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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荒野迷踪

作者:海口一只狗 | 分类: | 字数:32.2万

第54章 唇典切口

书名:东北荒野迷踪 作者:海口一只狗 字数:3135 更新时间:2024-10-27 02:08:40

二狗满不情愿地跟在我们后面走,我对三儿哥说:“三儿哥,说白了咱都是土包子,感谢的话栓子也说不出口,这出你能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带我们出来,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栓子我这人情算是欠下了,三儿哥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吱一声,兄弟我就是拼了这把骨头,也跟着三儿哥干!”

三儿哥摆摆手,有些生气地说:“栓子你这说的算什么话!大家都是为村子考虑,之前听到你们的想法,我已经很佩服了,这样我也能出一份力,把这几年来的悬案早日解开,不然一想起这事儿来,我心里也犯怵。”

我冲三儿哥笑笑,一行人紧跟着白貔子的身影,走走停停的一直到了天将黑。

白貔子突然找了块赶紧的大石头边上,趴在那里似乎是要打盹。

我本以为那珠子会在石头附近,和七星围着那块大石头捉摸了半天,连个耗子洞都没看着。才明白这白貔子累了,正好我们也该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三儿哥和二狗两人拿好枪猎食物去了,七星在照顾水心,毕竟是女孩子,这两天下来,水心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我生完火也没有事情做,想过去看看水心,又碍于该死的面子,隔了挺远问:“喂,你没事儿吧,啊?”

水心摇摇头,一脸的憔悴,就要趴在七星的怀里睡觉。

我只好跟东子把布蓬支起来,让水心进布蓬里休息。我自己坐在火堆旁,有一下没一下地添几棒柴火,心里异常的烦躁不安。

不多时,三儿哥和二狗带着两只野鸡回来,二狗一个劲儿地感慨三儿哥打猎有一套,这么黑的天还能打着归巢的野鸡。众人忙着填充肚子,又给那白貔子留了个鸡腿,然后轮流站岗,一夜安生。

我被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惊醒。三儿哥正抱着枪,倚着布蓬不远处的树干看着我笑。

我心里纳闷,最后一班岗不是二狗的吗,怎么三儿哥还在守着?

三儿哥伸个懒腰说,换岗时候二狗睡的正香,没有忍心喊他起来,自己就连最后一班岗也占了。

我看不远处,那白貔子正背倚着那块大石头,两只爪子立起来作洗脸状,活像个小孩子,憨态可掬。看见我了一甩头,我对三儿哥说:“叫大家起来吧,咱该赶路了。”

三儿哥甩了甩酸硬的脖子对我道:“栓子,你就这么相信这貔子,会老老实实领咱们去找珠子吗?”

我无奈的摊开手一笑,不置可否。

说实话,我也没什么把握。但白貔子救过我们,所以它最起码不会害我们。

而且这貔子虽通人性,但毕竟不是人,没有人性那样复杂。

大家醒来后稍稍吃了点干粮,简单收拾收拾就随着白貔子上路了。

一路上兜兜转转,期间休息过两次,竟然沿着莲花山绕到主脉旁边的一座山头上了。我向前一望,下巴都差点惊掉了:“卧槽,你们看那边是不是县城?”

大家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远处晨雾将散,县城活似一丛盛放的荷莲,四周的群峰就是那活鲜鲜滴露的花瓣。一派薄雾轻烟笼罩着,如一层薄纱轻笼在县城上空。

二狗指着县城的方向道:“看样子真是——不过……县城不是要走两天两夜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东子望了望道:“要是认真算来,时间只是比平常缩短了一些,没你们说的那么夸张。别忘了,望山跑死马,看着挺近,走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三儿哥点头同意东子的说法:“恩,这貔子领的路比咱平常走的可能近些,不过——这貔子好像不是要把咱往县城带。”

我回头看,白貔子还是自顾自往前走,看方向并不是去县城,心里不禁打起了鼓:这白貔子到底要把我们领到哪里去?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路又往山下走。大约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此时天色灰蒙蒙的,眼看又要到晚上了,大家都疲乏不已。前面却突然出现一条不宽的土路。

这土路一看就是因为经常有人走,所以路角清晰,直通山下。

二狗喊道:“你们看——前面有户人家!”

