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少儿要直白得多：“青儿的妻子，最好是名门出身，咱们家没什么底蕴，青儿娶个名门的妻子，也便于他官场上更进一步。”

卫昭有些不赞同，她觉得，优先要找个人，品行好的，排第二位要考虑的是个人家庭，不要求太好，起码别拖后腿，第三……她希望弟弟尽量找个好看的……

颜狗最后的倔强。

到时候可以多生几个孩子嘛，自己也可以帮他们带。

她们三个讨论了许久也没有什么结论，卫少儿期待道：“三娘，你可否找公主帮忙介绍，或是请陛下……”

卫昭想了想：“理论上是可以的，哪天陛下心情好，我或青儿再立点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我总感觉这长安城里风雨欲来的，怕咱们家太显眼了，招人恨啊。”

田蚡最近疯疯癫癫地，听义姁说，太后都想让自己去给田蚡看看了，倒是似乎被皇上拦住了。

卫昭太感谢刘彻了，她这个封建迷信的代言人真是没有那个本事啊……况且，田蚡是不是自己吓自己，甚至是不是装的都还不好说，自己能看好了他的病就见鬼了。

卫昭分析，田蚡大概率估计是被刘彻的心狠吓到了吧？所以才疯疯癫癫的。

自家已经很显眼了，太高调容易招人恨啊，万一皇上猜忌自家，不让青儿出征匈奴怎么办？鬼知道刘彻天天在想什么啊。

卫少儿其实对卫昭的说法很不以为然，但是她也不傻，知道这偌大的卫家靠的是谁，在还需要指望妹妹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跟妹妹唱反调。

很快，朝中又出了大事。

一日晚间，狂风大起，次日清晨，众人惊恐地发现，未央宫前的树倒了。

刘彻勃然大怒，觉得有小人作祟，便下令彻查。帝后关系紧张，这彻查之事，交给了张汤。

张汤在长乐宫太后的配合下，很快派人查到，陈皇后在后宫妇人媚道，行巫蛊之术。

朝野震惊，这巫蛊之术，大家还是很信的。

皇后这样做，怕是当不得皇后了。

卫昭也知道这事了，她不反对刘彻废皇后，但她反对刘彻因为巫蛊的事情废皇后。

巫蛊这个东西说不清楚啊，作为现代人都知道，这肯定是无用的，如果一个人天天在家巫蛊别人，警察也不可能把这人以故意杀人未遂而逮捕的……

但这个年代就糟心在这个地方，巫蛊还是有很多受众的。

关于陈皇后巫蛊的事，历史上众说纷纭，有的说无子被废很正常，比如景帝的薄皇后，有的说是为了给卫子夫让位，还有的说，皇帝就是很迷信，很讨厌这个巫蛊……

这些说法都有道理，但卫昭作为一个吃瓜群众，总喜欢从最扯淡的角度探究——

据野史所说，陈皇后和一个叫楚服的宫女关系不正常……陈皇后也是有刘邦的血脉嘛，喜欢同性也有可能啊……这太刺激了，说不定刘彻就被戴帽子了……

说这些都远了，当下皇帝要废皇后，对卫昭来说，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卫昭需要考虑的，只是自己能不能从中间获得什么好处或有没有损失。

陈皇后做皇后，跟刘彻吵吵闹闹，不给刘彻好脸色看，那是刘彻的精神内耗，又不是卫昭的精神内耗。

甚至，老板娘跟老板打架，做员工都是乐呵呵围观的啊。

陈家和窦家刘彻防范的很，根本没机会插手朝政，这个皇后是个吉祥物，不能生，刘彻也不喜欢，还可以压制后妃，防止出现势力大的后族影响前朝。

虽然做刘彻的皇后、丞相都风险大得很，但刘彻毕竟还年轻，没有后期那种大权在握，不知道自己是谁的自信。

万一刘彻换上什么倾国倾城的李夫人上位，让她哥哥李广利发达起来，也很麻烦啊。说李广利废物也是跟卫青和霍去病比，跟其他人比的话，李广利还是挺不错的。

卫昭其实心里挺不希望刘彻废皇后的，陈皇后占据皇后这个位置对她是有好处的啊，但是又不好说服刘彻，有些郁闷。

刘彻把陈皇后关在长门宫里，顿觉身心舒畅……看到卫昭似乎有些闷闷不乐，反而有些诧异，便直接问了她缘由：“怎么看着忧心忡忡的，不开心的样子。”

