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那时刚刚生产完没多久，哭的梨花带雨的。

加上那时两人正浓情蜜意着，丁凯只好依了她。

后来家里来了个大师，没多久尹氏留下来的一对孪生女儿就被送出了府去。

如今又---

“什么乱七八糟的。”

丁凯看着她：“不过一个梦而已，你先睡吧，我睡不着，去书房看看书。”

说罢，披衣出去了。

“……”

姜氏还怔怔地坐在床上，看着丁凯的身影一直绕过屏风出去，额头上冷汗涔涔。

她方才说谎了。

梦里，那个被砍去四肢、死相凄惨曝尸街头的人不是丁凯，而是她自己！

……

半夜的时候下了雨，罕见的居然还响了几声雷。

趴在丁宁床边的旺财被吓着，喵喵叫了几声，忙钻进了被窝里。

“不怕不怕。”丁宁也惊醒了，抬手摸了摸旺财的背，坐了起来。

冬天里很少会响这样的闷雷的，轰隆隆几声，整个侯府上上下下的人几乎都被吵醒了。

“小姐---”

翠合推门进来，把灯点亮了些，又去把窗户给关严实了，这才问：“是不是吓着了？”

丁宁摇头，问她：“什么时辰了？”

“离天亮还有差不多两个时辰呢，小姐还是再睡会儿吧。”

“睡不着了。”

丁宁把旺财放在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拿过自己的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里面是她研制出来的‘一点红’，不过是改良版的，丁宁在里面多加了些东西。

姜氏吃完这一小瓶的‘一点红’，那也离死不远了。

丁宁心里有兴奋和期待，还有一点……茫然。

大仇得报之后，她定是要离开京城的，只是到底要去哪里却还是迟迟没有想好。

……

第二日一早，丁瓷过来和姜氏请安。

一来就看见母亲脸色苍白憔悴，看起来显然是一晚上没有睡好的缘故。

丁瓷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由就想起了自己那天晚上无意中撞见父母吵架的事情。

难道是---

“娘……”

丁瓷给姜氏倒了杯茶，道：“您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打雷吵的没睡好啊？”

姜氏嗯了声，低头喝茶。

其实昨晚丁凯离开之后，她压根儿就没有再睡，一来是怕那个梦，二来---

姜氏毕竟是个女人，心思细腻。

她和丁凯当了那么多年的夫妻，侯爷这一年来已经很少碰她了，即便是歇在福寿院里，也只是夫妻二人一起躺在床上睡觉而已。

一张床上夫妻二人之间甚至留了条很大的空隙。

可是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他们从成亲到现在，那么多年了，侯爷一直都只有她一个女人。

会不会是---

姜氏就那么胡思乱想着，在床上枯坐了一夜，等于嬷嬷进来伺候她起床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母女两人说了些话。

丁瓷咬了咬唇，有些垂头丧气的，“娘，我觉得六皇子表哥最近对我有些冷淡呢。”

“怎么说？”姜氏问。

明天就是除夕了，最近因为忙着过年的事情，姜氏忙的脚不沾地的，也没时间去关注女儿的事儿。

“就是……”

丁瓷扭捏了下，“女儿不是想着过年了么，就亲手绣了些东西给六皇子表哥当礼物，谁知道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六皇子前两年就已经搬出宫里了，丁瓷收买了他府上的一个女官，方便实时知道心上人在府里的大小事情。

前几日她让人把绣好的两只荷包、两方帕子、几个络子、还有一条镶宝石的腰带送去了六皇子府。

以往她给六皇子表哥送东西，他很快就会给自己回礼了。

但是这一次一连几天都没有消息，丁瓷实在忍不住，就差人去了六皇子府问那个被自己收买的女官。

这才知道，六皇子表哥压根就没有看过她送去的东西。

那些东西现在都还好好的装在盒子里摆在他寝屋里，那女官进屋打扫卫生的时候都亲眼瞧见了。

听着女儿说完，姜氏道：“不过是这样的小事，也值得让你牵肠挂肚的。”

“……”

丁瓷咬了咬唇。

好吧，她就是这样的没出息，反正一想到这件事情，她心里就难受得慌。

姜氏看着她，道：“陛下成年的皇子里，三皇子生母是宫女出身，母族等同于无，此生与那个位置算是无缘了。”

“至于五皇子，虽然是养在已故皇后身边的，但到底不是皇后所出，不过是平白占了个嫡出的名分，生母也已经不在了，不足为患。”

“七皇子和十皇子亦是，两人倒是生母身份尊贵，可也都没了。”

“只有六皇子，她的生母是你的姑母，更是如今宫里陛下最宠爱的淑妃娘娘。”

姜氏神色一沉，“瓷儿，你将来是要当皇后的人，你要对你未来的夫君敬重，而不是一头热地只知道恋爱恼。”

“……”

姜氏虽然也爱丁凯，甚至爱到当年不顾廉耻，趁着尹氏怀有身孕的时候勾引了他，与他无媒苟合，夜夜偷欢。

可是同时，姜氏对于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又看得很透彻。

尤其是嫁入皇室的女子。

情爱是最不必要的东西，太过投入自己的一颗真心，到头来说不定会血本无归。

丁瓷不服道：“娘，六表哥不是那种人，他说过，只会对我一个人好的。”

姜氏有点恨铁不成钢，不知道是不是气得狠了，一下子忍不住咳嗽起来。

丁瓷赶紧又给她倒了杯茶。

“你啊你啊---”

姜氏喝了茶，这才道：“皇家无亲情，你还真的相信六皇子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吗？”

丁瓷一愣，脸色有些白，“是啊，等他将来当了皇帝，后宫肯定会有数不清的女人。”

“不用想那么长远，就说眼下。”

姜氏严肃道：“等六皇子当了太子之后，除了太子妃之外，还会有两个侧妃。”

太子侧妃的人选也是极有讲究的。

须得是家世优渥良好的姑娘，虽然不分嫡庶，可也要端庄得体知书达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