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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马子琪，你跟我开玩笑呢是吧？”我强颜欢笑，“我们都知道你忘不了赵婉绸的，别调侃我了。”

他一本正经：“不，是真的，你比赵婉绸漂亮温柔可爱懂事忠诚，哎呀好多好多的优点，数都数不过来。”马子琪再次重复，“佀晓珺，我喜欢你。”

“我只把你当成哥哥。”我用俗套言情小说里的话拒绝了他，攥了攥手中的东西，“这个手机我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怎么能要回来？”马子琪直接将手背在后头，“你收下。”

我的心忐忑着，真实想法不知该不该说，其实从一开始啊，就不应该接受如此贵重的“嗟来之食”，然而那时想要得到手机的欲望实在是太强烈，心里还是想要，既然要了，往后的事怎么样都是错的，决不能再犹豫，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还给他。

“喂，马子琪，我不希望这部手机成为未来受你要挟的借口，你务必收回。”我往前走两步，把手机塞还给他，他往后一跳，就躲开了。

“佀晓珺，我怎么会要挟你啊！我马子琪不会是那种人！”他有些愤怒，我所说的话的确太过分，伤到马子琪的心。他也很明白，此时的他正要追求我，决不能把坏心情发泄到我身上，他只能更加斩钉截铁地说：“手机我不会收的！”

“那我就扔地上。”我赌气似的蹲下把手机放在大理石面，“老师没收的手机还给我了，我要两个也没用，求求你。”

求求你。

如同我求着马子琪收下我送的东西。

“那你就扔这里，反正我不拿，我就是送给你了。”马子琪转身，离开。

率先离开的人是我该多好。

他渐渐远去，我仍杵在原地，又不得不捡起手机，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

我发觉自己很久没跟赵婉绸说话了。因为我俩并非不欢而散，偶尔对上目光还要尴尬地相互报以微笑。她学会独自上厕所，我也知道要一个人去水房接水，我们都有许多小甜蜜无处分享，我们都有许多小情绪无处宣泄。对这段友情的结束无可奈何，我们都会站在制高点宣扬自己无罪也把责备通通丢在对方那里。

我们只是没那么亲密而已。

可是旁人却认定佀晓珺和赵婉绸是敌人。渐渐地，没有那么熟知的同学会在我耳边讲“赵婉绸不要脸”之类的话，也能隐隐约约听见别人在赵婉绸身边说“佀晓珺很能装”之类的话。

新的矛盾就变成是否应该承认旁人的话。如果我点头，“嗯，赵婉绸很不要脸”，可能就有一个新朋友了。如果赵婉绸赞同“佀晓珺很能装”，她便不必孤零零一人去上厕所。赵婉绸和佀晓珺是一对反义词，从无话不谈，变淡如止水，终至他人眼中的不共戴天。

我要找理由跟赵婉绸好好聊聊，我想到了。

“喂，马子琪吗？”我给他打电话。

他那头欣喜若狂：“你要答应做我女朋友？”

“当然不是，只不过要告诉你一点小秘密，得当面说，放学之后有空吗？”

我们相约见面，上课期间全然没听讲，在心里一遍遍演习，将想说的话利利索索讲给他，话毕把手机扔到地上，他爱拿不拿，最后像女侠一般风风火火离去，摆脱困扰功成名就。

马子琪提着一大袋零食：“这是给你买的，佀晓珺。”

“你先听我说。”我提前给他打好预防针，“听完以后不准对我发火。”

他嘻嘻哈哈：“我怎么可能对你发火啊，你说吧。”

“你还记得主任临时搜查网吧那事吧，就……那事，当时逮住好多午休去网吧的学生，其中就有你。”我说。

他的表情很不自在，不耐烦地说：“记得。”

“学校下发通知要求你们这些人罚站一星期，你打抱不平写了投诉信，之后……”

马子琪伸出手指指向我：“你不用跟我重复，我经历了什么我当然清楚。”

“再之后你就遇到了刻意接近你的我和赵婉绸。”我有点不太敢往下说，四周无人，很怕马子琪会情绪失控对我造成伤害，真糟糕，不该选这种只有我和他的场景，“我们接近的目的，是想弥补我俩的过错。因为，我和赵婉绸偷偷翻墙溜出学校，被主任发现，他才突然组织搜查网吧。”

“赵婉绸跟你谈恋爱，根本不是喜欢，我们都只是在想尽办法补偿。”我说的是不是太过于残忍了。

他张开嘴企图打断我。

幸好我已经演习过无数遍：“等我说完好吗？”

马子琪点点头，他周身都充斥着愤怒之火。

于是我很快从口袋中掏出他送我的手机放在地上：“还给你。”不容他反驳，转身就跑，很怕他会追过来抓住我。

万幸。

在逃跑的过程中，我没敢回头，我没有看到马子琪愤怒又绝望的样子，同时我还是感激的，如果他想追上我，那我一定跑不掉的。

我实在是太小看马子琪这个人。原以为开诚布公能让他厌恶我远离我，谁知，几分钟后，我就接到他的短信：“既然赵婉绸都跟我谈恋爱来补偿我，那你也得跟我谈恋爱”。

他更加频繁且肆无忌惮进出我们班级，用主人命令仆人的口气与我交流。课间时候，马子琪跑到讲台，大声告诉同学们他送我手机的事，我当然反驳，我已经把手机还给他了，我问心无愧。

“没有，你没有还给我。”马子琪脸不红心不虚跟我对峙，然后再温柔下来，让所有人都觉得，看吧，即使佀晓珺是这样的人，他马子琪还是爱你。

每次响起上课铃马子琪就不得不离去的时候，我都感觉上帝宽恕了我，我始终没忘掉这近乎自取其辱的做法是为了什么。

赵婉绸，我有话跟你说，我把事情的缘由始末都告诉马子琪了。

你像是忠于信仰的教徒目光炯炯看着我，然后在我话毕并看到我们的友情就要死灰复燃从头再来的那一秒，你却突然间低沉下去：“哦。”

仅仅一个字。

哦。

我记得你曾经教给我，如果不想跟某人聊天，就对他的一切话语回答“哦”。

也许大家说得是对的，我跟赵婉绸，是敌人。

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赵婉绸面前落泪啊，我迅速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翻书做题，可那些字，为什么都是模糊的呢？

滴答。

滴答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