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商衍这个样子，商凝月迟疑了，毕竟——

梦是梦……现实却是他们变好之后，对她真的很好。

然后商衍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愣住了：“你不知道，上一世你出事了我们有多后悔……我知道那些事情瞒不住一辈子的，我不求你原谅我们了，只要你愿意让我们对你好就行了……我们真的知错了。”

商凝月眼神迷茫，什么上一世？

她梦里那些……不是梦，是真的？

上一世他们对她真的很不好……所以后悔了，这一世为了弥补她才对她好的？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商凝月心里就泛起了深深的疼痛。

所以这一世她得到的幸福，都是上一世的她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换来的……

商凝月下意识地屈起腿来，抱住自己的膝盖，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保护动作。

“我……梦里的那些是真的？”商凝月喃喃自语道。

她本来都在安慰自己了啊，那些都不是真的，都只是一场梦而已，毕竟跟现实虽然有一样的时候，但是……

已经变了好多好多。

可是现在商衍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梦不是梦，梦是她经历过的上一世。

可是这一世商衍他们对她那样好，那上一世的自己呢？

被冷眼，被欺负，被诬陷，被人遗忘，最终死在车轮下……

“所以……你们对我好只是想弥补我？”她眼神里透露着绝望。

所以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商凝月惶惶不安地看向傅西鸣，傅西鸣眼神里透露着心疼，仿佛他在切身体会她的痛苦……

商凝月却没能体会他这样的心情，她有些怀疑……那傅西鸣呢，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梦里傅西鸣跟她没有交集……

这一世却和她交往了。

“你……是不是也是假的？你在对我好，还是对上一世的我好？”商凝月悲伤地问他。

傅西鸣本来因为商凝月醒过来而高兴至极的心情，顿时如坠冰窖。

可是他依然坚定地握紧了小姑娘的手：“是真的！我不知道上一世，我只知道这一世，我爱你。”

他说得很认真，全然看不出破绽来。

商凝月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低下头，回握住他的手。

商衍这时候根本就没有心神去理会傅西鸣了，他眼神悲伤地看着商凝月。

“月月……我……”他企图说话。

可是商凝月却扭过头来不想听了：“我不想听，你走吧。”

商衍神色更加悲伤。

他说出来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了，可是他还是说了出来，哪怕这样的结果他难以承受。

一直以来，他本能地以为自己重生了，纠正了那些错误，对凝月好，就能抵消上一世的那些不堪。

可是他知道不行。

午夜梦回时。

他梦到妹妹流着眼泪的小脸，梦到自己冷漠无情的眼神。

梦到地上的鲜血和妹妹冰冷的鲜血。

重生一世的喜悦渐渐地不那么简单了， 他开始害怕……

既然他们三个人都可以重生。

那为什么，妹妹不可以？

所以刚刚在妹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就知道那把悬在他头顶上的剑终于落下来了。

那一刻他恐惧，但是却又松了一口气……

所以他顺着妹妹的话头坦白了。

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上一世是一道已经生脓的伤疤……

曾经他以为，只要愈合就可以了。

可是愈合的只有表面，里面依然是腐烂不堪。

只有他们真真切切把一切伤疤都摊开来，彻彻底底地痛上一回，必能真正地彻底地愈合。

商衍沉默的看着傅西鸣握住他妹妹的手，眼神失落，现在他怕是没有立场去指责傅西鸣了。

“月月，那哥哥在外面等你，等你出院了……我们回家。”商衍期盼地看着不愿意看向他的妹妹。

商凝月眉眼低垂：“我不回去。”

她不想回去了。

起码在她还没有想清楚之前……她不想回去。

商凝月把目光落傅西鸣身上，语气里带着哭腔：“我不想回家。”

傅西鸣把人搂进怀里：“那就不回，月月，我带你回家。”

傅西鸣身上的檀香味落在商凝月的鼻尖，让商凝月一阵心安。

“嗯。”她的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

商衍没有立场说什么，他眼神失落地看着病房里的两人。

他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后悔，默默退出了病房。

他颓然地靠在病房外的墙上，眼神里满是苦涩。

而紧闭的大门却隔绝了里面的声音。

病房里。

傅西鸣抱住怀里的小姑娘不撒手，他舍不得松开。

而商凝月因为傅西鸣的怀抱也渐渐地恢复了冷静的思绪。

突然她抬起头来：“西鸣哥，我室友呢？”

她想起来了！

她被钱燕妮骗了出去，然后被迷晕了，有个恶心的男人对她……

是傅西鸣救了她。

回想起那件事，她不由地一抖。

傅西鸣察觉到了怀里的小人儿微微颤抖的身体，大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要害怕，我在。”

语气温柔又坚定。

刚刚在梦中商凝月也听到了这道声音。

她一愣，原来是傅西鸣……

“你室友没有事，钱燕妮是骗你的。”傅西鸣怕她担心，耐心地解释道。

“那……那个照片。”商凝月记得她看到了安桉的照片。

不然她不会……

傅西鸣没有不耐烦，解释道：“是合成的。”

商凝月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安桉真的因为她出了什么事，那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知道安桉没事，商凝月才想起来，傅西鸣应该担心坏了……商衍应该也是……

想到商衍，她神色又低落了半分。

“谢谢你，西鸣哥。你又救了我一次。”商凝月喃喃道。

可是傅西鸣听了却并不开心。

他沉默地抱紧了一下怀里的小姑娘，商凝月几乎喘不上气来。

“对不起——”傅西鸣突然开口。

商凝月被抱得几乎喘不过气。

听到傅西鸣突然的道歉，她有点不解，为什么要觉得对不起她……

她温柔地摸了摸傅西鸣的背：“不要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