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入夜，皇后的寝宫中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一直守在门外的常嬷嬷立刻推门进去。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常嬷嬷一边说，一边小跑着来到皇后身边，离得老远，她就看到皇后形容狼狈地坐在地上，一边后退，一边在嘴里念念有词。

“是谁？是谁干的？”

“娘娘，怎么了？”

常嬷嬷被皇后的反应吓了一跳，等到她顺着皇后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脸色煞白。

这，这不是流觞吗？

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常嬷嬷惊魂未定，可是看着眼前皇后已经惊恐到失了神智的模样，她也只能壮着胆子，哆哆嗦嗦地走上前去，强忍着心头的恐惧，去看看流觞的情况。

只见流觞浑身是血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还有不少的伤口，刺鼻的血腥味让常嬷嬷几欲作呕。

她拿出一张帕子捂在口鼻上，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去，喉间不断吞咽着口水，时不时地还会回头看一眼依旧满面惊恐的皇后。

最终，常嬷嬷走到流觞身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的鼻下，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感觉到有气息喷洒在自己的手指上，常嬷嬷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她蹬蹬蹬倒退了两步，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儿也直接摔倒在地上。

皇后本就害怕，这会儿看到常嬷嬷的动作，更是觉得心慌的厉害。

她一只手指着流觞，面色焦急地问道：“常嬷嬷，她怎么样了？嗯？”

常嬷嬷脸色青白，几乎面无血色，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皇后，整个人都在哆嗦。

她想要开口讲话，可是牙齿一直在打颤，磕磕绊绊的，根本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

到最后，喉咙里甚至发出嗬嗬的声音来，明显是嗓子也开始痉挛了。

皇后被常嬷嬷的模样吓了一跳，心中更加焦急，她甚至不顾形象地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来到常嬷嬷身边，两只手扶着常嬷嬷的肩膀，不断晃动着。

“怎么了？常嬷嬷，你说话啊。”

常嬷嬷愣愣地看了皇后许久，才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着流觞说：“她，她，她，她死了。”

直到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常嬷嬷才觉得一直堵在喉咙里的那口气也跟着吐了出来，她趴在地上重重地喘了两口粗气，完全顾不上皇后心中的想法。

而皇后乍然间听到流觞的死讯，整个人手脚发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像是不敢相信常嬷嬷的话。

又或者，其实她早就猜到了，只是不敢去想。

流觞是她派出去的人，如今却被人将尸体送了回来。

这是不是说明，君墨弋已经知道了？

比起流觞的尸体，皇后觉得这件事更加令她感到恐惧。

君墨弋为什么会知道？君墨弋是怎么知道的？流觞是怎么暴露的？还有自己交代给流觞的事，她究竟有没有得手？

无数的问题不断侵蚀着皇后的脑袋，她只觉得自己的头胀得厉害，几乎快要裂开。

常嬷嬷很快就发觉到了皇后的不对劲。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奴婢这就去找太医过来。”

常嬷嬷刚刚起身准备出门，却被皇后一把抓住了手。

“娘娘？”常嬷嬷有些意外地回头，结果就看到皇后一脸坚定地冲着她摇了摇头。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皇上。”

这些年，皇后跟皇上之间的感情渐渐趋向于面子情，两人不起冲突已经很好了，如果在这个时候，让皇上知道她竟然背着他对君墨弋下手，皇后也不能保证这件事会不会影响到君墨辰。

她不敢赌。

尤其最近夏清露入宫，皇上正新鲜着，她去规劝了几次都没有用，而皇上已经对她这个皇后隐隐有些不耐烦。

这个时候，她更是不能再多生事端。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知道流觞的尸体在她的寝宫里。

皇后坐在原地重重地吸了几口气，勉强让自己稳下心神。

她看着常嬷嬷说：“嬷嬷，你去，找几个我们的人来，将流觞偷偷地运出宫去，千万不能被人看到，知道吗？”

常嬷嬷瞬间瞪大了双眼，但双唇却是牢牢地闭着，她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很快便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办。”

常嬷嬷匆匆离开。

可等到常嬷嬷离开之后，偌大的宫殿里便只剩下了皇后一个人。

还有流觞的尸体。

皇后心中害怕极了，可是转瞬间又觉得一个死人能对自己做什么？

常嬷嬷的动作很快，她让人带着流觞离开，因为不放心，所以她亲自跟着人去了。

皇后看了一眼那张被流觞躺过的凤榻，心中觉得万分膈应，于是，她召来其他宫人，让她们将那张凤榻丢出去，不要碍她的眼。

宫人虽然对此感到不解，但她们不会蠢到去询问主子缘由。

于是，几个人便合力将凤榻抬了出去。

之后，皇后又命人里里外外将寝宫清扫了一番，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早就已经到了后半夜。

皇后这才觉得那股血腥气似乎没有了。

她躺到床上，强迫自己睡去。

但她却睡得十分不安稳，睡梦中，流觞那张带血的脸时刻在侵扰着她。

她的耳边还不断传来流觞泣血的质问声：“娘娘，您为什么不救奴婢，为什么？”

皇后从睡梦中惊醒，再也没有了睡意。

常嬷嬷带着几个人一路往宫内的角门处走去，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偶尔遇到巡逻的侍卫，见到是皇后宫中的人，也都没有多问什么。

这让常嬷嬷放心了些许。

只是，眼看着快要到角门的时候，远远地，她竟然看到了沈烟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