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黄金周快要结束了，但小妖怪烘焙坊里依旧生意红火，每个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不说女店长忙着引导顾客选甜点和蛋糕，就说收款的马宇杨都忙得脚脖子抽筋，一上班泡的那杯碧螺春，到现在都没顾得上喝一口。

“菲阳，快过来替我一下！”

马宇杨冲操作间里正在摆盘的秦菲阳招呼道。

秦菲阳擦了擦手，从里间出来，坐到收银台前：“马哥，那你歇会儿，我来。”

“哎，偷奸耍滑的小驴子，你还真把自己当老板了？”

刚从外面送货回来的老疤，一眼瞅见躺在摇椅上的马宇杨，正端着茶杯刷视频，气就不打一处来。

“谁偷奸耍滑了，睁大你的牛眼好好看看，你个牛鼻子！”

马宇杨扭过头，反唇相讥。

小驴子是老疤给马宇杨起的外号，老疤觉得他总是懒驴拉磨屎尿多。

牛鼻子是马宇杨给老疤起的外号，马宇杨觉得老疤力气大却没脑子。

“你在胡咧咧，看我不捶你！”老疤撸起袖子，晃了晃碗口一样的拳头。

“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马宇杨嘴角一撇，小声嘀咕。

老疤冲过来，揪住他后脖领，就是一拳：“叽叽歪歪啥呢？”

“没有没有……”马宇杨缩着脑袋急忙狡辩，“我说你身材真棒！”

“哼，别整没用的，赶紧干活！”

老疤瞪了他一眼，自个忙活去了。

“我要是跟着于兄弟去帝都就好了，逛吃逛吃的，多潇洒，也不用在这儿被这个牛鼻子成天尅……”

马宇杨往躺椅上一靠，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哎，我命咋这么苦呢？”

“你个房二代，苦个屁！”

突然一句硬邦邦的话，像石头一样把他砸得睁开了眼睛。

马宇杨扭头一瞅，乐了：“哎呦喂，那股歪歪风把小飞哥给吹来了？快坐快坐！”

他从门后搬出一个小皮墩，拍了拍上面的浮灰，“你不是去给老岳母拜寿去了么，咋这么快就回来了？嫂夫人呢？”

马宇杨朝鲁飞身后望了望，没见徐蓉影子，又打趣道：“让我猜猜，一定是贺礼不够，被丈母娘给撵出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鲁飞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是吃喜娃他娘的奶了，这么高兴？”

“明天就要开盘了，高兴是必须的嘛！”

马宇杨从屁兜里掏出一盒华子，扔给了鲁飞。

鲁飞点上烟，紧缩着眉头，两眼盯着路旁的行道树，半天没有言语。

“小飞哥，装圣人呢，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啊……”马宇杨偏过头，“有心事？”

鲁飞嘬了几口烟，声音沉闷：“老于啥时候回来？”

“也许明天，或者后天，于老板的心思谁知道呢，对了，你找他干什么？”

“哦，没事，我就是问问……”

鲁飞掐灭烟头，眼神突然变得坚定：“你上次说有朋友在车行，啥时候带我过去看看。”

“哎呦呦，小飞哥这是要买座驾了？”只要一聊起车，马宇杨立马兴奋起来。

“你可算是找对人了，我给你说哈，从低配版五菱宏光，到顶配版劳斯莱斯，我可都是门清，只要跟着我去，我朋友准保给你八五折优惠，还送内饰大礼包……”

他一把搂住鲁飞的肩膀，低声问：“你准备花多少银子啊？”

鲁飞没有回答，而是略一犹豫，反问道：“宝马……最好的车是多钱？”

“M8四门轿跑，雷霆版，220个W，V8双涡轮增压，百公里提速3.3秒！哇哦……飞一般的体验！”

马宇杨两眼放光，俨然成了汽车专家。

他拍了一把鲁飞，目光热切：“这款跑车就适合小飞哥这样的男人，外在沉稳，内敛，骨子里却透着锐气……怎么样，来一辆？”

“200多万呐？”

鲁飞大吃一惊，连连摇头，“把我卖了都买不起，算了。”

“别呀！”

马宇杨一拍大腿，“我给你说哈，这车一旦超出50万，就不是代步车了，那是男人的脸，越贵越有面儿！再说了，你现在怎么着也算小资了，别抠抠搜搜的……”

“我……没钱。”鲁飞轻叹一声，目光游移。

“没关系呀，我给你借……”

马宇杨伸出一根手指，狡黠地一笑，“看在于兄弟的面子上，一分利，怎么样？”

“谁这么缺德呀？赚钱赚到我兄弟头上来了……”

还不等鲁飞拒绝，前面走过来一个人，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旅行包，声音高亢。

两人刚一抬头，就见于子涛咚地一声将旅行包扔过来，差点把马宇杨从躺椅上砸倒。

“咱阳东市还真是邪性，说曹操曹操到……”

马宇杨抱着沉甸甸的旅行包，讪笑起来，“这是激将法，赚小飞哥那万儿八毛的有啥意思，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鲁飞起身一拳打在于子涛肩膀上：“你倒是玩得潇洒，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天地自由，真他娘爽！”

马宇杨挤眉弄眼，凑过头悄声道：“切！你和媳妇滚床单的时候，咋不羡慕于兄弟潇洒呢？”

鲁飞嘴角一抽，表情很不自然。

“你这臭嘴咋这么缺德？”

于子涛看在眼里，立刻岔开话题，“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家伙儿都尝尝。”

“哇哦，全是帝都名小吃啊！”

马宇杨拉开袋口，冲着烘焙坊里呲哇乱叫，“于老板的贴心小吃货来啦，姐妹们快来瓜分啊！”

……

嘉园小区12楼B座301室。

冲完澡的于子涛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一边给鲁飞倒水，一边感叹。

“别看帝都这人呐，也分三六九等，挤公交的白领精英看人都不带打弯的，倒是那胡同里的大爷大妈，待人那叫一个和善……”

“还有那怡和园的长廊，曲里拐弯，绕得我都眼晕……哦，还有长城，哎呀那叫一个蜿蜒壮阔，就一个字，美！”

鲁飞只是默默喝水，跟没听到似的。

“听马宇杨说，你想买车？”于子涛坐到鲁飞旁边，话题一转。

“嗯。”鲁飞点头，随即又摇头。

“咋突然想买车了？上班就牙长一点儿路，小电驴还不够你骑的？”

于子涛看着鲁飞，呵呵笑道，“想显摆，还是想证明？”

鲁飞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我……我能证明什么？”

“飞子，如果你确实需要一辆车，10万以下的也不寒掺，但你要是打肿脸充胖子，200万也不算多……”

于子涛喝了一口茶，“为了那些虚头巴脑的名声，把自己搞成这样，值吗？”

“老涛，你说人结婚到底为了啥？”鲁飞莫名其妙来了一句。

“为啥？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呗……”

于子涛乐了：“你今天咋跟林黛玉似的，忧国忧民的，为毛啊？”

“我想离婚。”

鲁飞语气平静，却如一声炸雷，惊得于子涛喝到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

“啥，离婚？你脑子没进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