卫昭心想，你观察倒是仔细，这就看出来了，我觉得我表情管理做的挺好的来着……看来跟青儿比起来还差很多。刘彻能看出来青儿在想什么么？

卫昭想了想，决定给刘彻打点预防针，你要换皇后属于你个人的婚姻自由，可别搞封建迷信。

她低声道：“主要是，臣不太相信巫蛊一说。巫蛊要是有用，臣现在天天做法，诅咒那匈奴单于，祝他早死，匈奴大乱，陛下一统江山，扬我国威。就怕有人用巫蛊来构陷，陷陛下于不义。”

刘彻看她这样，倒也不生气，只是感慨于卫昭还挺关心自己的，心里暖暖的：“你别多想了，废皇后也不止因为这事，她不仅无子，还……对不起我的地方多了。”

原来是这样？那倒还好，皇上你可别信那些神神鬼鬼的啊。

第93章 巫蛊

卫昭试探道：“陛下，这巫蛊很麻烦啊，容易被有心人利用。去病前些日子跟臣逗趣，倒说过这些谶纬的事，让臣吓了一跳。”

刘彻做出洗耳恭听的的样子。

卫昭道：“去病这小子那天读书回来，问我，狗怎么叫，还没等臣回复，他就汪汪汪地叫了几声，又问臣牛怎么叫，然后他哞哞哞地叫，最后又问臣狐狸怎么叫。臣想，臣还真不知道狐狸怎么叫，刚要开口回复，就听到这小子说——狐狸的叫声是，大楚兴，陈胜王。”

卫昭看着刘彻脸色沉了下来，继续道：“陛下，这民间利用谶纬可不是什么好事，咱们必须要杜绝这种歪风。试想，如果现在有人散播，什么哪里哪里有天子气，唔，比如说淮南有天子气，那咱们又该如何？”

这也是卫昭最烦的一点，历史上卫子夫和刘据才是巫蛊之祸最大的受害者，起码陈皇后命保住了，卫子夫子女中除了早逝的卫长公主，其他都死的很惨。就因为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方士的一句长安有天子气，整个长安杀的血流成河。

刘彻神色肃然，定定地看卫昭，突然开口道：“这说起来，大汉最有名的方士，恐怕就是你了。你说，这哪里有天子气？”

这怎么又是一记回旋镖啊，我这上位历史不能改了是吧？

卫昭痛心疾首道：“陛下，臣什么时候是方士了。臣……只不过略微被指点罢了。臣既不会炼丹也不会算卦，更不会观星，臣算什么方士啊。”

刘彻遗憾道：“太可惜了，不然还想让你算算出征是否会赢。”

卫昭眼睛转了转：“其实算卦这事也不是完全不可取，也得看看是什么目的嘛。如果只是为了鼓励人，倒是无妨，臣似乎也可以做一次法。”

刘彻奇道：“你又会做法了？”

卫昭点点头：“这个简单，如果万事俱备，只差信心，臣可以在军士面前演示，这钱币有两面，如果正面朝上，便会赢，反面朝上，便会输。臣随手扔他个100枚，全部正面朝上，一定大大地激励士气啊。”

刘彻奇道：“你还有这本事？”

卫昭严肃道：“不是臣有这本事，是陛下有这本事啊。”

刘彻产生了自我怀疑：“我……我可以？”

卫昭连忙解释：“陛下可以铸币啊，铸100个两面都是正面的不就好了？”

刘彻有些无语，又有些好笑：“你这样乱用神灵的名义，胆子真够大的。”

卫昭心想，皇帝，你这么油，居然不信我命油我不由天吗？

卫昭道：“为啥不行啊，明明就是神觉得我大汉要赢，才让臣想到了这个好办法的。”

