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花看着手上的一盆’黄汤‘，脚快迈出了残影，直奔厕所而去。

黄山抱着破罐子跟着出来了，黄小草两指捏着脏衣服，阻止弟弟近身，“别过来！太味儿了！你离近了，晚上甭想吃饭。”

黄山没听劝阻，硬是和姐妹俩在外面洗衣服。

洗着洗着黄老太狼狈不堪地回来了，她神色非常不自然，站在院子里，指使黄小花道：“去，你去给我烧些热水，我洗洗……”

黄小花示意黄老太看院子里空了的水缸，“奶，缸里没水了。还剩下一些热水，是给妹妹用的……”

“没有水就去打！我养你们是为了让你们吃白饭的吗？”

“可是奶……我们打水你得等久一些……”她隔空点点黄老太的衣服，善解人意道：“你一直在外面站着会不会着凉？”

黄老太想说自己回屋里等，低头望望身上的脏污……

第一次没有以黄福宝为先，“剩下的水别给福宝了，拿来给我用。”

黄小花一副两难的神色瞟向屋里，“可是……可是没有热水的话，福宝妹妹会不高兴的吧？”

“你管她高不高兴的！我是她奶，她一个丫头片子得尊老！别废话了，赶紧打水过来，我在棚子里洗。小草，去！你去给我拿套干净衣服出来！”

黄老太吩咐完，一步一个脚印离开了。

黄山盯着地上的‘污秽’，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拿过铲子将那块土铲走。

黄老太的情况委实太糟糕，根本不能在屋内洗漱。

黄小花默默端了一盆水送到夏天冲凉的棚子里……

等刘翠萍再次出声催促时，被告知热水没有了，便怒气冲冲的去找黄老太。

“妈！你不是去大嫂那儿吗？家里就一锅热水，你用了福宝怎么办？你好意思和一个孩子抢热水吗？”

黄老太‘哗啦哗啦’捧起水，搓洗身体，“你大嫂不管我，我不回来怎么办？再说，福宝小不点一个，简单洗洗就行……”

刘翠萍见黄老太漫不经心的样子，怒火在一瞬间引爆。

不管不顾的将帘子撩起，让冷空气进到棚子内。

原本温度不高的棚子，此刻更加阴冷，激得黄老太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黄老太浑身赤裸，正在洗头，她闭着眼睛命令道：“刘翠萍，你欠抽是不是？赶紧把帘子放下来！”

她的语言威胁没起到任何作用。

刘翠萍抱臂站在门边，语气嘲讽，“让你用我闺女的热水！老妖婆子，也不看你配不配！”

她对黄老太这个婆婆没有丝毫的尊敬，脏话一句接一句，似是想将心中的气都撒出来。

黄老太横迈一步，自己伸直胳膊放下帘子。

没想到又被刘翠萍掀起来……

来来回回，反复几次……

最后黄老太忍无可忍，指着刘翠萍的鼻尖，“刘翠萍，我最后说一遍，帘子放下！”

“哼！妈，我看你这么洗挺好，顺便醒醒脑子！”

下一秒，只听’哗——”一声，黄老太将整盆脏水泼到刘翠萍身上，“这么多年老娘看在儿子的份上忍你，给你脸了是不是？我看你才该醒醒脑子！”

刘翠萍两只手扎起，被泼懵了，几秒之后才想起来尖叫，“啊啊——！”

黄老太洗过的水排泄物含量相当高，又是对着脑袋泼的，场面相当刺激。

液体顺着发丝流淌……

固体甚至卡在刘翠萍的衣领中……

家里唯仨干爽的人站在一边，表情复杂，难以言喻。

黄山破罐子在怀，‘啧啧’两声，感慨道：“真新鲜，见过打雪仗的，没见过打屎仗的……”

还拉着两个姐姐向后退，免得被战火波及到，“咱们让让，要不然多少水够用？”

黄小草听着弟弟的风凉话，低声笑了……

几句话的功夫，黄老太身上破布一披，已然和刘翠萍站成一团，她仗着经验优势将刘翠萍按在地上。

是的，就是那片被淋湿的地……

粪水和着稀泥，刘翠萍的脸紧贴地面，被恶心的主动求和，“妈，我错了！你放开我，我不该掀帘子，更不该骂你……”

