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保证，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你，囡囡，告诉爸爸，你有什么愿望，爸爸都能帮你实现，你告诉爸爸！”董税哭着抚摸着万鹿的头发。

他将自己的囡囡从怀里放开，仔细的替她梳理头发，花白的头发，比他这个人到中年的男人都沧桑。

万鹿有些嘲讽的看着董税，这么多天来，她终于开口：“我想让她死，让他死，让他们都死！”

语气平平淡淡，就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好好啊这么平淡，然而透过平淡的语气，波澜不惊的眼神，董税却听出了隐藏在平淡之下绝大的恨意。

他愣愣地，有些愧疚的站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些年是什么人欺负了她，是什么人为了维护那个欺负她的人，将她禁锢。

“爸爸明白，但是爸爸现在动不了手，囡囡，因为很复杂很复杂……”董税的眉头皱了起来，女儿固然让他心痛，也让他对王倩的恨又上了一层，但是让他立刻去调转头去对抗王倩，似乎条件反射的抗拒。

万鹿突然笑了，她的笑是非常令人心碎的，并不发出声音，只是气音，有些抬不上气一样，呵呵呵了好几声。

“你跟妈妈也是这么许诺又自打嘴巴的么？”万鹿突然问。

董税一下子被问沉默了，脸憋得涨红，他对万馨十分钟爱，算是真爱，然而就算是钟爱真爱，在利益的驱使下，他也的确经常许诺又自打嘴巴，好在万馨是十足的恋爱脑，就算是辜负百次，也不会忘记自己PUA，依然坚定的守在他的身边。

“对不起，囡囡，爸爸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董税又泪洒满襟。他想到死去的万馨，的确心如刀割。

“你的对不起，值多少钱？”万鹿冷冷地看向董税。

她的眼睛是难得的丹凤眼，狭长内双，很漂亮，很像万馨，万鹿长得是万馨和董税的集合体，全身上下，只有这双眼睛最像万馨。

然而万馨的丹凤眼从来没有这么冷冽过，总是带着一汪秋水一样，含情脉脉。

董税被这双形似又神似万馨的丹凤眼冷冷瞪着，一下子似乎眼前的女儿就幻化成了含怨带恨的万馨了，他对万馨有诸多的心亏心虚，一下子被吓得背都凉了，满腔而来的父爱，顿时烟消云散。

他狼狈的离床后退了一步。

额角的冷汗都沁了出来。

“爸爸，对你们母女都有愧欠，爸爸会弥补的，你好好吃饭，爸爸请了营养师，跟你好好调理，牙齿的事情，爸爸明日会安排人来给你种牙，没有关系，现在医学昌明，什么疑难杂症都不像以前那么难了，明天就给你安排一口好牙，会好起来的，鹿鹿，爸爸保证。”他像是安抚自己一样，发着誓。

然而这一刻以后，万鹿再也不想同他说话了。

他垂头离开的时候，王倩又发来了信息。

他一点开语音，王倩带着命令口吻的信息就发过来了：董税，你小脑不发达么，为什么清理别墅承包给外面的保洁公司。还嫌弃狗仔偷偷蹲点不够专业么？你给我把人都换回能够信任的那批。

董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为什么承包给现在这家，是因为之前传出去的各种讯息，都是之前两家带来的，什么别墅灵异女生，他现在找的这家才是真的安全，是他特助自家的亲戚，一个一个交代了的，依仗着家里有出息的后生仔招来的订单，才会畏惧怕连累对方不会口无遮拦的乱说啊。

王倩懂个什么啊！

不满情绪又迅速加了一层，从未有过的愤怒和不满，轰一下爆了开来。

他将车停在了路边，平息自己的感情好半天，才给王倩回了信息。

语气是一贯的温柔谦和：阿倩，不用担心，是我们自己人，不是外面随便请的保洁，放心，这次事情的收尾不会差的。

王倩的讯息在下一刻又弹了过来。

董税心里建树许久，才点开，果然这件事完结，还有下一件事的怒斥：你有空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别墅会有地下车库的密道，你跟儿子倒是达成共识了啊，就骗我一个人？

董税心好累，直接把手机关闭了，发泄一般砸在了路牙上。

手机支离破碎，零件溅得到处都是，极致的破坏，让他的心情终于好了点。

他缓缓开着车，朝着起火别墅开去。

突然一辆敞篷车擦着他的车开过，一车的奇形怪状在喝着酒骂人，有个小姑娘还探出头来骂他：“傻X，你会开车么，配跟我们一个赛道么？看你就是要死的老男人了，又不敢开快，又堵着道，去坟堆里开去啦！”

董税火起，摇下车窗，刚探出头，就看到一车子人里面，还有自己那个讨债的儿子。

董胜兴自从别墅事件以后，更加嚣张了，也不知会王倩董税，天天出门胡闹。

此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就着酒精一巴掌挥向了刚刚骂人的女孩，怒骂：“我老子你也骂，把他惹怒了抓我回家你就开心了！”

开车的人大惊，嘎一声，将车停到了路边，一车的人歪歪扭扭跟董税道歉。

那个女生被董胜兴拎着领子丢了下来。又不敢大声哭，脸上的妆都花了，跪在路边上。

董税心情终于完全恶劣了，他也停下了车。

他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这么一个孽子，他要养在身边，长得丑脾气又差，性格还缺陷，那么乖的囡囡，他跟万馨生的小乖宝，却被他们母子一直欺负到这个样子，他还要每天偷偷摸摸去看她，像是见不得人一样。

他气得哆嗦，指着董胜兴：“你，给我回家，不许出来。”

董胜兴大声骂了一句，毫无畏惧，一扭头，把车门一甩，头也不回的把车飚走了。

车子歪歪扭扭在路口有监控器的情况下，将一个骑着山地车的青年给撞飞了，他也不停车，开大了音响就这么扬长而去。

董税心脏病都要气出来了，他习惯性的开车过去，打电话开始习惯性的给孽子善后，这些事情，这些年来，他做的可多了。

可是这一瞬间，他竟然希望，就这么样吧，就让警察把他给抓起来，一颗子儿毙了董胜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