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又要抑制不住，

苏音连忙低下了头，一滴滴水珠砸到地板上。

她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这样真的很丢人，肯定被看见了吧。

“你在哭什么？”

一道冷酷又夹杂着讥讽的声音响起。

是公爵在质问她，

苏音想好好答话，可是她抑制不住眼泪，声音也哽咽。

真的好丢脸，羞怯和自我厌恶吞噬了她。

只是一个眼神而已，她为什么会这样？

苏音自嘲，她性格软弱地像条蠕虫。

“我问你在哭什么！”

“回答我！”

阿厄洛斯提高了声音，语气变得更加不耐烦。

“对…不起……”

苏音哽咽着道歉，

她抬起手囫囵擦着眼泪。

“我不是故意要扫您的兴。”

阿厄洛斯看着眼前这张晶莹剔透的美丽脸庞，

这和他记忆中那肆意又张扬的人相差甚远，他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遗憾和悔恨。

此刻他强烈地意识到，

他痛恨眼前这个人。

这是个怯弱卑鄙的小偷，

她和苏阳完全不是一个人。她只是借着她身体长出的另一个卑微的灵魂而已。

和那些乏味的蠕虫没什么两样！

阿厄洛斯心情极度暴戾，他浑身爆发出冰雪锋利的味道，霎时空气中的温度仿佛都降到了零下。

苏音感受不到信息素，但是她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她肯定快要死了，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她心跳的极快，胃里有不能抑制的恶心，

她的腿在颤抖，鼻腔也流出了鲜血，哗啦啦流的到处都是，

把今天新换上的美丽洋装染脏了。

苏音惊慌失措，

她试图用纸巾堵住鼻子给自己止血，可是她鼻腔生疼，痛的像有刀在割一般，

一张张纸巾被鲜血浸的软哒哒，血怎么都止不住。

苏音被这么多血吓的瑟瑟发抖，

连哭都忘了哭。

她一定是得了怪病，她可能要死了。

阿厄洛斯像看向小丑一样看着她的表演，看她被吓的慌张发抖，丑态百出，

真是一个愚蠢的花瓶！

阿厄洛斯上前一步，掐住了她的下巴，

“不许哭。”

“你给我笑！”

这空气好像冷到要结冰，这时苏音才知道这寒冷的源头就是那位公爵大人。

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的鼻血还沾在脸，被纸巾晕了一大片，十分狼狈。

“不是这样笑！”

阿厄洛斯语气凶狠，

“把你这幅卑贱的样子收起来！”

苏音被吓到了，

她急促地喘息着，仿佛在吞咽空气，她感自己的肺好像被人用充气筒在不断打入空气，

撑的要爆炸。

喉咙里传来的血腥味和肺部的刺痛让她难受不已。

这位姝艳的美人一脸血迹，她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口喘息着，

像一只濒死的天鹅。

然而，这番惨状并未触动这位上等人的同情心，反而使阿厄洛斯更加愤怒。

他叱喝道：“你这个卑劣的小偷！”

苏音现在知道了，

这所谓的贴身女仆并不是一个好活计。

那位公爵简直像有疯症一般莫名其妙，还有暴力倾向。

他额头青筋跳动的样子，还有那紧握的拳头，苏音怀疑他想一拳把自己脑袋打碎。

听见他指责自己是小偷，苏音害怕到发抖，

“我没有偷您的东西。”

“不，你偷了！”

“你应该去死！”

阿厄洛斯把住她的肩膀摇晃，把她甩的七荤八素。

她呼吸不上来…

鼻腔里的血液就像洪水一样流的哪哪都是，

她的脖子还有胸膛都被血浸透了，可怕地仿佛是一个凶杀现场。

她会死的……

今天她要死在这里了。

苏音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瘫倒在地。

……

宽大华丽的卧室，

一个面无血色，苍白到透明的女人昏睡在床上。

阿厄洛斯坐在床边愁眉不展。

罗伊拿着仪器在为床上的女人诊治，

被多次改造后，她的身体很差。腺体不能割除，但是也注入了极高浓度的抑制剂，

也算是化学摘除了。

苏阳十分难改造，就算给她设定相关背景，她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几乎是原来的翻版。

阿厄洛斯很挑剔，已经重启了好几次。

苏音是最后一版，如果再重启，之后不会有新的有神志的人格诞生，

只会剩下一个不能自理的白痴。

对于苏音，罗伊隐瞒了一些细节。

他知道如果最后这一版再不能让阿厄洛斯满意，那么他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在阿厄洛斯给苏音的设定中，她有一个疼爱自己，

相依为命的养父。

这位养父还为了保护她牺牲了生命，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在世上。所以她渴望亲情也渴望爱情。

她还想有人像养父那样关爱她。

可是在苏音经历的真实版本，罗伊监测到的是，

这位养父是个禽兽，养大她只是像饲养牲畜那样为了吃肉。

最后苏音拿刀手刃了他。

真不知道最初的设定怎么会被她改的这么黑暗。

罗伊不敢让阿厄洛斯知道这件事，

否则他又会发疯。

真是见了鬼，要什么甜美顺从的女人。这怎么可能！

他就说过对待这种强者改造很难，输入的东西会受到她的潜意识影响，偏离最初的设定。

最开始的几次更是离谱，剧情偏到拉都拉不回来。

不过还好，随着次数的增多她的脑域受到损伤，对他们输入的影响能力越来越小。

不断的调试中，他们制造出了最后温顺的苏音。

罗伊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为苏音诊治，

真是残忍啊，这么漂亮的人都下得去手。

当他来的时候，这姑娘神情痛苦，脸上身上全是血，

阿厄洛斯一脸疯狂，双手也沾满血迹，就像个变态杀人魔。

罗伊不敢多说，

放下仪器对阿厄洛斯柔声安慰：

“不是大事，一点皮外伤而已。”

“养几天就能恢复。”

阿厄洛斯看向罗伊的目光十分不满，

“她怎么弱成这样？”

罗伊感觉自己的手脚无处安放，

斟酌一番，他小声提醒，“是您说要她无能又脆弱。”

“再也不能骄傲。”

阿厄洛斯感觉射出的子弹打中了自己，

“还能改变吗？”

“我不想要这个人了。”

不想要？

罗伊一直很惧怕他，但是此刻非常生气。

多么卑鄙的人！

对别人的人生肆意操控，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何况他折磨的还是这么一位英杰！

改造时他已经明确地告诉过阿厄洛斯是不可逆损伤，

他点头，然后急不可耐地一次又一次地重启，

直到没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