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周康

“爷爷，我还好吧？”同同看着爷爷那夸张的笑容，感觉有些古怪，还从没见过爷爷这样笑过呢。

“嗯，啊，还好，还好。”周广乾收住了愉悦的心情，脸上的沟壑也逐渐变得平坦了。“同同，从今天起，每天早中晚再加练一遍，如小腹发涨发热，不用担心，这是好现象，你可细细体会这热涨，感觉热涨扩散四肢所经过的地方。前期可先感觉其中一条，不要着急慢慢的觉察，看这股热涨最终能到你体内的什么地方。下一次练完后，再去体会这股热涨，看看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地方。等到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这一股热涨的流向时，再可体会第二条，以此类推，你可记住。”

“记住了，爷爷，我这几天都在感觉，这扩散的热能，到底能够传递到哪儿，只是没有爷爷说的那样一条一条的感觉。爷爷，我感觉两个胳膊内侧没有涨痛，反而很舒服，只是到了手腕处，就没有了，我没事吧，爷爷。”

“没事儿，很好，照我的话去做，切记不可胡思乱想，打拳时要用心，心手合一，好了，趁这股热乎劲，再练两遍吧。”说完，周广乾站起身来，朝着大门外走去。

“哦，爷爷。”同同不再看爷爷和江伯伯，走到一旁，哼哈哼哈的再次练了起来。

周德江也跟在周广乾身后走出大门。感觉到这位如同父亲般老人心中的喜悦，自己也跟着高兴。自己对小同同的关爱，并不比老爷子少。

“大爷，同同不会是冲开‘手太阴肺经脉’中的穴位了吧？”“呵呵，是的，已冲开了其中六个穴位，而且是从胸至外。”

周德江的独眼里一丝惊诧，“呀，奇才，奇才。”老爷子继续下猛药：“体力约53点，其中生命力21点，内力2点，精神力有1点，德江，内力2点冲开六个穴位，你听说过么！”

周德江的独眼里出现了两丝惊诧，外带一丝震惊。“呀，哎呀，天纵奇才，绝佳的练武体质。”平时沉稳厚重，波澜不惊的周德江，此时有些震惊了。

周小同的武功修为也仅仅是学徒一级，也就说是刚起步，在武林之中却是不值一提，与不会武功者无疑。只是，周小同还不到六岁，这样的年纪，有这样的修为，那给他俩带来的就是，震惊。

周德江站在那里，稳若山岳般的身躯，粗犷结实四肢，此时显得更加沉静。老爷子周广乾似乎觉察到了周德江的感受。“德江，小同同自有他的道路，相信他会走的很好，走的很远，我们不应该再过多的护着他，大爷知道，你是像保护我一样，同样也保护着同同，你是要守护我们周宅一生，德江，大爷我从前没能照顾好你，你，你不……”

“大爷！”周德江打断了话音，往前猛夸一步，站到周广乾面前一侧，双手抱拳，高大的身躯微微一躬：“大爷，德江别无他念，只想陪着您安稳的度过一生。”

周广乾一手扶着周德江那粗大的手臂，轻叹一口气。“好，好，大爷不说了。德江，今后有机会还是要出去看看，也能了解一些外面的世道。地里的农活不要太多操心，家里还缺吃穿不成，把精力多放在修炼上，你自创的掌法练的怎样了，起名字了吗？哪天我来试试，我看密室里的那三堵墙，都快经不住你的掌力了，大成了吧？”

周德江刚毅的丑脸上，充满了自信，谦逊的说道：“才创出了七招掌法，第八掌因为内力不够，仅仅能使出一半来，名字还没想好。”

这次该周广乾老爷子惊讶了，能不惊讶嘛，家里密室中的三堵墙都是专门用来练掌力的，墙厚一米五，材质，精钢。

周广乾深知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整天只知道埋头干活，憨直厚道家伙的功力。竟然说自己的内力不够，到底是什么样的拳法，第八掌都打不出来。

“德江，我看你是怕毁了密室，不敢用全力。这样对你修炼不利，这样吧，你隔三差五到大荒山里呆上几天，家里的活儿不用你多操心，打明儿我把你三叔叫来帮忙，他是庄稼地里的好把式，今年起招十来个长工，农忙时多请些帮工，多给些钱两就是。”

“大爷，我不会耽误地里的活，我能干完，三叔家里还有好多事……”

“好了。”周广乾固执的说道：“就这样定了，上百顷的耕地，需要耗掉你多少时间，你修炼有成了，对我，对你大娘和小同同，都好。德勇他们虽也不差，但万一来了强敌，周康村还需要你来保护。”

说完，周老爷子自顾走出门前，缓步朝着村中走去。周德江双拳不知什么时候握的紧紧的，抬起一只独眼望着碧蓝的天空，偶尔有一两只乌鸦飞过，“嘎嘎嘎嘎”地叫个不停。

周小同练完后面的两套拳，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来回走着放松身体，而是站在当地，紧闭双眼，体会其中那一丝涨热的气流。只感觉双臂内侧舒服的热气，朝着手腕撞着，手腕一处鼓涨的有些难受，热气撞了几下减弱，慢慢就消失了。

