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间还够，欧景阳带着一行人还是去看了真人演出，郝佳佳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留在了酒店，贺总劝了又劝，觉得再开直播的时候，没有郝佳佳流量都要少一半，很是不舒服，然而郝佳佳的性格他是知道的，郝佳佳被他说得心烦，瞪了一眼老贺，老贺吓得立刻带着队伍出发。

郝佳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掏出了刚刚艾米跟她握手时交给她的东西，一路上她的手都在触摸着这个东西，但是没敢掏出来看，艾米的动作和神态都不像是自然的样子，看来应该有人在暗处监视着她。

那是之前那个郝佳佳随意丢在抽屉里的U盘，失踪了以后，她也怀疑过艾米，如今证实了就是艾米拿去的，那么向总部举报周经理，杀鸡儆猴的也正是艾米，不过她回给给郝佳佳的并不是完整的U盘，只是一个塑料壳子，里面的芯却不见了，塑料壳子也已经碎裂开来。

郝佳佳将手缓慢的握起，将这个塑料壳子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温时彦的车还有三个小时才能到，因为知道独自行动有危险性，她就缩在酒店里面，无聊的打开手机，刷了几个短视频，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睡着了过去。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初中时代，彼时她似乎跟着母亲已经换了好几个学校了，这次是最接近父亲学校的地方，已经初三了，她的功课虽然优秀但是偏科的厉害，母亲平时并不辅导她，只是在她偏科的那课目考的不好的时候，才会焦急起来，采取的方式基本靠吼。

逢年过节的时候，父亲也偶尔会回来，他一贯是端着的，回来也不会住很久，大概一两天就会走，这一两天里就会无穷尽的数落郝母做的不好，没有尽善尽美教育好孩子，让孩子偏科成这样。

梦里似乎是个国庆节，毫无例外，父亲又回来了，她考了全班第一，然而数学依然偏科的厉害，全靠别的成绩几乎满分的拉起来，父亲咳嗽了一声，她就知道，该来的事情又要来了，果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训斥郝佳佳，只是敲了敲桌子，郝母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焦灼起来，她甚至不用郝父说什么，就神情沮丧，又愤怒又焦躁的喊了起来：“你回来就是来开批判大会么，你神经病啊，你还不如不要回来，你只会做些么？”

门是开着的，邻居探头来看，郝父很是不好意思的朝着邻居笑了笑，视线又投向歇斯底里的郝母，她以前是个爱面子的人，但是这些年已经不顾及这些了，她只想发泄，这样在邻居的眼里看起来，她就跟个无理取闹的疯子一样，朝着郝父又哭又叫，甚至郝父都没有做什么，只是用食指习惯性的在桌边上敲了敲。

其实小时候的郝佳佳也不能懂，为什么母亲只要父亲做这些细微的动作就会歇斯底里，后来遇到了温时彦，她从他那里学到一个名词，叫“吹狗哨效应”，在训犬师在给狗狗训练时，都会用狗哨这种小道具辅助训练。众所周知，人耳的极限听力是16到2万赫兹。超出这个范围的声波，人们是听不见的，而狗狗们的听力比人类更广。狗哨会发出一种绝大多数人听不到的高频音来刺激狗狗们。由于正常人听不见，这就成了狗狗们和训犬师之间，一种隐秘而独特的沟通方式。

在人际交往中,也有人利用类似的原理操控他人。被称之为:狗哨式虐待。他们会在言语或者动作之前反复增加一些小细节，例如郝父这样敲桌子，咳嗽一声训斥又或者其他一些小细节，每次言语暴力时都会重复这些细节，导致以后只要有这样的细节，就会让被霸凌虐待者产生不好的联想和应激反应，然而在外人眼里，施暴者永远展现的是最好的一面，他这些细节只会对反复被施虐者才会产生反应。

彼时郝母在梦里大哭大闹，心生烦闷的郝佳佳悄悄的从家里走了出去，她不知道心的方向在哪里，平日里她虽然坚强且表现出对一切都在抗争，然而骨子里她也是一个需要抚慰和安全感的少女，她无助的走在街道上，小区门口放着散落的信件，她跑过去，企图从中找到精神的慰藉，然而这一次她失望了，并没有远方来的信件。

然而下一刻她听见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佳佳，我，我来找你了。”

她一抬头，看见一个纤细的少女，模模糊糊的站在门口，带着微笑，见到来来往往的人看向她，她都会吓得往里面躲一躲。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开心的问：“你怎么来了？”

纤细胆怯的少女虽然表现得很胆怯害羞的样子，但是眼神里还是爆出了亮晶晶的华彩，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蛋糕，蛋糕的奶油已经糊在了盖子上，很不好看，她有些懊恼的唉了一声，很沮丧的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足够的钱打到座票，一路站过来的，可能人太多吧，把它给挤坏了，它原来可漂亮了。”

她在下一刻眼睛一酸，本来极度沮丧的心却被暖了回来，她一把握住拿着蛋糕的少女，就差泪流满面，但是她又怕吓着少女，努力挤出个笑容：“好看的，我很喜欢。”

原来身边所有的人里，只有少女记得她的生日，千里迢迢，站了四五个小时，从隔壁的省市，坐着绿皮车第一次孤身来找她，陪她过生日。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谢谢你来看我，都没有人记得我的生日！”她哽咽了，终于还是破防哭了出来。

少女温柔的伸手，手凉凉的，因为穿着很薄的衣服，跟这个季节格格不入，她的声音也很温柔：“你说什么谢谢啊，我还记得上次你旷课跑来我这里，给我过了生日，你回来不是还被妈妈打了一顿么？”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少女温柔的拉着她，同她一起走到角落里，寻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来，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将那个破损的蛋糕吃得干干净净。

她甚至还舔了撞在盒盖子上的奶油。

“够了，佳佳，别舔了，哈哈哈哈……”

少女的笑声也是怯怯的。

“鹿鹿，你今天别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吧！”梦里她竭力拉着少女的手，然而下一刻，少女就像是裂开了一样，分成了四分五裂，她尖叫着，在梦里醒来，一摸脸颊，全是泪水。