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林石头一通犀利痛批，带动村民心生强烈怒意，但他们不敢拿赵犁怎么样。

小河村地处坤国边境，多年战乱，原居民死的死逃的逃，十不存一。

现居百姓是被朝廷强迁来的，暂未形成强大宗族势力。

赵犁做村正多年，在朴实村民眼里，说是手眼通天都不为过，根本不敢招惹。

林石头也没指望他们能怎么样，只为出口恶气，给赵犁添堵。

当然，也有一些狗腿子，第一时间向赵犁传递消息。

“爹！干脆放把火，烧了那些竹篓，把林大愣一起烧死！”赵铁恶狠狠道，他这几天深居简出，看似在家陪爹，实则在家躲债。

他全身家当都给林石头了，根本拿不出五两银子，也不愿意拿。

他曾不止一次在心里发狠，悄悄把林石头弄死，人死债消，还能白得六个美人。

可他没那个胆量和手段。

赵犁以为他因为女人，对林石头心生恨意，没有多想其它。

蹙眉否决道：“纵火是重罪，一旦闹大，得不偿失。”

赵犁是有关系，但有事仍需花费银两打点，他不想为一个林大愣破财。

“犁叔，林大愣不是吹牛说，两天卖完吗？给他两天时间。”

“两天之后，名正言顺没收竹篓，没人能挑出毛病。”

“也让那些墙头草好好瞧瞧，小河村谁说了算！”

赵犁听完欣然点头，看向赵铁斥责：“别光知道逞勇斗狠，多和你李二哥学学，多用心眼。”

“他两天时间，真卖完了咋办？”赵铁老大不爽嘟囔。

“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去看了，那竹篓口小肚大，难装难取，还装不了多少东西，甚至连个背肩都没有，甚是不便，傻子才买！”

“他若两天能卖完，我喊他叫爹！”

李平信誓旦旦说完，赵铁不吭声了。

赵犁轻抬手臂：“时候不早了，李平你早些回去休息。”

“咳，犁叔，听说你喝虎鞭酒没效了，能不能给我弄点，一杯，一杯就行，我给钱！”

提到伤心事，赵犁脸色瞬间变黑，果然全村人都知道了。

“你想屁呢！我爹自己都舍不得喝！”

“赶紧走，谁要你那俩个臭钱！”

不等赵犁回应，赵铁抢话拒绝赶人

好吧！他怕露馅。

老头子一个人喝没效果，可以说是身体原因；若李平喝了也没用，岂不让人起疑？

反正没几杯了，保险起见，还是让老头子一个人喝吧！

赵犁瞥了儿子一眼，心中涌现一股暖流，到底是亲生的，虽说憨了些，但在关键时候，知道想着老子。

“咳，犁叔、铁弟，若是以往，我断然不敢开这个口。”

“可现在，犁叔喝着不是没效了吗？”

“我这年纪轻轻，看了郎中，药也吃了，就是不见效，实在没办法了！”

李平说得可怜，赵犁微微沉默应道：“没两杯了，你连酒坛一起搬回去吧，喝完后，可以再往里边添些酒，说不定仍有效。”

“爹！”赵铁急了，想要劝阻，被赵犁抬手打断：“别再说了，你李二哥不是外人！”

被张春花驱赶之后，他又悄悄试了两杯，依旧举不起来。

与其留着烦恼，不如用于笼络人心。

“多谢犁叔，这是一串钱，我知道少了点，将来一定好好报答犁叔。”李平说着，拿出一串钱，摆在桌面上。

赵犁没有拒绝，侧身吩咐赵铁：“带你李二哥去搬酒。”

……

茅屋小院。

月亮已升至头顶，林石头等人还在忙碌着。

十辆双轮车，每辆上面绑着两层竹排架，一共六根长竹竿，鱼蒌像钱串子一般，挨着挂在竹竿上。

即便这样，才堪堪装下一半。

“就这样吧！”

“明日起早出发县城，争取下午再运一趟。”

“石头，明天能把这些卖完，都是神仙显灵了，你还想全部卖完不成？”

林石头神秘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晚上都睡警觉些，防止有人纵火使坏……”

坤国律法极严，纵火掘堤等大恶行为，一旦查实，轻则贬为官奴，重则砍头祸及全家。

即便这样，林石头仍不敢把身家性命，寄托于律法。

前身稀里糊涂按下手印官契，迎娶六个媳妇就是例子。

在绝对权势面前，再严苛的律法，效果都极其有限。

为此，他特意把老岳父等十六个篾匠留下守夜。

明天一早，帮着运送鱼蒌去县城。

一夜风平浪静过去。

东方天际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林石头一行便出发了。

十辆双轮车排成一个纵队，像小火车似的，看起来有些壮观。

好在鱼蒌较轻，运起来不算吃力，丝毫不耽搁行程。

邻近县城，才刚过巳时。

没来得及进城，一股黑压压人流，从城里涌了出来。

“城里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冲咱们来的！”

“我哩个娘啊！这个如何是好？”

“大家不要慌，他们可能是来买鱼蒌的！”

说话间，有人冲到林石头面前，大声叫嚷：“是卖鱼小哥，真是卖鱼小哥！”

“老弟，哥哥买鱼篓，早把二十文备好了！”

“小哥，我买两个……”

“大伙不要急、不要挤，排好队，一个个来！”

“货有很多，整整十大车！”

“我大愣哥说了，不能光我们天天吃肉，要让大家都吃上肉！都娶上六个媳妇……”

林石头一边吆喝，一边挥手示意大伙卸货开卖。

看着争破脑袋购买场面，杨寿成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

疯了！这些人全疯了！

昨晚林石头说，一天把货卖掉，他认为在吹牛。

甚至失眠了一整夜，满心都是货卖不掉，没钱交丁口税，女婿被抓去做官奴死亡，闺女守寡被人欺负的凄惨场面。

谁曾想，这么火爆。

而且卖的不是十文，而是二十文！

我哩个乖乖，这得赚多少钱啊？

“岳父大人，快带人把所有鱼蒌全卸下来！”

“劳烦你带人再跑一趟，尽快把剩下鱼蒌全运来。”

“哦，好！”杨寿成一搂袖子，急忙招呼着卸货，连他都没注意到，岳父架子没了，心里多了佩服之意。

车队卸完货离去，林石头再次吆喝起来：

“林大愣鱼蒌，只需二十文，小投入大回报！”

“一本万利，买到就是赚到！”

“数量有限，只卖一天，欲购从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