经过二狗这么一提醒,众人都往前面看去,果真有间不大的茅草屋子,从不大的窗户中洒落出烛豆般的火光来。

目光在迎回来的时候,早已没了白貔子的身影。

我心里犯怵,偏偏这时候白貔子不见了,看样子是要把我们引到这里,而四周除了那间破草房子,此外没有一丝人气儿。目的地应该就是前面的屋子了。

可这荒郊野林的,这土路和茅草屋子就如从天而降的一般,在灰黑的夜色下显得分外诡异。

这些日子以来,我是被各种不可思议的事件搞昏了头,有些时候根本都分不清哪些是虚幻,哪些是真实了,便问东子说:“老弟,依你看……这房子有没有什么讲究?”

东子被我这么一问愣住了,对我说:“哥,你说的意思是……?”

“我看这房子有蹊跷啊,荒郊野岭的突然冒出个屋子……”

东子一听就乐了:“哈!我说哥啊,我可没看出有什么问题,那烟囱还冒着烟呢,人气儿十足啊,鬼宅是不会有烟火的……”

我明显看到水心那无语的表情……

我想也是,鬼不会哪天嫌自己呆的地方太冷,烧火烤烤吧?

“那就好……这个,白貔子也不知跑哪去了,估计咱此行的目的地就是这里了。不管怎么样,路也走了这么远,就是阎王殿咱也得闯他一闯!”

沿着土路走了没多远,突然从茅草房那传来一声呵斥声:“谁!”

本来神经就紧张,吼声一起,我差点端起枪就扣扳机。

还是三儿哥比较冷静,挡住了我的枪杆,对前面喊道:“老乡别紧张,我们是进山打猎迷路的‘靶子’!”

那人应了声,已经站到窗口处,映着微弱的灯光,发现这人身材魁梧健硕,手中也有把长猎枪。

“相家攒儿亮啊!哈哈!”

“排琴只半开眼罢了!哈哈!”三儿哥大笑着回答。

“招子透昏进塌笼!”

三儿哥大笑一声,言语中充满了感激:“多谢大哥!”转过身对我们说:“走吧,咱进屋去!”

这一来一回的,可给我们几个整懵了,边走边问三儿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他二人都说些什么呢?

三儿哥笑着解释道:“我看这情况断定,这半山上住着的,不是猎人,就是守坟的、或是替人守坟的。而替人守坟的,大多都是当地有胆有识的好猎手。所以我就用一半黑话一半白话,喊了声试探下,他还真用黑话回了我。”

原来,三儿哥说的靶子,是山中老打猎人流传下来的行话,也就是“唇典”,俗称的“切口”、“黑话”、“隐话”。三百六十行,每一行都有自己独特的行规隐话。

最初的唇典是闯江湖、绿林人士之间联系的方式。比如以前东北的胡子称姓“杨”的为“犀角灵蔓”,称朋友、兄弟叫“并肩子”,称头为“瓢把子”,所以首领都叫“总瓢把子”等等。

说这样的话目的有很多,有的是为了避讳,比如过年的时候都忌说“死”字,就用其他的字代替,如“大去”;有的是出于回避的目的,免使外人知道自己话的意思。

而这里三儿哥之所以用会这样的话回答,就是想拉近与老乡之间的距离,这样一来显得亲近,二来又把我们的目的和情况交代给了老乡。

这靶子,专指的是进山打猎迷路的猎人。

而他们间的说话,解释过来就是——

三儿哥:我们是进山打猎迷路的猎人。

那人:没想到还是个同行,还挺懂江湖道理的。

三儿哥:哈哈,兄弟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懂不得太多。

那人:眼睛亮(意为明事理)的兄弟进屋吧!

等我们几个到得茅草屋内,借着微弱的松油灯光才看到这位老乡的模样——

他把猎枪挂在一侧的墙上,回头冲我们咧着大嘴一笑道:“哈哈,随便坐啊!”

他个头比三儿哥还高半个头,眼睛大而有神,话语间闪着精光;同样他头也很大,鼻子坚挺,皮肤黝黑,笑语间充满了东北爷们粗犷豪爽、热情好客的特点。

他的茅草屋子很小,但是灶台、土炕和吃饭的家什一应俱全。我们几人一进到屋子里就把屋子堆满了。他还不好意思地说:“屋子有点小,老乡们将就将就。”他这番话倒把我们给说的不好意思了。

三儿哥握着他的手感谢道:“打扰了打扰了!敢问老乡贵姓?”

“叫我老郭就行!哈哈!哥几个打的是什么‘点子’,从哪里而来?”

这个‘点子’也是黑话,意思是猎物、对象。

三儿哥一摊手,笑着道:“不瞒郭哥,咱们从那莲花山张家沟而来,追的是个刺儿头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