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同李小倩在各自的家门口挥手告别后，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他家向来是夜不闭户，不是说本地民风有多好，而是他家里实在没什么可偷的。

老头子一个人在家，也不爱置办什么东西，唯一的家用电器就是老式彩电和灯泡。

北坨子村依山傍水，自然资源丰富。

这么多年来，父子两个一直是现吃现做，什么野鸡野兔大鲤鱼这些野味，沈云从小吃到大，都腻了。

在外面呆了快一年，沈云现在还真有点怀念这些吃食了。

院子里铺设的红砖路，整洁干净，不见一丝泥色。

沈云没走几步，迎面就走来三只大肥鹅，它们高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警告他。

“去去去，再叫弄死你们吃肉！”

沈云一手一个，掐着大鹅的脖子就把它们甩到一边。

“混小子你下手轻点，我还指望它们开春下蛋卖钱呢！”

屋门打开，一个壮汉披着外套叼着香烟，吞云吐雾地看着沈云。

他比沈云还要高半头，虎背熊腰，非常壮硕。

“爸，我回来了！”

“嗯，进屋吧。”

沈云觉得他爹真是个莫得感情的人。

一年没见的亲儿子回来，就这个态度？

不过他也习惯了，他小时候他爹就是这样，似乎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惊讶失态。

即便沈云从小就显露出超越常人的力量，他爹也是淡然处之，顺其自然。

换做正常的家长，怎么也得去医院给孩子检查一下吧？

“你还挺会挑时候，昨天二小子刚送了一只兔子过来！”

不用老头子多说，沈云早就闻到灶台上飘出的香气了。

他把大旅行包放下，从里面掏出两瓶白酒，还有几条香烟，然后就是一些云城的肉干熏鸡之类的土特产。

老头子拿起烟酒看了看，毛子和华子。

“你哪来的钱买这些？”

“勤工俭学挣来的。”

“哦…一会陪我喝点？”

“好嘞！”

沈云他爹话不多，酒量似乎也不行。

父子两个一人二两白酒下肚后，老头子就晕红了脸，有点上头。

红烧兔肉做的不错，肉质鲜美，又香又辣还不腥。

两人边喝边吃，一锅肉很快就吃没了。

饭后，老头子倒在藤椅上看电视，沈云也忙着自己的事。

两人几乎没有交流，但气氛并不尴尬。

这是父子两个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宁静的氛围被铃声打破，沈云走到窗前接听电话。

“喂，芊芊姐…”

“你回家了？”

“嗯，是啊。”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没事，我不用你送的…”

“送个屁！老娘本来想带你出去玩，结果票都买好了，你人却不在了！”

“咳…我在，一直都在！只是回老家了嘛…”

谢芊芊的嗓门有点大，躺在藤椅上的沈爹耳朵一动，似乎是听到了什么。

见沈云拿着电话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嘴角竟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也曾经这样宠溺地对待过一个姑娘，她俏皮可爱，明慧潇洒。

可是，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谢芊芊正训着沈云，忽然想到他现在已经回家了，那他的家长是不是就在身边？

那万一要是被他们听到…

想到这里，谢芊芊立刻变得温柔如水。

“行了啦，没事的，我就是对你发发牢骚嘛…你可不许生我的气哦！”

电话那头的沈云被她突如其来的骚吓到了，就感觉非常不适。

“芊芊姐，你别吓我，咱正常点行吗？”

“滚…诶呦，人家哪里不正常了嘛，我好温柔的啦…”

挂断电话后，沈云觉得胃里有点不舒服，想要一吐为快。

谢芊芊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突然就变得嗲嗲的，这谁能受得了？

“叮咚！”

又是一条消息传来。

沈云打开一看，竟然是唐小爱。

【云大哥，你没在家吗？我妈包了驴肉包子让我给你送一些尝尝…】

【啊…不好意思，我回老家了，替我谢谢阿姨，也谢谢你哦小爱！】

唐小爱此刻就站在沈云家门口，听他说回老家了，心里便是一阵怅然。

自那次吃饭以后，两人好几天都没碰面也没联系过。

她本想着这次借送包子的机会，和他见一面聊几句的，结果他不在。

“回老家也不说一声，真是的…”

她低声埋怨了几句，心里也有些自恼。

“人家回老家，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她在门口呆立了片刻，一脸失落地拎着饭盒回家了。

……

“鹅鹅鹅！”

一大早，沈云家院子里的三只大白鹅就开始鸣叫。

然后隔壁老李家院子里的鸡也开始咯咯哒地附和着。

沈爹天刚亮就出门了。

沈云在院子里跑到第十圈的时候，他终于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兜豆腐。

村东头老牛家的豆腐口感细嫩，向来是非常畅销的。

沈爹手艺不错，油煎豆腐很香，再配上沈云带回来的熏鸡，爷俩早上又喝了一顿。

早饭过后，沈云就跟着他家老头子一起出门。

沈爹有个习惯，没事总喜欢去后山溜达溜达，或者是在河边钓钓鱼。

他除了抽点烟喝点小酒，基本没别的嗜好，在村里人际交往也不多。

沈云看着他上山时矫健的步伐，一点都不像四五十岁的人，感觉一般的年轻人都比不上他。

“咳…爸，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想着再找个老伴？我觉得村西头那杨寡妇就不错，年纪不大，没准还能给我生个弟弟呢！”

沈爹回头瞪了他一眼，眼里是深深的鄙视。

“老子的事还要你来管？安心上你的学，将来娶个媳妇生个孙子给我抱才是正理！”

“那您这辈子估计是等不到了，还不如自己再养个小号…”

沈云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按照他目前的计划，可没有下一代的存在。

后山不算高，规模可不小。

现在是冬天，很少能碰见活物。

父子俩闲逛了小半天也没有什么收获，倒是挖到了不少冬笋和野山药。

回家时已经快要中午了，沈云本打算去村里小卖部搞点下酒菜对付一口。

没曾想，李小倩突然出现，扒在墙头上叫他。

“狗蛋儿哥！我爷爷请你和沈叔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