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到中午李大货来接李二货的班，接着推磨。李老皮也跟大家说了抱歉，得去做点饭吃，早上就没吃口热饭，现在饿的快走不动道了。

看热闹的还不想走，就朝李老皮讨口热水喝，就在磨油坊门外，站着坐着吃着怀里揣的饼子。

李老皮去烧水做饭，不曾想，去了后院，厨房里竟然有人在做饭。老皮吓一跳，难道自己水缸里也有个河蚌成了精？！

只见该红衣女子还盖上锅，回头朝李老皮调皮的笑笑，继续蹲到灶坑前烧火。

“皮哥，我知道你是好人，还有手艺，我看你这家里也没个女人收拾家，做饭。既然你救了我，我也就帮你收拾收拾做饭吧。”红衣女子烧火做饭，一点不含糊。还自来熟，整得李老皮倒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谢谢大妹子，大妹子，你饿了吧？饿了咱一块吃啊！”

“那我也谢谢皮哥，咱们一起吃吧。”

当李老皮看到红衣女子端出的一小盆肉片子炖萝卜粉条时，还是惊吓住了的。不由得朝梁头上看了一眼，那二斤肉真就没见了。再瞅瞅那盆菜，真就像是炒了得有一斤多肉片子。李老皮着实心疼的有些吃不下。

红衣女子却又端来两大碗稠糊糊的大疙瘩汤，白面做的。

然后，又从锅边上铲下一个个玉米饼子，铲了足有大半灶篱子。这多亏不是白面饼子，一顿饭这么吃这么多饼子，李老皮分那点粮，难撑三个月。剩下几个月只能吃糠咽菜喝西北风。

“吃！皮哥，你从早上到现在干半天活都没吃饭，得饿成啥样！你这么瘦，肯定是饿的。″说完红衣女子就夹了一大筷子肉，塞嘴里嚼的直冒油。

李老皮只好笑笑，夹两根萝卜条放面汤边，拌着疙瘩汤吃了一口。

正大口吃饭的女子，看李老皮这么小口吃饭，也不说话。才想起来夹两片肥肉也放李老皮汤碗边上说:"皮哥，你快吃肉，吃了才能长壮！″

李老皮这才回过神。

“妹子，你吃吧。不用管我，这萝卜粉条掺肉炒，就很香很好吃。”

红衣女子一听，这是心疼肉吧？都不舍得吃。

“皮哥，你放心，我把肥肉炸出油，放了一碗在厨柜里，晚上下面条吃就好。没一下子吃完你那二斤肉。”

“没事，你吃，我慢慢吃，我平时吃饭就慢。”

“那行，皮哥。你也快点吃，别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了，皮哥，屋里白面没了，你家小麦在哪儿，今天晚上，我帮你磨点面吧。”

红衣女子主动提出帮忙干活，李老皮无话可说。只好去扒出半袋小麦，让她晚上一起去磨面。

吃完这顿饱饭，红衣女子像是满血复活了一般，一下午洗洗涮涮，把李老皮的屋里收拾个干干净净，本来也没啥东西的老屋，把桌子椅子木柜涮的露出了原木色，本来斑驳的涂漆也被铲掉。

坑洼的墙面都让她用热水和泥，该涂抹的也涂了一下。房屋窗户门都擦了又擦，几十年老灰泥都被用竹片刮掉，鲜亮了不少。还扒出李老皮藏了多年的报纸贴了窗。

最后，瞧着黑黢黢的木床，红衣女子有点无从下手，翻开箱子也没找到一朵棉花，倒是有一套被里被面，好像是李老皮爹娘留给他结婚用的，大红稠布料，一摸就很好，被里子也是舒服的细蚕丝料，柔软光滑，手感特别舒服，红衣女子拿出来放到腿上摸了又摸。终究没舍得用到这烂被套上，又给放到箱底。

把被子抱起来搭椅子把上，在火堆边烤着，床下的麦草全清理出来，黑的黄的发霉的都丢到厨房烧火。把下面簸帘子抱出去使劲拍打，抖掉十几年积攒的灰尘。也在火堆边烤烤吧。

等整理好床下老厚的杂物尘土，又铺上簸帘子后，抱回来一捆又一捆干净麦草铺在床上。找一个旧点的床单铺上面，把黑棉被烤好放床上。还是不像样，这黑破棉被太脏太破，真没发看。没办法，这么冷的天就只有它。

看着有点家的样子，红衣女子坐下来歇歇，想打盆热水洗洗。谁知坐在火堆边就睡着了。

李老皮终究没忍住，得空到后屋看看红衣女子。进屋一看女子睡着了，也没敢惊动她，想着去里屋拿个破皮袄搭着吧，别给冻病了，这都还没消肿呢。

看了一眼破床，这咋还换了床吗？咋不一样了？除了黑棉被好像还是自己的那个，不过也变厚了些。再一看这屋子也亮了不少，东西也都干净整齐的归置在一起，仿若换了个屋。

呆愣了半晌，李老皮才到柜子里找出破皮袄，袄下面的几件破衣烂裤竟也叠放整齐。好久没见到过这么整齐的柜子，李老皮忽然想起死去多年的老娘。鼻子一酸，还掉下几滴泪来。这咋就突然又有了家的样子。李老皮恍若回到从前，有娘管着的幸福日子。

给女子盖好皮袄，李老皮又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李老皮带来一只择干净的野鸡，和一只野兔回来，还借了两碗白面。

把鸡剁了放锅里煮上，和了面，准备下鸡汤面条，还洗了一棵白菜，择一把葱花香菜。

红衣女子应该是被鸡汤的香味给馋醒的，鸡汤快煮熟时，女子主动过来烧火。不时看看李老皮卖力的擀面皮，面皮擀的是均匀又筋道。

"皮哥，你不怕我把你家吃穷了啊？″

“不烧火了，闷一会儿鸡肉就熟了。”

两人同时开囗说话。李老皮又抢着回话:"本来就穷的没有啥，家也不像个家，再穷还能穷啥样，只要妹子不嫌弃，能在这吃多久都行！我能弄来啥吃的，咱就吃啥。″

“皮哥，只要馍饭吃饱就行，我不挑食。这肉给哥留着吃，吃了长膘干活有劲儿。”女子欢喜的跟老皮说道。

李老皮听了脸一红，不知咋接话了。女子呆愣片刻，终于回过点味。赶紧想解释一下，却又不知如何说。只呆呆的说了句:"我是说你白天推磨挺累的。″

李老皮捞出一小盆鸡肉和汤，又添点水在剩下的鸡汤里，下了面条。两人吃完饭，女子收拾厨房，又烧了一锅热水。李老皮去磨房帮忙干完活，又收拾磨盘扫地，然后加刷锅泔水喂了小猪。

女子也欣喜的跟着看了小猪，高兴的与李老皮谈论起自家小时候每年也喂一头猪，年前喂肥了杀猪卖肉。言语中透着对李老皮的崇拜和信任。

然后，两人推着半袋麦子去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