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的时候，正好是晌午，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

出门几天，张绣最想的，就是程妈妈做的饭，进厨房喊了声娘，伸手端菜。

程超也过来帮忙。

回来前，已经打过电话了，程妈妈开心得很，让他俩赶紧吃饭。

今儿程妈妈包了饺子，还炒了两个菜，都是张绣最爱吃的。她一边吃，一边告诉程妈妈去做产检了，大夫说，孩子手脚都长齐了，健健康康的。

程妈妈笑得合不上嘴，让她多吃点儿，又给儿子夹了一筷子菜，问他在京都好不好。

程超说，挺好的。那边大夫水平比较高，过两个月再产检，接她们一起去。

吃完饭，张绣惦记绣厂，就想去看看。程超命令她休息一会儿，她实在拗不过，就回房间了。

阳光很足，晒在身上舒服得很，张绣躺下打了个哈欠，手放在肚子上，里面轻轻咕蛹个不停。

“比赛什么时候播？“问他。

“今晚。”程超把张绣的行李拉开，往外拿东西，奶粉，麦乳丁，都没开封，“等不及了？”

不是她等不及，是天越来越热了，丝巾应该卖不了多久，她张.绣的牌子再打不出去，柜台那边，早晚还是没生意。

还有，决赛那天那么乱，到电视上，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弄不好，会影响程超的公司。她有点担心，“王春花，会上电视吗？”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程超从包里拿衣裳，一条一尺见方的白绸子，滑到地上。

是徐阳的虎王图。

程超捡起来，“哪来的？”

张绣把那天遇见徐阳的事讲了一遍，包括指点他绣品。

“想收他当学生？”程超问她。

话里，带着酸溜溜的味道。

就算和徐阳有交集，也不会是那方面的，张绣摇了摇头，“不想。”

“最好说话算话，要不然……”程超把绸子扔进包里，往起卷衬衣袖子。

卷得很慢，像在威胁谁。

“打架啊？”张绣坐起来，也把袖子往上提了提。

“敢挑战我？”程超话里带笑，摘下手表，俯身看着她，“屁股痒了？想挨打？”

张绣脸红了下，没来得及说话，程超亲过来一口，然后目光往下，扫了眼她肚子，

“马上休息。以后，再好好收拾你。”

小睡一觉起来，日头没那么高了，凉爽很多。

程超说去县城办点事，具体干什么，他没提，张绣也没问，洗了把脸，骑上车子，来到了绣厂。

绣厂门前打扫得很干净，但是天热了，风气高，免不了飞起些尘土。

爹端着盆水，往门前潲，“回来啦？”

“嗯。”张绣推着车子进去，“爹，娘还好吧？”

几天没见，她有点惦记。

“地里浇地呢。”爹说。

再过个把月，麦子该收了，张绣想告诉他，地里有了活儿，您就去干。可是爹这脾气，恐怕听不了劝，她就没开口。

刚放好车子，办公室电话响了。

翠花从车间往这边跑，到半路，看见张绣，松了口气，

“你接一下，我给燕子找红线去，对了，丝巾没了，绿线也不多了，我拉个单子，有空赶紧买。”

离开这几天，翠花帮了大忙，张绣笑了笑，“嫂子辛苦了，这个月发奖金。”

“那敢情好。”翠花忙活去了。

走进办公室，张绣接起电话，坐下，“喂，您好，张绣绣厂。”

“我挑几个花样子，再发一批货。”是苏姐。

“您说，哪个？”她拿出纸笔，一一记下，然后问，“苏姐，最近天热了，那边行情怎么样？”

除了苏姐，别人一直没要过货，可能是行情不行，也有可能是别的原因。她得问一下，好早做调整。

安静片刻，苏姐才说：“这两个月，陈星的货降价了，卖得很疯。有些话，我不该多提，可是那个刘芳把事做得太绝。谁卖你的货，他们陈星真就不供谁了。好在，我这儿的货，本来就杂。”

她没把话说透，但张绣听明白了，蒋老板被陈星拿捏住了，所以一直没要货。

而苏姐为了帮她卖货，已经有一段时间，不卖陈星了。

她心里感激，“我知道了。不超过三天，一定发货。”

挂上电话，拿出账本查了下，那几个花样子，还有一些存货，三天内发货，应该不是问题。

正准备去车间一趟，翠花来了。

她递过来张纸，上头写着缺的材料。坐下说：“这几天，你不在，巧巧生了知道不？”

算算日子，确实该生了，张绣倒了两杯水，打听，“她还好吧？”

翠花叹气，摇头，“难产。就是头两天，她男人出来了。那男人，真不是个东西，总跟她要钱。她不给，那男人就推了她一把，羊水破了，哗哗地流，送到医院，都流干了。”

张绣有种不祥的预感。

翠花喝口水，接着说：“羊水没了，生不出来，孩子有可能憋死，医生说，得剖腹产。可是花钱多，娘家人怕出钱，早溜了。她婆婆和男人倒是出了钱，剖出来，孩子没事儿，巧巧大出血……”

张绣心里一惊，“后来呢？”

翠花叹气，“医生让签字手术，你说这孙雪娥一家，心咋那么狠呢，有了孙子，就不管大人了，一分都舍不得再出，就是不签。”

张绣皱了皱眉。

“还好。巧巧手里一直攥着钱，叫大夫救她，才捡回了一条命。要不然，就交待到医院里了。”翠花擦了擦泪。

张绣长舒一口气。

“瞧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女人生孩子，哪个不是鬼门关里转一遭。巧巧生了个儿子，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翠花站起来，

“对了，缺的东西，得赶紧买，要不然耽搁出货。”

她出去了。

确实，东西缺得不少，不能耽搁，现在去买吧，车还没在。张绣想了想，拿起电话，拨通程超的私人号码。

他接得很快，听不清在哪儿，反正特别热闹，“程哥，帮我捎点东西。”

程超走进饰品一条街，胖子在旁边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