刘彻看起来十分心动，卫昭连忙打补丁：“不过这些都是小伎俩，还是不能信这些的。唔，我们不能信，匈奴如果信倒是无妨。唉，如果我们兵临城下，他们占卜出来，打开龙城的大门就能退却我汉兵就好了，我方就可直接进入，直捣黄龙。”

刘彻无语道：“你想的真好，是不是又听了什么故事，怎么会有这样的傻子。”

卫昭心道，现实比故事魔幻多了，靖康耻不就这么来的，嘴上却连连附和：“臣最喜欢道听途说了，让陛下见笑了。”

刘彻道：“今日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就直说吧。”

卫昭尴尬道：“陛下英明啊，这都被陛下发现了。臣只是觉得废皇后会不会影响前朝啊，这前朝后宫本是一体的，窦家、田家都……这皇后出事了，朝中支持陛下的人少了很多啊。”

刘彻定定地看向她，过了一会儿，突然笑了：“我和皇后的事，你就别管了，以后也不用称呼她为皇后了。说起来，整个朝堂上，除了血亲，为她说话的只有你了。我倒是好奇，你知不知道她很讨厌你啊。”

卫昭有些尴尬，怎么把我说的跟个圣母似的……要做我也只想做铁血慈父，不想做圣母啊。

我这明显是无利不起早好吧……陈氏做皇后，不比王皇后、李皇后什么的强多了？

她尴尬道：“我这出身也没法改啊，世上能像陛下这样不计较出身，只看个人能力和功绩的人又能有多少呢？”

刘彻听她赞美自己，倒是真心实意的样子，也挺高兴的：“算了，就你会说话。但是，你不会觉得，她讨厌你是因为你出身地位吧？”

啊，难道不是吗？自己跟这皇后一句话都没说过啊，自己也不是皇后的情敌啊，要嫉恨不是应该嫉恨夷光夫人什么的吗？

算了，有些东西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做自己，让别人说去吧。卫昭安慰自己，反正我也不是钱，没道理人人都喜欢我……给我发钱的不讨厌我就行了。

刘彻看卫昭兴趣缺缺的样子，也不继续讨论为什么有人讨厌卫昭这个话题，继续道：“不过确实麻烦，皇后可以空置一时，却无法一直控制下去，这又没有合适人选啊。”

他这几天也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来着。他除掉外戚，可不是想给其他更有势力的人腾位置的，可惜他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封皇后根本没有现成的人选啊。

而且不知为何，他好像对美丽女人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了……后宫也有些美人，看着赏心悦目，只是开口说几句话就让人索然无味了，闭着眼睛睡了几次，也没怀上，还影响睡眠质量……他图什么啊……

可能正如卫昭说的，女人都差不多，和女人玩哪有建功立业快乐。

皇后被废了，朝野震动，平阳公主连夜带着老公逃难似的回平阳了。

平阳侯有些惊奇，自从他老婆决定让儿子加油干重振曹家的荣光之后，就不怎么喜欢回老家了，反而喜欢待在长安让儿子跟更多贵人接触，正好她自己也参与了一些朝中事，每天都挺快乐的。

曹寿看着妻子放松的表情，好奇问道：“公主，为何这次这么急着回去啊？”

平阳公主和丈夫关系一贯不错，曹襄身子弱，虽然现在好很多，但脾气已经养成，是个很温和的人，事事顺着公主。

公主看周围没什么人，也就解释说：“皇上废了皇后，我那姑母一定又要哭闹。田家和窦家的事还没撕撸清楚呢，母后不会搭理她的，我妹妹是个性子软的，定然帮不上什么忙，搞不好要来我府上哭诉。”

公主嘲讽道：“定然会说什么皇上是她扶持上位的，怎么过河拆桥什么的。”

曹寿想了想，觉得人设挺对的，便笑道：“公主是怕惹上事了？”

公主叹口气：“可不是嘛。其实皇上对她们不差的，就她这天天把扶持皇上上位的话挂在嘴边的作风，皇上能高兴才怪。忍到现在，已经是大度了。姑母未免也有些高看自己，父皇……哪是别人可以左右的人啊，他立皇上为太子，也只是看好皇上罢了，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