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曳传:女谋士很忙
作者:渡水看花 | 分类: | 字数:3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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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乌篷船上(3)
船舱里,纪间蕊双眼紧闭,一句话也不说。
晚上的河水凉得透心,姬荀骓的手指都在滴水,知道她熟识水性,用手背拍她的脸。
“纪间蕊,你把眼睛睁开,我知道你不是溺水。”
看她这副倔强的样子,姬荀骓一边生气,一边心疼。
“你赶紧把湿衣服换了,如果再不睁眼,我,我就亲自给你换衣服了啊。”
萧存担心他们两个会掉进河里,把这条船上的物品准备得那叫一个齐全,连他平常穿的衣衫,娘子穿的衣裙、鞋、披风、帷帽都准备好了。
他当时还认为萧存想多了,结果他和纪间蕊一个不落的都掉进了河里。
他们一个不会用船桨,还自不量力企图依靠自己游到对岸。
另一个知道凭着她的体力游到对岸是绝没可能的事,只得跳下去捞她。
纪间蕊冻得脸色乌紫,还坚持对他不理不睬。
姬荀骓觉得好笑,指关节在她脸上蹭了蹭,滑腻的触感令他莫名消了气。
“你再不吭声,我就当你溺水,我就,就只好口对口呼气了啊。”
事实证明,纪间蕊从来不受威胁。
他的威胁一次又一次以失败而告终,最后只能以他的妥协为台阶。
姬荀骓知道她的条件是什么,想了想,终于说:“好吧,你愿意嫁给我家三弟,你就嫁吧。
他和商氏已经和离。我也不会逼你们离开玉京。
你听不出来吗,那只是气话。
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弟弟,另一个是绝代的佳人,我怎么忍心逼你们去那种流放圣地。
再说,还有太后和陛下给你撑腰呢。”
他想,如果他实在受不了的话,他倒是可以离开玉京。这样,未必不是海阔天空。
姬家,老大人就只重视他已经不在人世的兄长,兄长去世后,老大人便去中京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一个寒门庶出的长子,怎么会想到姑母能一鼓作气,走到皇后乃至太后的地位,又怎么会想到,最后只能是他被迫出来,独自扛着姬家的立场和大旗。
如果不是姬家的立场,他和纪间蕊不会有这八年的相持不下。
朝堂上,他夹在太后和今上中间就跟个馅饼似的。
太后即便想称帝,前面就能一帆风顺吗?
即便称了帝,她的年龄劣势就摆在那里。
到时,这个天下最终还是要还给端木姓王族,甚至还有可能落到外戚张家手里。
那时,姬家就只是一个隆重的过去式。
这些他想得比任何人都清楚。何去何从,还不如现在就激流勇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纪间蕊还是不为所动。
她到底要什么?
想起她跳进河里之前他对她说过的那句话,算了,她都要嫁人了,而且还是嫁到他家来。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说点什么,此生就再没有机会让她知道了。
他用手指轻轻划掉她眉上的水滴,心无比酸。
“间蕊,我不想让你离我太近,是因为……,是因为你是我一直钟情的女子。
我明明知道你恨我防备我,却没办法守住自己的一颗心。
我对你抱有莫名期望,总以为我们还有可能。
所以你离我远了,我日夜想你;离我近了,我还是想你。
八年了,整整八年,我就是这么既可笑,又卑劣,可就是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幸亏,幸亏你自己做了决定。”
纪间蕊握着他的手掌,侧着脸埋在里面。
那里,有冰冷的水滴。
也有她自眼角流下的滚烫的泪。
*
两个人沉默着在船上换好衣服,又划到对岸生了火。
就连在对岸,萧存也精心安排好了。
树干上拴有马匹,一旁有生火的用具。周边估计也有韩王府的侍卫。
事实证明,萧存的顾虑是对的。
姬荀骓很后悔,无论是对纪间蕊,还是对他的谋士,他都太自负了。
换做是在任何地方,纪间蕊只要一转身,他就会妥协,想办法补救。
可吃饭的地点偏偏安排在船上,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纪间蕊往河里一跃,他做什么也来不及了。
他太蠢,她又太决绝,一切都无可挽回。
这么一闹,她和三弟的姻缘竟然成了。
怎么说呢,他明明不是来保媒的,却保了一桩大媒,他这媒婆体质是不是太强了?
隔着火堆,姬荀骓道:“本来三弟想让我给他保媒的,他说,如果我不愿意,他就去求太后。那就让他去求太后吧。一则,我做不到;二则,太后做媒,你嫁得会更加风光。”
纪间蕊从河里被他拖上船,就没再说过话。
他走过去,给她围上披风,系带子的时候,她的头发总是不听话的挡着他的手。
他伸手把它们顺到她的身后。
她冰凉的发丝,就像她的一颗心,无论如何也捂不热。
他蓦地拨来她的后颈,将额头抵着她的。
“间蕊,如果一点也不愿意记得我的好,至少忘了我所有的不好;如果不能放弃恨我,至少不要防备我,我不会容不下你,不会想要去伤害你,永远都不会。”
纪间蕊自从她姐姐姐夫去世后,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再流下来的就只有心头的血。
然而,今晚不知道为什么,她哭了好几回。
当姬荀骓站在船头说“为了不让她离他太近”的时候;
在他抚着她的眉说“她是他一直钟情的女子”的时候。
“别哭了,再哭……”姬荀骓离开她的额,再哭,他会不管不顾地去吻她。
火光的映衬下,她长发披泻,哭得嘴唇红红的,越发娇艳逼人。
如果她要嫁的是别人,即便是成亲那天,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带她走,当权臣总要落得一点好吧。
可她决定要嫁的人是他三弟。
他姬荀骓再怎么狂妄自大,也越不过那样的伦理,更不愿伤了他三弟的心。
他捧着她的脸,拭去她的泪,“当新娘的那天再哭吧。”印象中新娘出嫁那天总是会哭一哭的。
“到了那天我偏不哭,我偏偏要笑。”她开口说话了,一边拂去姬荀骓为她擦眼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