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公子何意？老头子我怎么看不明白呢？”

说书先生嘴角带笑，看着凌云，似在试探。

“老爷子遇险神情淡然，带着漠视，显然对于这种场面，根本无惧。”

“半年前刚刚进入离城，前史空白，极为突兀。”

凌云笑着说道，并给说书先生续上了茶水，如同两个忘年交，看上去其乐融融。

“无惧，是因为行走江湖，这种打打杀杀早已司空见惯。至于空白身世，呵呵，战乱之地，有多少流民，也很是正常。”

老者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话音一落，便闭目不言。

“诚然，倘若如此，我倒不至于怀疑先生。”

凌云笑着道：“只不过，这半年来，我虽身体恢复极慢，丹田碎裂，但对于规则的感悟，似乎，每日俱进...”

“这一切，还得多谢前辈。”

说着，凌云缓缓起身，朝着说书先生抱拳深深一拜。

“公子谬赞了，只是这一切或许是公子的机缘，老朽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腹中只有三两墨的将死之人而已，公子之言，老朽汗颜，也极为不明。”

“老爷子既不愿承认，那我便告辞了。”

凌云点头，话已至此，朝着老者点了点头，直接转身离开。

很快，凌云一行人离开酒楼，回了那个九曲回廊般的王府。

而在王府外，一老一少正坐在一棵树下，少女手中拿着一张葱卷饼，大口朵颐着。

老者一双浑浊的眸子看向王府，似能穿透墙壁，看进去一般。

“爷爷，你看了半年了，是不是他？”

少女将一大口葱卷饼送入口中后，伸出葱白如玉的小手在小嘴上一抹。

“是，也不是。”

老者的回答模棱两可。

“说了，又好像没说...”

少女白了老者一眼，老者却神神叨叨的，少女无语，只能将气撒在手中的卷饼上。

突然，原本本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间变得阴沉，不多时雷光闪烁，暴雨倾盆而下。

“该回去了，下雨了。”

老者说道，少女点头，两人渐渐消失在雨水的尽头。

但没有人注意到的是，老者两人头顶，没有半滴雨水落下，全部绕道而落。

王府内。

一张竹椅上，凌云静静躺卧着，看着房檐哗哗而下的雨水连成线，落向地面。

“这雨水...”

“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为何起于天，落于地？而不是...”

无数团疑问，在他的心中盘旋。

一如这半年来，他每日里都有无数的想法，想要一探究竟。

春夏秋冬何来处？

日升月沉，生老病死，草木一生，沧海桑田...

世间万物，似乎沿着某种轨迹在运行，虽有一些脱离轨道者，但最终的归宿，却出奇的一致...

“这一切，难道就是在规则作用在其中？”

琢磨着，凌云陷入了沉思。

“这小子...真不错。”

西城的一个小院子中，说书先生东城方向，轻声说道。

凌云就这么坐了一夜。

翌日。

凌云感觉神清气爽，昨日受创似已无碍。

“公子，还是听书？”

王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

“当然。”

凌云笑着说道，昨日那老者，没说实话，今日一定要再探个究竟。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酒楼走去。

不多时，两人到了酒楼，刚一落座，说书先生的故事便开始了！

“今日，不说书，咱们谈一谈这天...说一说这地...以及这天地之间的万千生灵，天地之气...”

“何为天？”

“头顶之上，便是天。”

“何为地？”

“脚下所踩，是为地。”

“轻气为天，浊气为地，天地万物生于天地间，吸轻气，吐浊气，浊气下沉凝液，液聚成溪，溪聚成河，河拢为江，江凝为海。”

“阳出，则海中生明月，明月化清气，清气为轻，升腾高天，凝为轻气，轻气聚拢，浊气污糟，内生浊气，化液落地。”

“此乃循环也。”

“然天地万物，皆有循环，皆是循环。”

“婴儿呱呱坠地，开始吸收天地之地，食天地精华，待得寿终返还天地。亦为循环，也称轮回。”

“混沌生天地，五行渐清明，遂生万物，五行相生，万物相克，乃生灵之规则。”

“规则者，混沌之规，天地遵循，天地之规，五行循之；五行之规，万物行之。风雨雷电，皆在五行中，皆是千般演化，万般循环。”

“规则者，有天地之规，有星空之矩，万物皆在规则中，皆守规则。一如棋盘，混沌天地为盘，万般众生为子，一切，难脱棋盘。”

“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刍狗遵循四九之道，遁去其一是为生机。修者修行，乃遁其一也。夺天地之造化，窃日月之玄机，创自身之规则，稍有不慎满盘皆输，但确是天地众生之唯一生机。”

“规则之内，我为王者，天地次之。”

“逾越规则，我为天，我为盘，我为混沌...”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声音落地如同钧天广乐般，落入众人的耳中。

有些人，陷入迷茫，呆滞当场。

有些人，若有所思，但片刻后重回酒桌，开始把酒言欢，对于这些声音，根本视若罔闻。

王昊则陷入沉思，心潮翻滚。

凌云这边，从声音传出的刹那，便有一种醍醐灌顶，猛然间惊醒的感觉。

之前半年的体悟，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总结，如同千流汇于江河，又如一夜春风吹袭而过，百花争相斗艳清香怡人。

轰。

他的头顶，猛然间有着一道金光飞出，在其头顶凝聚成一道身影，看上去与凌云一般无二。

他目光如炬，似有神韵在内，抬头时，看向高台之上的说书老者后，整个人直奔天空而去。

慢慢地，地面上的人物，变作一个个小点，就连往日里磅礴的山川河流，都化作一条条细小的枝棍和细线。

再往上，他的眼中，整片大地，四周笼罩着一种莫名的力量，看去时，整片天地，仿若棋盘，其内的城池山岳，便是一颗颗棋子。

“果真如此。”

似乎，在这一刻，顿悟了一般。

他的身影，再次攀升。

他触摸着云朵，似乎并无看到那般绮丽神奇。

再次上升，他的周围，景色倏变，脚下的天梦星，变成了米粒大小。

而在天梦星的周边，无数与天梦星一般大小的米粒，比比皆是，放眼望去，一望无边。

朱蓝星，距离天梦星最近的一个星球。

朱狄正在感悟天地，突然，他似有感应一般，抬头看天。

“是哪位大能之辈？”

他暗自琢磨，最近的星空，似乎有些不太平呢~~

旋即，他闭目打坐，开始潜修，心中有着一种危机之感。

北冥星、兰宇星、六台星、天斩星，无数星体上的修者，在此刻抬头看天，似乎，有人在窥探着他们。

“嗯？”

亦步亦趋的黑衣老者，猛地转身，凝视着远处的天空，嘴角露出微笑，回头时，他的脊背，都直了许多。

“这...就是规则之链吗？”

凌云的金色身影，看向漫天星空，看着无数锁链在星体间，在星体与星空间，在星体之上，有着数之不清的链条，链条上闪烁着繁复的纹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