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府里她和应星尘的床上。

她倒是没怎么受伤，一觉睡了这么久完全是力竭所致，醒过来之后人就没事了。

“翠合？”丁宁坐起身来，喊了声。

翠合原本就在屋里，王妃一喊，她立刻放下手里的绣活儿快步过去。

“王妃，您终于醒啦！”

翠合松了一口气，“您可真是太能睡了，这一觉可足足睡了两天呢！”

“我睡了这么久吗？”

丁宁能感觉得到自己睡的似乎是久了那么一点，不过没想到自己居然睡了两天。

“王爷呢？”

“去定国公府了。”

翠合想了想，还是道：“听说老定国公病了，王爷从宫里出来就先去了定国公府。”

“那晚还多亏了老定国公。”丁宁想到那晚的事情，心里有些感慨。

若是没有老爷子后来挟持了裴敏君，她和应星尘会怎么样也说不准。

……

定国公府。

老国公爷回来之后就病倒了，吃不下喝不下，额头上搭着帕子，那双眼睛里仿佛已经没有了光。

应星尘劝了他几句。

可老爷子全然都听不进去。

好半响，他才喃喃道：“我大楚泱泱大国……何至于就走到了这样的地步啊……”

外头出了太阳，初秋的暖阳代表的是收获和喜气，可是老定国公望着外头的阳光，却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活气。

应星尘叹息了声：“天意如此，您老也不必太过介怀了。”

老定国公闭了闭眼，摇头：“裴氏一介女流不足为惧，可他日若是万一她生下皇子，做个垂帘听政的太后……星尘，还是得让怀王早日回来继承大统。”

一把年纪了，他还是放不下许多的事情。

“咳、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之后，老定国公吐了血，整个人怒目圆瞪，嘴里呼哧呼哧地急喘着，干枯的手紧紧抓着被子。

“老国公！”应星尘连忙拿了帕子给他擦拭。

候在外头的太医听见动静连忙进来，应星尘只好起身出去，让他们先给老爷子医治。

等了许久。

里头的动静渐渐小了下去，太医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挑起帘子出来。

外头来了好些人。

老定国公的儿子孙子、户部尚书陈大人、兵部尚书韩大人、还有几个老定国公的学生。

大家纷纷对着应星尘行礼。

老定国公服了药之后已经睡下了，由他的长子领着众人到了另一侧的小厅里坐下喝茶。

“诸位大人有心了。”老定国公的长子裴大人给大人们揖了一礼。

应星尘道：“国公爷乃是我大楚的肱骨大臣，他的安危我等心中都很担忧。”

想到那晚宫里发生的事情，大家心中都有些难以释怀。

在座都是为国为民的官员，所以大家说话也不藏着掖着。

兵部尚书韩大人冲应星尘拱了拱手，说：“陛下去的突然，眼下我大楚可谓是四面楚歌，王爷心里可有什么对策？”

应星尘说：“眼下调兵遣将之事，本王来想法子，至于其他的事情---”他目光看向了对面的中年男子：“就有劳陈大人和诸位大人多费心了。”

户部尚书陈虎立即拱手：“王爷言重，下官与诸位大人一定竭尽全力。”

……

八月三十日晚。

前一晚，驻扎在城外的大军休养好之后刚刚调走，这一晚城外就多了五支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精锐队伍。

这些人如一股汹涌的海浪，汇聚在一起之后迅速朝京城的方向涌去。

……

丁宁还是有些高估了自己的身体。

睡饱了之后她也只精神了半天，傍晚的时候身体就发起了高热，人烧的迷迷糊糊的。

“王妃、王妃？”

耳边是翠合和春梅的声音，不过丁宁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听不清楚。

没多久，她被人抱进了怀里。

丁宁昏沉的脑子清明了一些。

应星尘带着凉意的手摸了她的额头，丁宁立刻舒服的喟叹出声，眼睛要睁不睁的。

丁宁把脸颊蹭在他的衣服上，手寻到他另一只手，摸了过去。

应星尘好像吩咐了翠合她们什么，两个丫头立刻就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药进来。

“宫里的事情怎么样了？”丁宁强撑着坐起来，一口气喝了半碗药。

“你别担心那些，有我呢。”应星尘抱着她，让她后背挨着自己的胸膛。

“应星尘……”

丁宁哑声说：“我杀了很多人。”

从第一次的害怕，到后来的麻木，人命在她眼里似乎越来越如草芥一般了。

“我也杀了很多人。”

应星尘说：“没有谁是该死的，可是这个世道如今就是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阿宁，这世间之事没有十全十美，大部分都是迫不得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丁宁偏头看他。

应星尘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垂下眼睛与她对视，眼里一片温情。

丁宁忽然就笑了，说：“我以前想过，你会不会有朝一日嫌弃我是个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人。”

“不会。”

应星尘把她整个人都拢进了自己的怀里，“我们都是满手血腥的人，没有谁会嫌弃谁。”

丁宁唇角弯了一下。

喝了药，不大会儿就在应星尘怀里睡着了。

……

变故发生在天正二年九月初一的晚上。

“敌袭！警戒！敌袭---”

这一声大喊石破天惊，划破了京都刚刚寂静下来的雨夜。

应星尘人刚刚从宫里回来，他骑着马，毛毛细雨把他的衣裳打了个半湿。

“王爷！”新任的铁卫营指挥使任清泉迎面骑马跑过来，“王爷，京城外发现一批来历不明的武装军队！请王爷明示！”

应星尘一勒缰绳拨转马头，随着任清泉往城门去。

还未到城门口，喊杀声已经震天。

索性守城的士兵们足够警觉，四个城门已经关上了。

隔着茫茫的雨幕，人站在城墙上往下看，乌泱泱一片，压根看不出来对方有多少人。

“大象！有大象！”有人惊呼大喊。

应星尘心头一震，还没等他想清楚这支武装的军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雨夜里，两头头全副武装的大象已经打了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