“呵！难得啊！我能听见儿媳妇和我道歉！”

黄老太跨坐在刘翠萍身上，不屑道：“说呀！接着说！我看你挺有能耐的，好日子过惯了，你怎么不上天？”

坐到一半想起来儿媳妇现在同样不干净了，急忙起身，用脚踩住她的身子。

刘翠萍感受着婆婆脚底的硬茧，咽下种种情绪，“妈，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放我起来了吗？我今天语气之所以这么冲，还不是念着福宝？”

试图挑起对方对福宝的关系，“今天福宝可伤心了，一直嘟囔说自己臭了，所以我才会占着热水。妈，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对不对？”

黄老太身上干净了些，理智回笼，想起来疼爱黄福宝了。

对面给了台阶，黄老太知道下。

她语重心长道：“诶……我也是被一身脏东西闹的。儿媳妇，我用了热水，你还怪我吗？”

“不怪！当然不怪！我马上让小花小草去打水！”

刘翠萍打不过人家，能说什么？

这下好了，她也得洗澡了……

连着这套衣服她也不想要了。

由于婆媳俩的握手言和，黄家恢复了短暂的和平状态，可是被扔在屋内许久的黄福宝不干了。

她扯着嗓子号啕大哭，“妈妈！妈妈——你不要福宝了吗？”

声音极其具有穿透力，刘翠萍今天一天心力交瘁，竟然放任黄福宝哭了好久。

她和黄老太对视一眼，俩人诡异的保持沉默……

直到里面的动静小一些，刘翠萍才撑起身子回去，路过黄小花时脸色一落，“妹妹哭了不知道进去看看那？老娘怎么养了你们两个讨债鬼？一点忙帮不上！”

脚步一顿，“马上去打水！”

接着屁颠屁颠进去安慰黄福宝了，毕竟她的小金库还仰仗闺女的‘能力’呢！

三个人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洗洗涮涮直到入夜才结束……

于家

于雯雯用筷子戳碗里的饭，神色恹恹。

于旭辉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你咋了？看着这么没精神？”

于雯雯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忧愁道：“我总感觉能闻到臭味……没有胃口啦……”

提到这个，于旭辉的嘴角一扯，“啊，对！回家的路上，我和大哥也闻着了，太臭了！谁家粪坑炸了吗？”

“正吃饭呢！说什么呢！”孟庆萍用筷子尾部打了一下于旭辉的手，“有话等饭吃完了再说……”

于建设看于雯雯实在打不起精神吃饭，主动将她饭扣到自己碗里。

“吃不下先别吃了，晚一点饿了爸爸给你蒸鸡蛋羹，家里还有饼干……”

饭后，于旭辉主动蹭到于雯雯身边，一脸好奇，“妹，这次能说了吧？外面飘的臭味儿怎么回事儿？咋半天不散呢？”

“是黄奶奶，她和黄福宝掉粪坑里了。黄奶奶还满大队乱走……”

于旭辉一拍于旭光的大腿，恍然大悟，“我说的嘛！今天臭味怎么长腿了一样来回飘……”

于雯雯深有同感，“这个味道飘好半天了都没散。”

于旭光掐弟弟的大腿，随口问，“怎么好端端掉粪坑里了？咱们大队的厕所不至于那么不结实吧？”

“其实是李四丫推的……”于雯雯双手托着下巴，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

于旭光手指点点桌面，“雯雯，这么看来黄福宝不止人邪性。小小年纪，拿着抢来的东西炫耀，可见本性不怎么样……”

他将于雯雯揽到腿上，“你吃不下饭，转移一下注意力就好了。来，哥哥教你加法……”

不想当神童，只想按部就班长大的于雯雯神情麻木，机械的和于旭光学习十以内的加法……

别说，不大会儿的功夫，于雯雯的肚子真的开始叫唤了。

吃了两个鸡蛋做成的鸡蛋羹，摆脱加法，幸福的窝在炕上睡觉……

熟悉的深夜，于雯雯再次惊醒。

是的，她又又又做梦了！

羊毛都知道不能可一只羊薅，怎么炮灰这个角色像盯上她们老于家了一样？

没错，这次的炮灰终于轮到了于家的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