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无妄从褐丘回来之后，心事重重。

月瑛颇为担心，于是开解他：“你若是日后想你母亲了，可以常去看她的。”

无妄心中下意识的认为是去烟羽林，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真的？”

月瑛道：“当然了，褐丘那里，再去宗正署行函就成。”

无妄愣了一下，“哦哦，姨母说的是。”他就说烟羽林不是禁地嘛，怎么可以想去就去。

月瑛看他神色变幻，关切的问道：“阿淮，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心事？”

无妄本想将事情告诉给姨母一家，但此事属实是机密，无妄又怕说了之后，对姨母一家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或许他们即使知道了阿娘还没死，也不会跟他一样想要救阿娘出来，毕竟……他们似乎都认为，为鲛族牺牲是他们的荣耀。

无妄还是决定不说：“没什么事，就是整日要去学署，有些无聊。”

月瑛笑道：“这么大了，还像个孩子一样不想上学吗？”

无妄也跟着笑了一笑：“不是那样。”

月湘正巧听见，便进来说道：“哦，不是那样……我知道是哪样。”

月瑛道：“你知道是哪样？”

月湘朝无妄眨眨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哪里是去学署无聊。是钟姑娘走了，阿淮当然觉得无聊。”

月瑛喝道：“你个死丫头，瞎说什么！”

无妄听她们提起钟离，只觉得脸皮一红，赶紧找了借口出门去了。

月湘笑道：“你看，还说我瞎说？”

月瑛坐下来：“啊？难道是真的？可那钟姑娘……”月瑛想的是，钟离虽好，但毕竟不是鲛人。

月湘噘着嘴：“阿娘，你真是老顽固！还得是姨母，自由自在，敢爱敢恨！”

月瑛伸手点着月湘的脑门：“别学你姨母，你看看最后落得什么样？外面的人哪里有咱们这里知根知底的。”

月湘很不服气，但她怕自己的脑门再受无妄之灾，只好敷衍道：“哎呀，知道啦。”

无妄漫无目的的闲逛着，他确实在想钟离，他想如果阿离在就好了，她一向都很有主意。月封在沉绿岩思过，如今他连个能商量的人也没有。啧……

思来想去，无妄决定去探一探烟羽林。

他在学署查阅了所有关于九曜归元阵的书籍，并没有更多他不知道的信息。无妄心想，即使有，或许也不在学署存放。

正巧月承义来找无妄，询问他在学署修习的情况。

原来是防御司最近缺人，月承义便想让无妄尽快学完，好去防御司帮忙。

无妄心知必然是因为那日他们在朝月殿暗室中说的要加强北面海域防守的事情，面上装作不知，好奇的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开始缺人了？”

月承义道：“还不是北溟那帮海妖闹的，烟羽林禁地那里需要加派人手，我调了些人过去，谁知月谨那小老儿不满意，又将我告到长老们那里，说我阳奉阴违，尽派些小兵小将守卫。你说说，现在哪里还有多余的高手供我差遣。”

无妄心中一动，这不是正好：“所有承义大人就来找我？”

月承义道：“那不是没办法了吗？”

无妄说道：“我自然愿意为大人效劳，只是学署这里的课业还没有完结。如果师傅们能同意我不当值的时候再来修习就好了。”

月承义笑道：“这个简单，也不会叫你天天值守的，两天一轮值。你不当值的时候再来学署就是。我这就去找掌令大人说说。”

于是无妄便顺利的进入了防御司，虽然他是新人，但因他修为强大，月承义点了他做防御司都虞侯。没几日，一应事务打点完毕，无妄便跟着月承义去防御司报到。防御司都虞侯一职，下辖千户二人，百四人，总旗小旗及兵士数千人。无妄初来乍到，防御司的事务尚未了解，月承义便叫他跟着另一个都虞侯叫做月昇的先熟悉几日，等熟了之后再正式上任。

无妄觉得没什么所谓，他本来也不是想要做什么都虞侯大人的，于是欣然接受。

这烟羽林是在无妄海的北面，此处与无妄海其他海域地貌截然不同，可以说是寸草不生。烟羽林的外围皆是光秃秃的花白的岩石，再往里走一些，可以看到有高矮不一的树桩一样的岩石直楞楞的矗立在海底，岩桩顶部像烟囱一样不断地冒出白色的烟来，直冲海面而去，在上升了数丈之高后，便仿佛失去了能量，在顶端散成一团白雾，然后烟花一样渐渐四散落下。 无妄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有些发愣。

“小心些，别靠近那里，很烫的。”月昇提醒他。

“这就是烟羽林吗？”无妄闻言，也忽然发觉这附近的温度，确实比起无妄海的其他海域来说要高上许多。

月昇道：“是啊，你别看这个看着好看，可危险的很呐。那喷出来的东西，走近了你就会发现，其实大的像羽毛一样，又轻飘飘的，落在你身上你也无法察觉。”

“那是怎么个危险法？”

“这东西沾着就会烧起来，虽不致死，也能掉你一层皮。你看这烟羽林四周一个活物也没有，就是因为这个。”

无妄心中悚然，之前在学署只顾着搜集九曜归元阵的信息，倒是忘了查烟羽林了。无妄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道：“这么说来，烟羽林也算是九曜归元阵的天然防护了。”

“正是如此，因为这个，鲲神才选择将九曜归元阵布在这里的。”月昇见无妄神色凝重，又说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守卫也是在烟羽林之外，日常九曜归元阵的查看，是由演阵署的人负责。”

“那演阵署他们怎么进去？他们是有什么法宝？”

“抵御的法宝……有倒是有，但也并不是人人都有的，演阵署的人一般不会就那么大喇喇的直接穿过烟羽林的，这里暗合奇门之术，只有一条密道是安全的。”

“还有密道？”

“是啊，不然他们天天来来回回的……”

无妄还想再问，月昇道：“走吧，快到轮班的时间了。还得在这里待两天呢。”

无妄便不再多问，跟着月昇去换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