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十二

“夏师玉”

“夏。夏师玉，你。不要睡”

“啊。。你。你看着我啊”

这一刻，萧无崖慌了神，乱了心，顾不上被糊了一脸的血，惊恐的看着怀里呼吸渐弱的人，出口的声音都嘶哑难听

他现在只感觉自己的喉咙里塞了一团棉花，随着情绪越发的痛苦，那团棉花越发的大的，堵的他快要窒息了

萧无崖收紧自己抱着夏师玉的手臂，将拥进自己的怀里

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为什么就是没忍住，就是这般的精虫上脑吗。越是这般想，他心里就愈发的愧疚

好在，楚凛见时间差不多，来叫夏师玉起身，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萧无崖满脸师血，眼神空洞的坐在床上，还赤裸着上身

楚凛身体一顿，顿感事情不对，快步走近床边，随着距离变近，他看到了萧无崖怀里嘴角还带着血迹的夏师玉

此时的夏师玉几乎是气息微弱，完全是还有事没有交代，凭着那一口气在支撑着

楚凛来不及去怪罪萧无崖什么，他立刻向着屋外跑去，他拿出自己这一生最快的速度冲到微生景住的禅房，将人从床塌上拎起来，就那么拎着往回跑

还在梦中的微生景被人这么拎起来，气的大叫

“唉，干什么，啊，哪有这么对待江湖郎中的？”

刚刚他在梦里研制七月半的解药，就差最后一步就能成功了，就这么被楚凛给吵醒了

“微生谷主，对不住了，我家公子危在旦夕了，才会这般无礼的对待您”

“待你稳住公子的性命，属下任您处置”

楚凛嘴上说着请罪的话，脚上的速度是越发的快了，实在夏师玉的情况太严重了，楚凛都怕自己玩一瞬，公子就断气了

“什么？”

微生景本来还怪这人打扰了自己的好梦，现在也被他的话吓得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开始催促楚凛再快一些

“快点，快点啊”

楚凛提起速度，几息间到了夏师玉的院子前，微生景从楚凛的手上挣扎了出来，脚尖落地的一瞬就踉跄着往屋子里跑

跑进屋，在看见屋内的两人此时的装扮时，微生景心下一惊，他怒气四起，冲到床边就对着萧无崖破口大骂

“你把人给我放下”

“你就这般的急色，他现在是什么身体，你不知道吗？”

“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上前就要从萧无崖的手里将人抢过来，心里对萧无崖厌恶至极

“放手”

可是萧无崖的两条手臂就像铁柱一般，微生景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之人怎么可能抢的过呢，急的他抓耳挠腮

还是楚凛上前拉开两人，对萧无崖温声的劝说

“二公子，将公子放下吧，让谷主给公子看看”

听到这里，萧无崖转头看向两人，眸子抬起，也是这时微生景才看清萧无崖的神色

满脸都是要干涸的血迹，双目空洞无神，瞳孔上布满了红血丝

微生景被他现在的样子惊了一瞬，骂人的话也噎在了喉咙里，再也骂不出来一个字

萧无崖就这么看了他们一会，还是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他将怀里的人轻柔的放在床上，将衣服一件一件的给他整理好

然后面无表情的坐在床榻角落的位置，将位置让给微生景，他的动作的意思就是他不会离开的

微生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凑到床边将手指搭在夏师玉的手腕上

就这样号了很久，随着时间的流逝，微生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长叹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给夏师玉喂了一颗

然后起身，脸色沉重的对楚凛说

“准备后事吧”

楚凛神色一僵，随后抓着微生景的手，脸上都是乞求

“谷主，你再看看啊，你不是在研制解药了吗？怎么就救不了呢”

“您在想想办法”

“公子才二十六啊，怎么能这么早就去了呢”

“求求您”

说着就跪在了微生景的面前

微生景合上双眸，脸上都是惋惜和无能为力，他又叹息一声，缓缓开口

“我并没有研制出七月半的解药，就算今日吊住他的一口气，不久后他也是要去的”

“如今，他作出这般的选择，你们就让他去了吧”

听到这里，楚凛呆愣的跪在地上，看向床榻上的人，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用药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片刻就能清醒过来，想必他还有事情要交代”

说完微生景就抬步离开了，背影能看出他此刻的无力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还是看见微生景离开了，坐在夏师玉身边的萧无崖悲伤过度，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此时的他比那日见到夏师玉时还要狼狈不堪

那日的他是奔向心中的神明，可是，此时，心中的神明要离开他了

本就因为此前两人激烈的欢爱凌乱的床榻上现下更是满目疮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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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柱香的时间

昏过去的夏师玉缓缓的睁开眸子，可能真的是实在没有力气了，眸子也只是半眯着

“师玉”

李无负被叫过来之后就一直守在床边，此时看到清醒过来的夏师玉，眸子里没有一丝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悲痛

微生景告诉他，这次清醒之后人真的就到最后了，他宁愿他就那样睡着，也好过。。。

“师父”

夏师玉看着眼眶都红了的李无负，叫了一声师父，本是想安慰他的，可是身体真的太虚弱了，出口的话几乎他自己都听不到声音，无奈只得勾起唇角，想给李无负一个自己没事的笑容

李无负看到这样的夏师玉，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了，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他别过头，抬手擦掉自己的眼泪

夏师玉想转头寻找那个一直不见的身影，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

下一瞬他的手就被一双冰冷的手牵住了，他转头去看，可是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想要见到的

他努力的抬起那只手想去摸摸那人的脸，因为此时萧无崖的神色真的让他很不放心

自责的眸子里盛满了绝望，好似如若自己这口气断了，他就会紧随而去

夏师玉不想要这样的结果，他希望用自己的离开换萧家的儿孙满堂

他轻轻的抚摸着萧无崖的脸，即使现在这张脸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夏师玉的眸子是对萧无崖的歉意

“对不起，无崖”

“无崖，答应我好吗？”

他在最后的时间里还想着让萧无崖可以娶妻生子，继续延续萧家的血脉

“不要，我不要”

“夏师玉，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残忍，为什么？”

“你不惜用自己的命作为条件，也要困住我”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萧无崖的眼眶里掉出来，砸在夏师玉的手臂上，夏师玉看着他痛苦的嘶吼，好像那被逼的走投无路的野兽，只能痛苦的悲鸣一般，心中是满满的愧疚

可是，他必须这般做，本来自己就没有几日可活了，如果不是这般做，在自己离开之后没有人可以阻止萧无崖随自己而去

如果真的是那种结果，夏师玉就是真的对不住萧家的所有人了

所以，他只能对萧无崖残忍一些了，即使让他心怀愧疚的活一辈子

在这一刻萧无崖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夏师玉今早突然一反常态的要和自己欢好，都是为了让他愧疚，好借此拿捏住他

萧无崖跪在夏师玉的床边，脑袋磕在床边，紧紧的抓着夏师玉越来越冷的手，痛苦的嘶吼，质问夏师玉

“啊”

“为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

“夏师玉，你为什么？”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一句无声的’对不起‘

夏师玉在彻底没了呼吸的那一刻还在温柔的看着这个将自己永远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的少年，眸子里是无法回应少年那一片赤诚的愧疚

他永远都无法回应少年那赤诚灼热的爱慕，因为，他不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