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七七扬起手，刚接好的水泼在她身上。

“啊！”

冰凉的水落在她身上，洛娇珠发出一阵尖叫，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上前一把扯住洛七七的领子。

洛七七毫不客气地揪住洛娇珠精心护理过的头发。

两人扭打成一团。

“你敢还手！”

洛娇珠大声吼叫，拼命扯着洛七七身上的裙子，长长的指甲划过她娇嫩的皮肤。

最终洛七七败下阵来，从昨天晚上开始，被徐文丽逼着练琴，又在大太阳下站了那么久，有些体力不支。

洛七七任由洛娇珠将裙子剥落，自己则无力地躺在地上，手上紧紧攥着几缕头发。

“你们这是干嘛呢？”

徐文丽推门进来，见到眼前情景，急忙将身后的门关得严严实实。

洛娇珠举着抢过来的裙子，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怒气冲冲，

“妈！我好心把我最喜欢的衣服给她穿，她还不领情！”

“小点声。”

徐文丽不放心地看了眼门口，

“那是你妹妹，你让着点她。”

徐文丽将裙子递给洛七七，

“穿上吧。”

接着又对洛娇珠说，

“马上该上台表演了，你赶快去收拾收拾吧，看看都弄成什么样了。”

徐文丽抬手轻轻压了压洛娇珠过于“蓬松”的头发。

洛娇珠揉了揉剧痛的头皮，狠狠瞪了洛七七一眼，转身离开。

洛七七面无表情坐在地上，身上有多处红印和划伤，一片片，一道道。

触目惊心。

徐文丽像是没看见，轻声道，

“你也去准备准备吧。早点结束，就能早些回去看外婆，她一个人在家我还有些不放心呢。”

洛七七咬咬唇，穿上已变形的裙子，快步离开。

坐在钢琴前，轻抚琴键，洛七七忘乎所以地闭上眼睛。

纤长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舞动。

悦耳轻快的琴声传了出来，犹如来自深谷幽山的溪水叮咚，犹如展翅欲飞的蝴蝶冲破云雾……

一曲过后，现场爆发出轰鸣的掌声。

掌声由远及近，徐文丽拍手赞扬着，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随便练练就能弹得这么好。”

洛七七站起来，“可以回去看外婆了吗？”

徐文丽眼中闪过狡黠，

“马上，你先去休息室，不要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洛七七走向休息室，透过遮帘缝隙看到站在舞台上的洛娇珠，她穿着亮闪闪的礼裙，手里抱着一大捧鲜花，映衬的面如桃花，正坦然地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洛娇珠，你这钢琴造诣也太牛了！”

“是啊！比之前提高了不少呢！”

“可不是，你这样的大才女不考虑伯利音乐学院吗？那儿才是你的归宿！”

“就是，上京大都是屈才了！”

紧接着一个三层奶油蛋糕被推上台。

外面响起彩带爆鸣声，欢呼声，酒杯碰撞声，祝福声……

洛七七眸底暗了暗。

今天是洛娇珠20岁生日，可也是爸爸妈妈失踪七周年的日子。

5月5日。

*

红色轿车从郊区驶入洋房区，道路两侧梧桐树郁郁葱葱。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轮廓。

七年了……

这一片居然没有什么变化，洛七七眼眶发热。

她终于回来了，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地方。

洛七七幻想着一进门就能看到外婆，外婆肯定会笑着说，“七七，你怎么还这么爱哭鼻子？”

说不定……

说不定爸爸妈妈也会站在外婆身后，看着她惊讶的神情调笑道，“七七，我们回来了。”

洛七七擦掉溢出眼眶的泪水。

她要调整好情绪，要开开心心地出现在外婆面前。

车子驶入院子，曾经属于她的小花园已被改得面目全非，外公为她亲手种下金桂的地方，被换成了火红的大丽花。

洛七七站在熟悉的门前，身体僵住。

“别挡道！”

洛娇珠挤开她，率先进门。

徐文丽笑道，“怎么？不敢进门？这可是你从小生长的地方。”

说着将她推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头发花白的妇人，围着围裙，手里拿着拖鞋。

顿时如鲠在喉。

“小小姐……”

“张妈。”

洛七七咬咬唇，张妈是洛家的老人，也是外婆身边最值得信任的人。什么时候沦落到做饭递拖鞋了？

“事都忙完了？”

徐文丽淡淡一个眼神，张妈立刻转身往厨房走去。

洛七七望着张妈的背影皱起眉头，看着空荡荡的客厅，

“外婆呢？”

徐文丽换了鞋，“忘了告诉你，外婆已经被送去疗养院了。”

洛七七瞪着她，“我要去疗养院。”

徐文丽淡淡看她一眼，“没有监护人的允许，未成年人不能去疗养院探视，别忘了，我和你舅舅是你的监护人。”

“你说我可以见外婆的。”

“是可以见，可我又没说什么时候见。”

徐文丽懒懒靠在沙发上，眉头微皱，“张妈！”

“厨房里煮得什么？”

张妈：“回太太，是佛跳墙。”

“佛跳墙？把难闻的东西拿出来，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徐文丽尖尖的指甲敲了敲桌面。

张妈慢吞吞从冰箱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

徐文丽提起塑料袋，手一松，东西跌落在地。

抬起脚踩了上去。

“太太……”

“哼！用我的钱，买我闻都闻不得的东西，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啪！”

巴掌狠狠甩在张妈脸上。

洛七七心里一惊，急忙上前护住张妈。

地上是被踩扁的盒装榴莲肉。

洛七七鼻子酸酸的。

榴莲，是她最喜欢的水果，也是徐文丽最厌恶的。

曾经的徐文丽会戴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将榴莲肉细细剥好，讨好地喂给她……

现在却是一点气味都忍不了。

“太太……这是我用自己工资买的。”

张妈蹲下身去捡地上的袋子。

徐文丽将擦过手指的纸巾揉成一团扔在地上，怒斥道，

“有我的地方，就不能有这种东西出现。我去泡个澡，等我下来的时候，不要再让我闻到这恶心的气味！”

“是，太太。”

张妈低眉顺眼，收拾着地上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