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曳传:女谋士很忙
作者:渡水看花 | 分类: | 字数:3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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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乌篷船上(1)
“但如果只是他宠爱的女子,总不能说为了我家大王,就直接把那个妖孽给杀了。
这样太蛮横了,倒也不必为难她。”
萧存有了方向,点点头。
“对了,给我安排一条小船。”姬荀骓道:“我出去钓点鱼,晚上请纪娘子吃饭。”
萧存不愧是姬荀骓身边最得力的人,凡事都想得周全,“那吃饭也在船上?”
不在船上吃,也没别的好去处了。
一则,她不会来这里。
二则,她最常去的就是壮志楼,也是她身边那帮世家子弟常去的地方。
如果是在壮志楼,这顿饭是吃不安稳的。
“对,就在船上。”
萧存担心,“不会发生落水的事吧。”
要说他家王爷,谁敢惹?可纪娘子的性格,一言不合就敢唱反调。
在船上吃饭,仅仅是地点安排的漏洞和风险就很大啊。
别说是船,就算是在自家的庭园,边上有个池塘或深井的最好要么填了要么封了。
王爷怎么没有安全意识呢。
“不会吧。”
姬荀骓知道萧云从在担心什么。
纪间蕊的性情确实不好惹,可他在纪间蕊面前说话一向都是小心翼翼的,不会有什么事的。
“只是一顿饭而已,别想得太难,准备好做饭菜的器具即可。”
萧存一边答应着,一边想,王爷真不容易。
刚下朝,要看公文要议事且不说,还要跑出去亲自钓鱼和做菜。
原本他看到端木浅给那个娘子一边撑伞一边挡风雨的,就已经快受不了了。
现在看看他家王爷,记忆中他好像从没做过鱼给太后吃吧,老大人在中京更不可能吃的到。
世间就只有一个纪娘子能吃到他家王爷做的鱼啊。
不过换个思路想,王爷做的鱼也不知道能吃不能吃。
今天这个天气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得准备一套蓑衣,万一钓鱼时下起雨来怎么办。
*
晚间,纪间蕊和郑三郎一进壮志楼。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过去,向纪间蕊恭敬地行了一礼,低声道:“纪娘子,我家主人相请,说有重要的事要和纪娘子商量。”
看这小厮老道干练,不像其他家的小厮只图俊美机灵,像是姬荀骓用的人。
纪间蕊停了脚步,“你家主人是……?”
小厮摊开手掌,“我家主人说,您看了便知。”
他的掌心有一只荔枝果壳,颜色虽陈旧,但保管得很好,有种被善待的感觉。
果然是‘看了便知’。
纪间蕊一笑,像四月的春光。她一早猜到姬荀骓会来找她,姬行尘犯浑,他替他三弟请罪来了。
“他在哪里?”
“纪娘子请往外看。”
本以为姬荀骓会在顶楼等着她,纪间蕊顺着小厮的手势,看向窗外。
河畔停了一只乌篷船,隐没在夜色中,闲雅,孤寂,和灯火辉煌无比热闹的壮志楼相比,有点独立人群的味道。
郑三郎不放心,“我陪你去?”
“不用,放心。”纪间蕊交代一声。
*
小厮站在河边,让纪间蕊扶着他的手臂上了船。
船上,纪间蕊仍然站不稳,船篷里及时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
纪间蕊第一次看到穿着蓑衣的姬荀骓,指指他的衣裳,姬荀骓这才想起来。一边脱掉,一边解释,“天气反复无常,钓鱼时下了会儿雨。”
纪间蕊笑笑,“古人说,渔夫悍勇,可入深渊,可刺蛟龙。孟暗这身就有那悍勇渔夫的味道。”
这是在夸他?