听爷爷说过，知道没事，等着气血下沉了，周小同这才朝着屋内走去。

周奶奶正在东偏房一屋里纳鞋底，家里四口人的鞋子都是周奶奶做的，比市集上出.售的耐穿多了。鞋底是用纯棉粗布累加，用煮熟的玉米粥沾到一块的，然后根据脚掌裁成鞋样，再一层层包上细棉布，罗到一块儿。用粗大的针线，密密的一针一线的穿透缝住，上面再扎上鞋面，这鞋子就做成了。鞋面有各种各样，最主要还是鞋底结实，俗称千层底，就是说有一千层布，穿在脚上舒服，透气，韧性好，不咯脚。

不像市集上卖的便宜布靴，鞋底用粗布包裹着经过碾压，用面浆沾到一起的棉麻，打圈连带鞋面缝上一圈粗麻线，就成了，跟家里做的千层底没法比。周奶奶做的鞋子出了名的好，二爷爷周广坤每次回来都会讨要两双。

“奶奶。”周小同跑到周奶奶跟前叫了一声，小身子扑在奶奶的膝下，圆棱棱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奶奶手中的活儿，看着鞋底较为宽大，不像是爷爷的鞋子，于是便说：“奶奶，是给江伯伯做的吗？”

“嗨嗨嗨，不是，你江伯伯的还有两双新的，这是给你父亲做的。”

父亲！周小同听着这两个熟悉而又生疏的字眼，幼小的心灵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一个无所不能的身影。可是，他又那么遥远，那么触不可及。

小同同用那含糊的眼神，迷茫的看着奶奶。年前都已经听说，父亲要回来了，那几天同同激动的连续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日日盼夜夜想，想着心中的父亲就要回来了，小家伙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周康村，恨不得告诉村子里所有的人。

可是父亲却迟迟未来，日子久了，小同同也就慢慢不再那么激动了。两个多月来，这份激动深深的藏在心底。今天，又一次被掀了出来，幼小的同同此时脸上挂着泪花。

“真的，爹爹真的快要回来了？！什么时候？还有几天呀？奶奶？！”周奶奶温存的说道：“快了，这次是真的快回来了，也没几天了吧。”

周小同把头埋在奶奶的怀里，思索良久……

“妈妈呐，妈妈不跟父亲一块儿回来嘛！”一双清澈通亮的黑眼珠，涌出一层薄薄的水雾。

周奶奶听了一怔，感觉到心爱小孙孙的悲伤，不由得放下手中活计，眼眶似乎也有些湿润了。

小孙孙眉宇之间像极了他的父亲，剑眉虎目，高高的额头。可那圆圆的脸蛋，柔顺滑溜的下巴，如樱桃般小巧玲珑的嘴口，却跟了他的母亲，尤其那嫩嫩的皮肤，如乳白色的玛瑙，透着淡淡的红韵，一碰恨不得滴出水来。

周奶奶的伤痛不由得被小孙子钩了出来。我那苦命的儿啊，我那不知所踪的媳妇儿，难道你不想念你的亲生骨肉嘛！我的苦命的小孙子，长这么大了，还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我们周家命不好啊……

强忍着泪水，周奶奶一把抱起亲爱的孙孙儿，搂在怀里，一手抚摸着柔润的头发，轻轻的说：“你妈妈这次不回来，她还有别的事情，下次跟再跟你父亲一块儿回来。”

“奶奶骗人，奶奶骗人，爹爹回来了，妈妈为什么不回来！”小同同头扎在奶奶的怀里，声音中夹带着苦腔。

“同同乖，妈妈不回来还有奶奶呢，奶奶疼同同，再说你父亲不就要回来了嘛！”

“不，不，他们都有妈妈，我的妈妈呢？我要妈妈！唔哇啊哇啊啊……我要妈妈……”同同大声的哭喊着。

周奶奶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泪水，一时间奔涌而出，顺着那干枯苍白的脸上流了下来，滴滴泪水落在粗老的手背上。

顿时，屋内哭声一片，婆孙两人抱头痛哭，压抑多年的情绪喷泄而出。

两只春燕不知从什么地方飞了回来，飞到堂屋屋檐下的垒巢边，各自嘴里衔着一根柴草，在窝边不停地比划着。听到东偏房里的哀嚎声，齐齐的飞了过去，落在门外雨搭下的横梁上，点头看着屋内痛哭的婆孙两人，偶尔叽喳鸣叫一声，好像是在劝慰着两位老妇幼童：别哭了，别哭了，一切都会好的，明天会更好！

西边那巨大的太阳变得发红，天边几片云彩被照射得通红的一片，像火烧的一样，鲜艳夺目的彩霞，七彩纷呈，大地也变得通红一片。庄稼地里的村民也收起了农活儿，结束了一天的劳累，陆陆续续的往家回。

当地流传有一句谚语，‘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下段的意思是说，如果是傍晚出现了彩霞，那么预示着第二天是个好天气。是啊，明天准是个好天气，因为，明天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