不是，小花喜欢吃各种新鲜味。”

“哈哈，善。”

“多谢大师，可还有交代？”

“心中有菩提，自有菩提果。”

江边伸手，从树上摘了十颗果子，“多谢大师，那我走了。”

“要不，多带些？”

“也不是不行！”

大师声音听着不大，但震耳欲聋：“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