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忠听到这话，没有丝毫犹豫，便选择了相信顾怀。

他对着紧跟在他身边的二阶异能者说了些什么，他便立马调转了个方向，跑向另一边到了聚集地外。

顾怀才知道这场战事有多么惨烈，无数人类或异种的尸体横铺在地面上，红黑色的血液浸透了整片空地。

而向外看去，那些奇形怪状的异种至少还有三四十只之多，更有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时不时出来偷袭的不知数量的异种。

顾怀没有使用自己的异能，而是直接提刀上去干，这种情况下使用异能的效果反而没有直接拿刀砍来的好。

她的身体素质各个方面已经达到了二阶异能者的水平，面对这些一阶异种是有优势的。

顾怀一路杀红了眼，如入无人之境般一刀一个小朋友。

异种腥臭的血喷洒了她满身满脸，她也丝毫不介意，只是一路手起刀落。

顾怀的耳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声音，有惨叫、有嘶吼、更有痛骂，似乎还听到了一声李国忠的嘶吼：“小霞”。

但顾怀没有时间多做理会了，她只能解决自己身前这些。

她的身边隐隐还有金属色的刀片飞舞，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可顾怀却没有任何的防备，她任由这些刀片在她身边起舞。

她知道这是属于莫屿的保护，他在替她防卫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身形的异种。

在顾怀、李国忠等人进入战场后的三分钟，无数探照灯与手电筒的光线在身后亮起，将这一片战场照得格外清晰。

随之而来的还有不成调的，凄厉不似人声的哀嚎，那些黑雾中的异种迅速消融在光亮中，化为一丝丝黑烟。

因为多了六名二阶异能者的加入，这场战斗最终没有给聚集地带来太大的伤亡。

战斗持续到了微微天明，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向这片被血雾笼罩着的大地时，顾怀看着那些断肢残躯，看着曾经那些鲜活的生命脸上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死亡那一刻时的绝望痛苦，顾怀还是忍不住心痛。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那么奋不顾身拼死守护这个只是初具规模的聚集地？

明明他们聚在一起也不过短短一两个月，到底是为什么他们愿意将自己的生命留在这里，去守护那些毫不知情的人民群众？

她忍不住看向李国忠的方向，喃喃问道：“为什么？”

声音很轻，低的几乎没人能听到。

可李国忠却听到了，他没有看向顾怀，只是看着那些此刻已经僵硬的身体，表情似悲痛似漠然，拳头紧紧握起，一滴滴的黑血顺着他的手背向下滴落。

过了很久，他才回答道：“死在这里的大多是我曾经的弟兄，和我一样的退伍军人。”

他再没有多说什么，大步向着聚集地内部走去。

顾怀却听懂了，难怪，难怪他们会为了一群莫不相识的人们那么奋不顾身舍生忘死。

因为在末世之前，他们也是那群可爱的为了人民义无反顾的人，他们统称为军人。

顾怀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中，心情久久无法平息，耳边传来微微的叹息声，一双温暖的大掌附在了顾怀紧握的拳头之上，一点一点将她僵硬的手指松开，露出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

这场战斗最终的伤亡报告出来了，一共死亡57人、重伤23人、轻伤48人。

这些人全部加在一起，已经接近整个聚集地内巡逻队人数的总数了，也就是说，除了一些避战逃跑的人，几乎九成的人都参与了这次战斗。

这也足以说明李国忠在选择护卫队人员时足够认真负责，每一个巡逻队队员都是悍不畏死的猛将。

而对待这些或战死或伤残的队员们，李国忠也做了妥善的安排。

只要那些人和他们的家属还待在聚集地一天，聚集地都会为他们每天免费发放一餐食物，这也是李国忠能做的让那些人能够活下去的最好保证。

当然，对待那些逃兵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凡是在这场战斗逃跑的人，都被取消了巡逻队队员的资格。

那些人并没有被驱逐出聚集地，毕竟怕死是人之常情。

但是作为每天享受最好待遇的巡逻队队员来说，一旦当了逃兵，就再也没有资格成为守护这个聚集地的存在。

这也是截止末日以来，顾怀所经历的最大规模的一场战斗，不管是涉及人员还是死亡人数来说，这都对顾怀的心境造成了一定的冲击。

让她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末日的残酷，不仅仅是缺衣少食那么简单。

而是在这个末日里，人命也不值钱了。

他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亡，最终化为一个个冰冷的数字出现在战后总结里。

李国忠也派人来找她，打听过那个叫烬的男人。

他的凭空出现差不多算是拯救了整个聚集地，而他的莫名消失又更为他添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其实顾怀也不了解他，他们只见过那么短短数面。

他总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出现，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

顾怀猜测，烬可能一直在暗中跟随着他们，要不然为什么每次紧要关头，他都出现得那么恰到好处，仿佛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让她感觉很不舒服，有一种强烈的被监视感，但是她又感受不到是否有人在跟随他们。

她的感觉向来敏锐，如果连她都没有感应到烬的存在，那么就说明要么烬真的只是碰巧出现，要么就是他的实力已经远超顾怀的认知。

而到底是如何，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才能确定。

一行人在李国忠的会议室内聊了很久，直到天色泛白，聚集地内点起烛火时顾怀几人才一身疲惫地回了住所。

他们一路穿行整个聚集地内部，而此时的人们早已开始了一天正常的工作。

有人刚刚拉开大门，有人在道路两旁叫卖，有人垂头丧气，也有人斗志昂扬。

区区一万人的聚集地内演绎了人生百态，但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昨天发生了一场可以危及整个聚集地百姓生命的战斗。

更不知道有57个年轻的生命为了守护他们而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

或许只有那些队员的亲人朋友们了解一些事情的始末，再过一段时间，这个消息便会在聚集地内传播开来。

那些人也会成为人们口中津津乐道的英雄，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那些人的家人、朋友来说，他们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亲人。

或许对于现在的很多人来说，如今的生活已经足够艰苦，每天为着食物和生存而奔波流离失所。

可是现在这样的生活已经是有人在为他们负重前行而带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