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见顾明曦的目光注视到自己，调皮的向她眨眨眼睛。

顾明曦见他在人群中站的笔直，也不好过去说几句话，只瞪了他两眼。

沈清衍在一旁皱着眉看着二人的互动，溪溪还从未对自己这样激动过呢。

那个男子是谁？

还不等他细想，就看见一个小太监凑到皇帝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皇帝看了一下场下的众人，最终停留在顾明曦身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接着就发话了，先是钦定状元是阮黎。

顾明曦听见并不意外，阮黎出身江南世家，江南数不尽的才子，本身的底子是极好的。

那么自己呢？

能不能入围前三甲？

内心有一些紧张，虽然对自己的功课比较有把握，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榜眼为顾明铮。”

顾明曦眼睛里隐隐有着激动，五哥哥果然出色，小小年纪一举考上了榜眼。

回过头看了一眼五哥哥，见他眉眼中不见一丝喜悦，一脸的平静，在心里不住的感叹，五哥这么多年在外游历，越发平稳了。

沈清衍听着这耳熟的名字，再看二人那相似的眉眼，心中的郁气瞬间没了。

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雀跃，这是大舅哥啊。

“探花为宋文。”

接着又站出来一个书生，一脸高兴的叩首谢皇恩。

顾明曦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皇座，皇帝那双漫不经心的眼睛打量着众人，看不出悲喜。

自己明明答的很好，为何会如此？

于是，大胆的站出来，向皇帝磕了个头，直面天子真颜，“陛下，不知学生输在哪里？”

这一声发问，让朝堂上震惊的半点儿声音也听不到，都在那里看着那胆大包天的学子。

顾明曦挺直脊梁，双眼毫无畏惧的看着皇帝，没有一丝退缩。

皇帝这会眼睛里满是趣味，“你若是现在离开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当真要问？”

顾明曦郑重的点点头，是生是死总要问个明白吧。

自己肚子里有多少墨水，自己是知道的。

皇帝看着她点点头，突然笑起来。

“你假扮男子参加科举，祸乱朝堂，其罪当诛。”

众位大臣听着这话，只觉得今日上朝可算是来的值了，什么事也能遇见。

这顾明是女子假扮？

这可是今天最容易让人笑的事情了吧。哪个女子能从重重科举中杀出重围？

顾明曦一听这话，就知道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不如别人，而是自己的性别。

她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是女子，生而为人，男女是自己所能选择的吗？

就是因为女子身，才会被重重枷锁所累。

就是因为女子身，才会被囚禁于后院那方天地。

就是因为女子身，才会不被人承认自己的闪光点。

女子于世，当真是枉活一场啊。

“敢问陛下，科举有规定女子不得参加吗？”

顾明曦接着发问，自开朝以来，并未有明确规定说女子不得参加科举。她不过是打破平常人的固有思维罢了。

皇帝没想到她的胆子如此大，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发问，对她是又爱惜又憎恨。

顾明的文章他是看过的，若不是她是女儿身，定要定为状元的。

只是一介女子，闹的满城风雨，实在是不像话，还不赶紧找个寻常人家嫁了。

况且她出身顾家，是顾怀英的女儿，只凭这一点，自己就能要了她的命。

这时候孙淼站出来向皇帝认错，“陛下，这顾明是臣的关门的弟子，都是臣一时糊涂才给了她一个推荐名额。”

孙太傅的关门弟子，那不是顾家的姑娘吗，只是瞧着不太像啊。

众人的眼神在她身上肆意地打量着，恨不得将她的衣服都扒了，看个仔细。

顾明曦看了一眼老师，笑了笑，将自己脸上的麻子擦去，露出那张美艳无双的脸庞。

穆舒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顾明曦，你可真是好样的，将我的计划一步步打乱。

皇帝看着那张脸，没有丝毫的心动，又将难题抛给诸位大臣。

“各位爱卿，你们说女子能否参加科举？”

大臣们有些认为女子本就应在家中相夫教子，哪里能出来抛头露面。

还有一些人认为顾明凭借自己的实力走到殿试，属实不容易，况且确实没有规定说不能女子参加科举。

这些人中更多的是同样参加殿试的书生，前些日子那场舌战群儒，让他们很是震撼。

顾明曦看着书生们对于女子参加科举并不像朝臣那样反感，看来是自己这些日子的书潜移默化的对他们有了影响。

只是有人看不过眼，宋文站出来先是痛骂顾明曦牧鸡司晨，接着又大力推崇了一番自己的偶像，希公子。

一说希公子，不少大臣也有耳闻，一时之间众人都在说希公子的文采斐然。

“若是希公子来参加科举，哪里还有你说话的地方。”

宋文看着顾明曦在那里如清冷神坻般，对于大家的话充耳不闻，气的说了一句。

顾明曦突然大笑起来，豪爽而不失端庄。

“你口口声声推崇希公子，你可知，上朝殿试的顾明是我，舌战群儒的顾明曦是我，写百书见解的希公子还是我。”

宋文看着她这幅癫狂的样子，有些不敢置信的瞪着双眼。

这个女子方才在说什么？

她是顾明曦？

还是希公子？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今日之事处处都超过了自己的认知？

皇帝看着她的样子，皱着眉头，希公子是何方神圣？

孙淼见状从怀里拿出一本书，悄悄走上前递给总管太监。

“陛下，这就是希公子的书。”

小允子不敢有丝毫的懈怠，赶紧将书逞到天子案旁。

皇帝拿出书，本打算随意翻看一下，结果刚打开第一页就震惊了。

这本书是关于民生的书，里面密密麻麻的记录了读书人的感想，甚至还在一些举措中指出不足，同时还提出自己的设想。

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可以让人细细研读，整本书没有一句废话。

他这会开始重视顾明曦了，虽是女子身，但是有大才，一时之间还真是让自己不好处置啊。

“你如何证明你就是希公子？”

皇帝虽然有些震撼，但是本性多疑的他还是开口问了一句，毕竟一本书也证明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