姬荀骓心中一笑,她冷情冷性,从不讨好人。
可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他心中生出无限欢喜。
只是,她和这个时代的很多人一样,一心向往的是昂扬刚健的气象。
可朝堂变幻莫测,是不能像那悍勇的渔夫一样入深潭、刺蛟龙,逞匹夫之勇的。
他的大多数时光都是在做一个静观其变、顺势而为的渔夫。
“可没那么悍勇,钓了几尾大的鲫鱼,也网了些小杂鱼。鲫鱼做汤,杂鱼煎炸。我们晚上吃这些可好?”
一边说,一边给纪间蕊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炖得乳白的鱼汤。
春天的鲫鱼本就肥美,刚钓不久的更是新鲜。
姬荀骓先用花椒、酒等调味去腥,又加了牛乳、豆腐、香蕈、竹笋和鱼一起炖到现在。
他忘了脱掉蓑衣,原来就是在忙这些。
纪间蕊头一回默契地配合他,和他把一锅鱼汤瓜分了,喝得一滴不剩。
晚饭后,姬荀骓把船划到河心,喧闹的壮志楼被丢在了身后。
两个人坐在船板上看星星,一边吃香脆可口的煎炸杂鱼。
纪间蕊尝了口酒,原来是荔枝酿的果酒。
“去年用刚上市的荔枝酿的,酿的时候就想,也不确定你今年能不能回来。”姬荀骓看着天边的星,语气中带有淡淡的期盼。
人明明回来了,他期盼不减。
他期盼的人,此刻就坐在身边,却像那颗星子一样遥远。
“当然要回来,说真的,在蜀中的前两个月倒还好,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后来简直是归心似箭,只是纸的事还没有完成,只好留在那边。
孟暗一封书信也没有,我想你把我忘了,原来还酿好了荔枝酒等我回来。”
他怎么会忘了她?有好几次他都想冲到蜀中,把她带回来。
可他是她的谁,他凭什么那么做?
姬荀骓在心里叹了口气,“你纪娘子是令人想忘也忘不掉的人吧,何必徒劳地费那些工夫。”
她本来坐在他的身边,听到这话,斜靠着他的一只手臂,将后脑抵在他的右肩,羞羞弱弱,轻轻说:“孟暗,那……,你喂与我喝。”
这话,听起来有些歧义。
姬荀骓不敢往深处想,左手举着酒盏,递到她的唇下。
她略一偏头,乌发和步摇在他肩头轻轻蹭过。
步摇上的坠子艳丽得凄惶,她的发丝因借了他的温度,像是暖了起来,她就着盏,低下头,像小鹿一样喝了一口。
喝完后,没再转回去,粉颊的一角挨着姬荀骓的前胸,像一个丽色无边的女鬼楚楚可怜。
姬荀骓胸前莫名发烫,却动不敢动,唯恐一有动静,她这活泼泼的女鬼就会瞬间消散。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纪间蕊吃吃一笑,“孟暗,原来你喂人喝酒,是用酒盏喂的。”
先前那话的意思,原来他没有领会错,却也不后悔。
能让她像蝴蝶一样安安静静地栖在一朵花身上,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伸出手,空空地揽着她的右肩,淡淡地说:“你知道,间蕊饮酒的样子很好看,就像在林中饮着溪流的小鹿,但你酒量向来浅,喝了这一杯就够了。”
“唔。”纪间蕊难得听话地应了一声。
她虽然喜欢果酒,却天生酒量浅。
如果不是在放心的人身边,她一向不喝酒。
现在就连这点果酒,酒意也很快上涌。靠在姬荀骓的胸前,里里外外都是暖的。
她今天用的是茉莉香,和着荔枝酒,两种香味浸在夜色中,真真有种玉骨冰肌的意味。
姬荀骓想,如果有一天,他真做了渔夫,有一条小船,和纪间蕊从此浪迹在这天地之间…… 可又一想,心就凉了大半,他是走不到那一步的。
在通向那一步之前,纪间蕊和他,会拼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果既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又不愿自己伤得太深,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一切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